譚史想盡快的擺脫何俊打過來的這個電話,他現在是在裕昌公司的辦公室裡,裕昌公司裡到處都是潘豹的眼線,萬一誰要是無意中聽見了他和何俊正在通電話,到潘豹面前添油加醋的打個小報告,那他的新奧華公司臥底的臥底嫌疑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也可以完全把手裡的這個電話掛斷,但他卻不想那樣做,因爲他很好奇,素未打過交道的何俊,打電話給他是做什麼呢?
“呃,原來是新奧華的何副總呀,只是我記得咱們兩家公司之間早就斷絕了業務來往,何副總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譚史的聲音有些冰冷,聽得出來,他不想和何俊結交。他一邊手裡握着電話放在耳邊說話,一邊疾走幾步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門邊,伸手將門虛掩上。
裕昌廣告公司成立之後,他被潘豹任命爲了子公司的第一任老總,子公司就在裕昌集團寫字樓附近不遠,是一幢二層小樓,不大,所以辦公地點就顯得有些擁擠,於是他以前在裕昌集團總部寫字樓裡的這間辦公室也就暫時還保留着。
“呃,說起來,也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我不過是想關心一下老朋友嘛,我聽說,譚經理你在裕昌裡現在過得不太好?好像有人把你和我們新奧華扯在了一起?”
何俊的聲音依舊是不疾不徐,今天這個電話打出,該怎麼樣一步步的套牢譚史,他是做過了周密的計劃的。
電話那端的譚史就像是一不小心猛然摸在了電插座上被電打了一樣的哆嗦了一下,手裡拿着的電話差點兒沒被驚掉在了地上。
何俊剛剛說出的這段話讓他吃驚。
何俊怎麼知道他這段時間在裕昌裡過的不好?又怎麼知道,他和新奧華扯在一起的事兒呢?
心有所想,口有所問。
譚史警覺了起來,情不自禁的問道:“你怎麼知道的?咱們之間不必拐彎抹角,何副總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他是個急性子,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何俊打來這個電話究竟是找他做什麼!
何俊就像是穩坐釣魚臺的姜子牙,等待着譚史自動上鉤。譚史的緊張情緒從無線電波里傳了過來,被他感知的一清二楚。
“這樣吧,譚經理,我想約你面談一下一些事情,時間嘛就是現在,地點安排在西郊的‘園林農舍’怎麼樣?”
何俊對着電話按照自己設計好的步驟,一步一步漫不經心的走着。
譚史就是他要釣的魚,這條魚現在已經上鉤了,何俊就不怕他跑掉。
面談?這個詞兒在譚史聽來就像是眼前擺放的一顆地雷,別說碰了,就是看他也懶得多看一眼!
怎麼可能和他一起去面談?這個何俊,也太唐突了吧,冒失失的就要約他面談,他和他有什麼好談的?
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尿不到一個罐子裡去。
“面談?嘿嘿嘿……”譚史發出一陣冷冷的笑,繼而又道:“何副總,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我只是很好奇,你怎麼能知道我這邊的一點情況,你要是不願意說就算了,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談的,既然你剛纔那樣說了,那你也應該知道我現在在裕昌的不好過,還不是有人讓我和你們扯在了一起?……”
說起這件事兒譚史就頗覺怨氣沖天,他對潘豹也算是忠心耿耿了,可那個潘豹竟然不分青紅皁白就幕後主使吊子對他進行訊問弄的他身上現在有些地方還有些疼!
“……所以,你覺得我有可能和你約一個地方談點兒什麼嗎?更何況,我更覺得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可談的!你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那我掛了!”
譚史說完話,手指已經按在了掛斷鍵上。
長期在商場裡廝混,讓他養成了一個有禮貌的好習慣,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在對方沒有說完話就把電話給掛斷的。
“嘿嘿嘿,譚經理你別急嘛,聽我說完一句話,你再掛斷也不遲。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是誰在幕後陷害你,讓你和新奧華扯上了關係,弄了一個子虛烏有的‘新奧華設在裕昌裡的臥底’這樣一個身份給你的吧?”
何俊胸有成竹,這句話拋出,應該就是一支飛出去的箭,穩穩的能射中譚史的要害。
“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誰?究竟是誰在陷害我?”
譚史按在手機掛斷鍵上的手指慌忙鬆開,生怕一不小心將這個電話給掛斷了。
他被誣陷成了被新奧華收買後放在裕昌公司裡的臥底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而且還應該都是裕昌公司的人,和裕昌公司並沒有交集,甚至可以說是裕昌公司仇人的何俊怎麼會知道呢?
譚史的心中徹底的亂了。
“這些事情就是我一手策劃的,我當然知道了!你要問是誰在陷害你,那我承認,只能是我!而且我還告訴你,我找你談談,是在救你,如果你不來,後果會很嚴重喲!說不定,我會讓潘豹對你的懷疑越來越重!”
何俊說這些話的時候加快了語氣,給對方一種受到逼迫的感覺。
這是一個何俊計劃好的大膽的策略。
按照常理,陷害別人的人總會極力的撇清事件和自己之間的關係,哪怕就是找到了自己頭上,也會百般抵賴。
可何俊這次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主動承認陷害譚史的人就是他。並且,何俊依舊用繼續陷害來威脅譚史。
他的目的,就是要造成譚史一時間所有的正常思維都被他打亂,然後不由自主的順從他,按照他的要求,去和他在“園林農莊”裡談談。
“什麼?你?誣陷我的事情是你做的?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譚史在這一瞬間像是一隻皮球,迅速的被充滿了氣,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膨脹了起來:“姓何的,你剛纔是在威脅我?你就不怕我到潘總面前把事情說清楚了,讓你的陰謀破產?”
氣急之下,譚史將心中的話不假思索的吐槽而出。
“對,我就是在威脅你!你覺得你到潘豹面前,能把你的事情說清楚嗎?自古以來,被陷害的人有幾個能說清楚的?好吧,不和你廢話了,來不來赴約你自己掂量!”
何俊漸漸的加重了語氣,話說的斬釘截鐵,果斷有力。
“慢着,慢着,慢着!”譚史在電話裡輕聲嚷嚷。
他辦公室裡的冷氣開的很足,可現在他分明覺得周身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正如何俊所預想的那樣,他現在的思維已經是亂作了一團,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何俊在他眼裡現在不是一個“可恨的人”,倒是有了點兒救命稻草的感覺。
只有抓住了何俊,才能抓住洗脫他嫌疑的機會。而且剛剛何俊不是也說了嘛,找他談談是爲了救他。
他的內心在糾結着,不過只是那種無頭緒的糾結。
“譚經理,我勸你還是來談談吧,
最起碼,知道我爲什麼要找人誣陷你也好呀。還有,我說了找你談談是要救你,你自己應該很清楚,待在裕昌公司裡的話,接下來不但絲毫沒有你的位置了,而且還很有可能一個不注意就被潘豹把你收拾了!”
爲了做完整這個計劃,讓譚史稱爲他在收購裕昌龐大局中的馬前卒,何俊事先對裕昌公司以及潘豹都做過了系統的大量的調查。
新奧華的垮塌在何俊看來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他的下一步計劃就是要收購裕昌,做凌雲市裡的商業巨頭,省裡的商業巨頭,甚至是全國的!
坐擁商業帝國,後宮三百美女,每天夜裡想跟誰睡跟誰睡,日日笙歌,夜夜吹蕭,吹的小鳥變大雕,這纔是何俊理想中的生活。
何俊的話,句句說中了譚史的心事,此刻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後退之路,只能按照何俊的安排,聽從他的召喚。
“好吧,我去!請你再把地址說一遍!”
譚史手裡拿着電話,似乎有千斤的重量,幾乎壓的他喘不過來氣的感覺。
何俊在電話已接通自報身份的時候就弄的他心慌意亂,剛剛對話中他只顧着一次又一次的吃驚,倒是忽略了何俊說的讓他去談談的地方。
或者說,剛纔譚史根本就沒有把何俊約他去談談這件事放在心上,半分鐘以前,他還認爲自己是怎麼也不會和何俊坐在一起談什麼的。
但是,世界就是這麼奇妙,每一秒都有很多意想不到的變化。
半分鐘後,他現在反而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和何俊談談了。正如何俊所說的,哪怕是知道何俊爲什麼陷害他也好!
“嘿嘿嘿,我就知道譚經理是個聰明人,一定會赴約的!你聽好了,到西郊的‘園林農舍’來,現在!我只等你半個小時,過時不候!”
何俊得意的笑了。
“好的,我現在就去!”
譚史悵然若失的應了一句,隨後輕輕的按了掛斷鍵。
他將電話茫然的裝進自己的衣服口袋,然後煩躁的拿起旁邊辦公桌上放着的一盒煙,抽出其中一支叼在嘴上點燃,大口大口的連着吸了好幾口,整根菸卷兒霎時間就只剩下了一小半兒!
“噓……”他吐出一條長長的煙龍,差不多也將心中的鬱悶之氣吐了出來。
有那麼一瞬間,他突然衝動的想去找潘豹,把何俊剛剛打給他的這個電話內容彙報了,好洗脫他是新奧華臥底的嫌疑。
但腳步剛剛挪動了一步,譚史又停了下來。
證據呢?難道在潘豹面前要憑着一張嘴空說嗎?那潘豹如何能相信他?
僅僅憑着一個何俊打進來電話後在他手機上留着的電話號碼嗎?
那樣的話,說不定越描越黑,潘豹還會懷疑他在和何俊一起做戲給他看呢!
潘豹的多疑,譚史是深深的知道的。
還有,何俊既然敢給他打這個電話,那他一定是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的,假如自己去找潘豹,誰知道何俊那邊又會玩出來什麼花樣來陷害他呢?剛剛何俊不是也在電話裡威脅他了嘛,“如果你不來,後果會很嚴重喲!說不定,我會讓潘豹對你的懷疑越來越重!”,這句話不就是何俊說的嗎?
譚史迫使自己靜下心來思慮再三,終於張嘴將最後一口煙吐出,然後狠狠的將菸頭按滅在了身邊的菸灰缸裡!
他向着辦公室大門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