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劉若昀最先妥協。
沒辦法,對外她是依依公司的創辦人,但實際這個公司就是蕭逸哄老婆開心的工具。而她,不過一個打工仔。
蕭逸帶着程箏然離開。
程箏然一直悶悶不樂。心中一旦種下懷疑的種子,她會不由自主地選擇吧事情想得很糟糕。
蕭逸和她說過,他希望兩人同寢同食,所以程箏然再一次撇下他吃飯,讓蕭逸很不開心。
一個人疑心重重,另一個人耍孩子脾氣。所以兩人都不說話。
蕭逸本來打算給程箏然介紹一家新開的西餐廳,此時也沒了興致,草草地在旁邊的餐廳用餐。巧的是,程箏然剛從這裡離開。
服務員還記得程箏然的臉,見到這個剛走的回頭客,毫不客氣地給她很溫暖的笑,“您來了?”
蕭逸大咧咧坐下,視線一直落在程箏然身上。
蕭逸待她一向溫和,但這並不是他的本性。
當老虎蛻變爲小貓仔,他所做的任何事都容易得到他人的原諒——程箏然如此告誡自己。
“我剛纔和劉若昀在這裡吃飯。”程箏然不自然地尋找服務員的身影,忍不住開口解釋,“我答應若昀早上上班,沒想到失約了。所以在這裡請她吃飯,算是賠罪。況且當時有個安雅,我有若昀陪着,就不用面對她了。”
程箏然說起“安雅”二字,語氣加重。
蕭逸敏感,猜出她的小心思,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但面上仍是一番冷漠,“我和安雅也是第一次見面。不過曾多次聽到莫韞提到她。以後你儘可能避着她。”
程箏然情緒很低,臉一下子耷拉下來,“我知道了。”
蕭逸倒了杯水,推到程箏然面前,“我這兩天是事情多,你是不是怪我冷落你了?”
程箏然雙手放在桌上,本想枕在自己胳膊上,看到面前的水杯,擡頭看蕭逸。
蕭逸坐的筆直,程箏然幾乎要仰起頭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人們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每每看到蕭逸的眼眸,程箏然都會驚歎。
蕭逸的眼仁並不熟純黑色的,而是帶着淡淡的棕色,若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若是仔細看,就能看到他眼中蘊滿了純粹的顏色。好像上好的黑玉,找不出一絲雜質。
早已過了初談情愛的時候,說再多情話,都是矯情。蕭逸覺得,倆人相交很深,很多話都是盡在不言中,所以安心地吃飯。
程箏然沒反應過來。
在剛纔那種氛圍下,一下不發的確很有情調,但蕭逸悶頭吃飯又算什麼?
蕭逸深知程箏然的吃貨屬性,自然幫她點了一份餐。只可惜程箏然的心思全然不在食物上,一個勁兒想如何引起蕭逸的興趣。
“你覺得安雅是個怎樣的人?”程箏然興致勃勃地問:“以前聽茉莉說起她時,我就知道安雅肯定是個美人,你是不是也很驚豔?”
蕭逸停下筷子,“食不言。”
程箏然停了一下,又說:“茉莉說她馬上回來,我想幫她辦婚禮,當初她幫着我……”
“食不言
。”
程箏然耷拉下嘴角,沮喪地趴在桌上。
她感覺自己被蕭逸指責,美食也無法拯救她。
蕭逸吃完,擦擦嘴角,嘆息一聲,“對不起,我剛纔在想安雅的事情,並不是有意吼你。”
程箏然看他一眼,抄起錢包就走。
要是蕭逸沒道歉,程箏然頂多鬱悶一會兒,但蕭逸說的鄭重其事,程箏然有了撒嬌鬧脾氣的契機。從安雅出現到現在,她也憋着一股氣呢。
蕭逸側身,眼疾手快地拉住程箏然。
開玩笑,他的錢包還在她手裡,她走了,他只能吃霸王餐。
“箏然,你這是……要拋棄我?”
面對蕭逸無聲的控訴和受傷,程箏然動動嘴,冷哼一聲,“你就知道在我面前裝可憐。哼,要是再惹我生氣,我就讓你睡大街。”
蕭逸隨着說軟話,“是,是,我錯了。以後絕對聽老婆的。”
程箏然臉色轉陰爲晴,滿意地領着蕭逸去前臺結賬。
角落的屏風後,一個戴墨鏡的女人愣愣地看着兩人相攜而去。
服務員上前詢問,“您好,這裡需要我收拾碗筷嗎?”
女人搖頭。
服務員走後,女人摘下墨鏡,揉揉眼睛,又從包包裡拿出紙巾和化妝鏡。對着鏡子擦掉眼角的水痕,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好久不見。”
女人戴上墨鏡,擡頭,看到一張得意的臉。
“安雅?你怎麼在這兒?”
安雅拉開椅子坐下,“清月,我爲什麼不能來這裡?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我是找程箏然的。當初的事情,她都知道了,而且,蕭逸還幫她研究出解藥。”
聽到蕭逸的名字,徐清月全身僵了一下,儘管裝着若無其事,但安雅還是能看到她臉上的傷痛。
“男人心中要是沒你,做的事情還真是讓人失望。”
徐清月幽幽一嘆,“是啊,再沒人把他更心狠了。”
安雅眨眨眼,輕聲說道:“看在朋友一場的情分上,我告你件事。當初你能成功程箏然,並不是手底下的人有能耐。而是有人想讓你綁架成功。”
徐清月皺眉。
安雅靠在她,聲音壓低,“聽說當初綁架的是兩人,但劉若昀現在很輕鬆地能從綁匪手中逃出來。”
徐清月仍是一副愣愣的樣子,安雅直說:“聽說,因爲這場綁架案,徐市長現在很被動。”
徐清月猛地擡頭,看到安雅眼中來不及消散的憐憫。
她終於知道了。
安雅想告訴她,這一切,都是蕭逸有意爲之。
徐清月輕輕笑了。
程箏然是他的妻子,人前人後表現地很恩愛,原來利用起來還是眼都不眨。這男人,對誰都狠心。
安雅說的對,再沒有人比他心狠了。
安雅走後,徐清月一個人跑到衛生間,打開水龍頭,看看嘩嘩的水流,一捧水摸在臉上。
不是說青梅竹馬的感情很深?爲什麼她和蕭逸就是青梅竹馬,蕭逸還是對她下狠手?
徐清月記得第一次見蕭逸時,是父親領着她到老宅做客。當時蕭父說:這丫頭看着冰雪聰明,要不以後做我家蕭逸的媳婦吧。
她當時仰着腦袋,嬌滴滴地說:“要是逸哥哥長得好看,我就嫁給他。”
所有人哈哈大笑。
也是,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懂什麼,不過是兩家大人閒聊時的一個玩笑,她記了很多年。
蕭逸的每個年齡段的每個重大成就,她都會把紀念品收集起來,然後珍重地放在盒子裡。那個盒子裡,還放着母親留給她的遺物。
她一直覺得,蕭逸會像她喜歡他那樣喜歡她。
但感情的世界中,從來不是你來我往,更沒有先來後到。蕭逸見到程箏然,就魔怔了一般迷戀那個女人。
程箏然!
她看不出那個女人有什麼好。很蠢,很幼稚。她一根手指就能碾死那個蠢貨。
莫韞告訴她,男人不喜歡複雜的女人,所以在蕭逸眼中,程箏然的與衆不同的。
她只能冷笑。
她承認,徐市長縱容她和蕭逸走近,目的並不單純。但她以爲,蕭逸會懂她的心思,也就會忽略她帶來的小瑕疵。
但莫韞又說,徐市長的野心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如果蕭逸因爲她栽了跟頭,肯定會記恨她一輩子。
她留了個心眼。發現父親想通過蕭逸控制B市金融界時,她偷偷把父親貪污的證據交到莫韞手中。莫韞是父親的私生子,又得父親的信任,一定不會下狠手。
她很清楚,父親走到今天這個程度,在B市有強大的根基,一場小小的政治風暴只會讓他形象受到影響,但不影響他的大計。
午夜夢迴時,她也時時感慨。
如果不是父親權力慾望太強,她說不定能和蕭逸在一起。但家庭背-景註定他們站在對立面。這次,她大義滅親,蕭逸一定感念她的付出,會對她好些。
父親倒臺後,莫韞扔給她一疊文件,說:“我們被騙了。”
紙張在空中飛舞,她撿起地上的一張紙,看到蕭逸和顧茉莉在B市下榻的照片。
兩個人同時出現,徐清月聯想起莫韞的異常。
莫韞說:“蕭逸答應我,只要我把徐市長貪污的證據交給他,他就把顧茉莉的下落告訴我。沒想到啊……”
“也就是說,父親被帶走,是蕭逸的手筆?”
莫韞說:“難道我會傻到在這種時候給徐市長捅婁子?”然後,莫韞臉色陰沉地說:“事情已經發生,只能硬着頭皮解決了。綁架程箏然,威脅蕭逸,讓他承擔誣陷的罪名。這樣徐市長才能摘乾淨。”
徐清月直覺不對,但莫韞堅持,她只能安排人下手。沒想到剛得手,網上就流傳出程箏然被綁架的視頻,還有監控室裡她的身影。
徐清月傻眼,質問他爲什麼這樣做?畢竟,他也是父親的孩子。
莫韞看着她,神情冷峻而譏誚:“如果不是徐市長貪圖維爾家族的權勢,逼我和安雅在一起,茉莉不會流產,我會和茉莉生活得很好。這一切,都是他該得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