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寶眨巴眨巴溜溜的大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看向坐在書桌後面面色不鬱的莫向北一眼,小眉頭微微蹙着,“爸爸,你是不是又欺負安安了?”
莫向北看他一眼,脣角扯了扯,“小和尚,你管得倒挺寬。襤”
“哼,”莫小寶剛想爲他的安安討回公道,在聽莫向北叫他‘小和尚’時,立馬用手撓着後腦勺,有點小害羞地問,
“怎麼樣?是不是特帥?”
頭一次,莫向北對他的穿衣打扮表示極高的肯定,“不錯,如果你哪天不想上學了提前告訴我,我不介意送你去當和尚。”
莫小寶一聽,立馬收了臉上得意洋洋的笑,拿眼斜着他,“爸爸,你是要咱家斷子絕孫麼?鱟”
“瞎說!”安夕顏一把捂住了他的小嘴,“小孩說話百無禁忌,這話以後可不能再說。”
莫小寶將自己的小嘴從她手心裡掙扎出來,丟給她一記特鄙視的眼神,“安安,你怎麼跟我奶奶似的,真迷信。”
安夕顏伸手捏了捏他胖乎乎的小臉蛋,“反正以後不許說。”
莫小寶做了一個對她無可奈何的表情,“你們女人真麻煩,知道了。”
安夕顏這才安了心,伸手牽起他的小手,原地轉了一圈,越看越覺得小寶可愛,忍不住蹲下身子,將他抱在懷裡,左右親了不夠,“小寶,不得不說,你穿小和尚服真的好萌。”
“真的麼?”莫小寶開始臭美,“那你趕緊給我拍張照,我要發給蘇糖糖和心心。”
安夕顏一邊掏出手機,一邊對他的做法表示不贊同,“我覺得吧,你這樣腳踏兩隻船,不好。”
“切,你懂什麼。”莫小寶一邊擺Poss一邊不服氣地反駁她,“現在都什麼年代了,C國遲早是要廢除一夫一妻制的,我現在不過是提早配合而已。”
安夕顏被他的話逗樂了,笑了一陣之後,忍不住問,“那萬一是一妻多夫制呢?”
安夕顏話音剛落,兩道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莫小寶挑着眉頭笑得一臉賊兮兮地,“安安,你想法不純潔哦。”
莫向北皺着眉頭,一臉不悅,冷冷丟給她四個字,“你想多了!”
安夕顏,“……我錯了!”
欲哭無淚,她連發表一下自己言論的自由都沒有麼?
說好的言論自由呢?
……
而此刻,一樓房間內,孟昕猶豫了許久,最終是打開了那副紫檀木盒子。
裡面放着一布袋,她輕輕打開布袋,撲鼻而來的茉莉花香,讓她忍不住神情微窒。
原來,他還記得。
這一刻,思緒不受控制地飄向很遠……
她等了他六年後,他從國外回來,兩人解了誤會和好如初。
鍾炎爲了跟她在一起,拒絕了和江家聯姻,得到消息的江靈珊當晚就鬧了自殺,雖然被搶救了過來,但一直鬱鬱寡歡,不到一年時間,就去世了。
白髮人送黑髮人,而且還是江家所有人的掌上明珠,他們豈能善擺甘休,在江靈珊死後到鍾家大鬧了一場不說,江家
掌權的那位更是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利在政界對鍾海濤進行各種打壓和陷害,好在鍾海濤也是個厲害的角色,在險象環生中拼命抵抗。
京城這邊,江鍾兩家水火不容,而鍾炎和孟昕則在A城同居在了一起,過起了屬於自己的小日子,自在又甜蜜。
鍾炎將公司交給了弟弟,在孟昕所教的學校也當起了大學老師。
那是他們最幸福的兩年,孟昕最喜歡喝茉莉花茶,市面上賣的茉莉花不夠純粹,而A城又恰巧盛產茉莉花,鍾炎便收集
開得正盛的花瓣,曬乾製成茉莉花茶,用盒子裝起來,每弄一次,可以供孟昕喝一年。
鍾炎喜歡吃水餃,卻不喜歡吃速凍的和外面賣的,不喜歡吃麪食的孟昕,便學着和麪,擀餃子皮,調餃子餡。
每週吃一次,每次都是不同的餡,半年時間不到,鍾炎就被她喂胖了十斤。
倆人的小日子過得幸福而甜蜜,鍾炎無數次提出和她結婚,但死心眼的孟昕非得要等鍾家人接受她的那一天。
時間轉眼過去,一次意外,孟昕懷孕了。
鍾炎並不想回京城,但孟昕執意回京城,想着鍾海濤或許能看在她懷了鍾家骨肉的份上接受她。
但……
在沒瘋之前的那一年的時間裡,孟昕一直處在悔恨和自責中,她想,如果不是她執意而爲,鍾炎不會受傷,他們也不會因此而分離。
即便是得不到家人的祝福又如何?
她只想要他!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失去全世界又有何妨?
只是,她醒悟得太晚,等到失去,她才悔不當初!
鍾炎被打傷之後,京城最好的醫院都給出結論:這腿沒治了,此生殘廢!
鍾海濤不信,便將鍾炎送去了美國,當時,美國的醫療水平要比國內先進了許多,鍾炎在那裡進行了長期治療。
而國內的孟昕,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在那個年代,未婚先孕本身就是一件醜聞,再加上鍾炎被鍾海濤送去了國外醫治……
當時的孟昕六神無主,只能找上安懷庭,想求他幫忙。
如果說,鍾炎是孟昕的劫數;那麼,孟昕就是安懷庭的劫數。
安懷庭不顧安家所有人反對,不顧別人的議論和眼光,一意孤行,將孟昕接到了身邊,一直到夕顏出生,他纔將她送回了孟家。
……
回憶到了這裡就斷了。
斷掉的那一部分,孟昕不願去想,那是她半生最痛苦的回憶。
將手裡的紫檀木盒蓋上,她便出了房間。
一出門,便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小寶,當看到他身上穿的衣服時,微微一怔。
莫小寶正在看動畫片,聽到門響的動靜便扭頭看過來,看見孟昕,立馬衝她招招手,“外婆,你快來。”
孟昕從愣怔中回神,擡腳朝小寶走去。
莫小寶也不看動畫片了,踢了拖鞋跳上沙發,對着孟昕擺了個雙手合十的姿勢,嘴裡還有模有樣的說着,“阿彌陀佛,施主,貧僧帥嗎?”
原本情緒低落的孟昕被他的話逗得一樂,“當然帥,你是我最帥的小乖孫。”
“哎呀外婆。”莫小寶不樂意了,“從現在開始,請叫我小和尚。”
“小和尚有什麼好?”孟昕皺着眉頭,嗔怪道,“和尚不能吃肉,不能娶媳婦,更不能看動畫片,你確定要當和尚?”
“那能吃雞腿麼?”
“雞腿難道不是肉麼?”
莫小寶一聽,收了姿勢,像沒長骨頭似的倒在沙發上,“那算了,我還是做莫小寶吧。”
孟昕坐在他身邊,用手撫着他的小腦袋,“這就對了,記住外婆說的話,當和尚的,都不是好人!”
“嗯,外婆,我記住了。”
“乖。”
……
鍾炎住的地方就在離國山墅不遠的天尊大酒店,南城新建的五星級酒店,環境和設施都很不錯,但自他入住進來的那一刻,他就心神不寧坐立難安。
他手裡拿着安夕顏給他新買的手機,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片刻都安不下心來,二十多年來的安定從容在這一刻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哪還有半點夕顏居士的影子?
終於,在轉悠了一個小時之後,他按捺不住給她安夕顏發了條信息。
“顏兒,有無反應?”
收到鍾炎的信息時,安夕顏剛從莫向北書房出來,正朝房間走去。
拿出手機一見是自己親爹發來的,立馬點了開來,一看樂了。
立馬拿着手機跑回書房,指着信息對莫向北說,“我爹繃不住了。”
莫向北看了一眼信息,性感的脣角勾了勾,“二十多年不見,換成誰也繃不住。”
“那我該怎麼回?”安夕顏激動地問,“如實回答麼?”
莫向北忍不住擡手颳了刮她可愛的鼻頭,“咱爹會傷心的。”
安夕顏索性將手機丟給他,“
你來回。”
莫向北拿過手機,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摁了一通之後,將手機丟給了她。
安夕顏拿過一看,頓時滿頭黑線,她擡眸瞅着眼前一本正經的男人,實在想不通他怎麼會想出這麼猥瑣的招來?
他回的內容是,“爸,今晚我給你留着門,你只管進來,我媽就住一樓靠左的房間。”
“另,我是向北。”
安夕顏很感謝他最後加了這一句,不然,她這清白純潔的形象哦,都被他給毀乾淨了。
而那邊,鍾炎收到他的信息,一直緊抿的脣角狠抽了幾下,但很快,他倒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既然已經來了,他就是想要再次得到她,即便是兩人都能長命百歲,也不過還有四十多年的時間。
再說了,又有幾人能活到百歲?
他不想亦不能再浪費時間,乾脆利索直入敵人腹地,不給他反抗的餘地,直接當場把人收拾服帖了
安夕顏一直等鍾炎給她回信息,她想知道親爹究竟對莫向北的建議有什麼看法?
但左等右等,一直沒等到他的回覆,不免有些埋怨莫向北,“你看吧,我爹肯定被你的胡言亂語給嚇着了。”
莫向北正在看文件,聽了她的話頭也不擡,“B大的風雲人物,當年京城鍾氏集團總裁,媳婦,你可真別小看咱爹了。”
“那是當年好吧?”安夕顏還是不放心。
莫向北擡眸看她一眼,“老當益壯!”
……
吃過晚飯,安夕顏一手牽着小寶,一手牽着大白出門散步去。
莫向北依舊是回二樓書房,繼續他未完的工作;孟昕回了房間,忍不住拿出那紫檀木盒來,給自己泡了杯茉莉花茶。
熟悉而陌生的香味,在遲到了二十四年來,又重新被她捧在手心,輕輕吸一口,連呼吸間都帶着香氣。
她捧着茶杯,站在房間的落地窗前,看着漸漸暗下去的天色,一點點喝光了杯子裡的清香。
……
安夕顏早早地就將小寶哄睡了,雖然小傢伙一直嚷嚷着,“安安,我還不想睡覺怎麼辦?”
“寶,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什麼故事?”
“小金魚和她媽媽的故事。”
“切。”莫小寶鬱悶地翻了個小白眼,“我都快聽爛了,能不能換一個?”
“小和尚和老和尚?”
“哦買噶,你還能不能再俗一點?”
“小紅帽?”
“聽了八百遍。”
安夕顏索性拿起一旁的故事書,“那我念給你聽好不好?”
莫小寶退而求其次,“好吧。”
安夕顏找了個簡短易懂的故事,緩緩地念了起來,她的嗓音輕而柔,在動聽的故事聲中,莫小寶不停的打呵欠,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待他睡熟之後,安夕顏從他牀上起來,給他蓋好薄被之後,有熄掉一盞牀頭小燈,這才走了出去。
她直接回了房間,莫向北沒過來,她先洗了個澡,然後去了書房。
莫向北依舊在忙,看到她進來,便說,“你先睡,今晚別等我了。”
安夕顏給他倒了杯水,放在他跟前,滿眼的歉意,“辛苦了,老公。”
莫向北停下手上的動作,擡眸看着她,薄脣微啓,“所以,你就拿杯水報答我?”
安夕顏趴在他書桌上,用手託着下巴,笑眯眯地問他,“那你還想要什麼?”
剛洗過澡的她,頭髮半乾,隨意地披散在後背上,隨着她趴着的弧度,掃出一個賞心悅目的弧度;鼻端是她沐浴露的香味,清清淡淡,卻是他喜歡的。
她洗完澡從不穿貼身小衣,此刻,她趴在他面前,微微敞開的睡衣衣領處,是兩抹誘人的白皙……
莫向北只覺喉嚨一緊,擡手,一把扣住她的後腦勺,強迫她微微仰
頭,下一秒,他就攫住了她的脣。
他一點點掃過她的脣瓣,隨即就探了進去,攻城掠地,汲取屬於她的甜蜜。
下午,兩人就有些擦槍走火,如果不是莫小寶突然闖進來,恐怕早就***燒了一回。
此刻,再次貼上,更是無法抵擋。
而安夕顏卻一把將莫向北推開,一邊急促地喘息一邊對他說,“老公,你好好工作,我先回房間睡覺了。”
她說完就想溜。
此刻的莫向北已經燒了起來,他豈容她挑了火之後就這樣逃了,從位置上快速起身,一把將她撈進懷裡,隨即扛起大步就回了房間。
一進臥室,他就將她壓上了,兩人就跟餓了多天的狼似的,瘋狂地啃咬着對方,恨不得把彼此揉進骨髓間,直到合二爲一。
……
在酒店吃過晚飯之後,鍾炎就回了房間。
他換了一身衣服,是安夕顏給他新買的,黑色襯衫加西褲,特別襯他現在的年齡和氣質,站在全身鏡前,鍾炎似乎又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再次收到莫向北發來的信息時,是八點半,上面寫着,“媽睡了,門沒鎖,您路上注意安全!”
他嘴角一抽,心裡不禁腹誹:這臭小子,當初是不是就用這招把顏兒給弄到手的?
打車到了國山墅,門衛見他過來,立馬爲他打開了大門,態度無比恭敬,“您請進。”
“謝謝。”
他一路走過去,在別墅門前時,他還猶豫了一下,但一想到他心心念唸的女人就在裡面,立馬就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客廳留着夜燈,他方向感極強,穿過客廳,他就停在了一房間門外。
說不緊張那是假的,抄在褲袋裡的那隻手已經微微滲出了汗水,在門外站了足足五分鐘,他才伸手,輕輕地擰開了房門。
房間沒有留夜燈,藉着窗外的月光,他還是一眼看清牀上睡了人。
輕輕關上門,隨手反鎖上,他擡腳,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站在牀邊,窗外的月光恰好落在她臉上,雖然過了二十四年,但她似乎並無太大變化,依舊是他記憶中的模樣。
緩緩蹲下身去,他情難自禁地伸手,想摸一摸她,但又害怕將她弄醒,只能用眼光一遍一遍地看着她,不放過她眼角眉梢的每一處。
二十四年,他從未忘過她!
即便是身在廟宇,可心卻是一直遺落在她的身上,以前是極力壓抑着,深藏在心底,每個夜深人靜的時候,那股子濃烈的思念就會不受控制地跑出來,攪亂了他平靜夢。
現在,她就在眼前,伸手可觸。
但他卻不敢!
……
孟昕在做夢,夢裡,全是他。
他對她說,“媳婦,咱們去把證領了吧,領了我再帶你回家見我爸媽。”
她勾着他的脖子,堅持自己的想法,“鍾炎,幸福的婚姻是需要得到祝福的,我們先回一趟你家好不好?”
“老頭他太固執,他……”
“我不怕。”她依舊堅持,“我相信,人心都是肉長的,看在我們孩子的份上,他一定會接受我的。”
突然,畫面一轉,是他鮮血淋漓倒在她眼前的情景……
“不要!”
孟昕大叫一聲,從牀上猛然坐了起來,滿眼驚慌,“不要,鍾炎,不要……”
“昕昕,我在這兒,”知道她是做噩夢了,鍾炎再也顧不得其他,一把將她抱進懷裡,“別怕,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被他抱進懷裡的那一刻,孟昕愣了愣,但下一秒,她還以爲自己是在做夢,反手一把抱住他,哽咽着出聲,“你沒事對不對?”
當她反手抱住他的那一刻,鍾炎身子一僵,緊接着就是意外的驚喜,他倏然收緊了抱着她身子的胳膊,醇厚的嗓音帶着不可思議的溫柔,“媳婦,我沒事,我回來了。”——
題外話——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回來得有些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