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崇磬跑的一身透汗,臉上亮晶晶的全是汗水,停下來,先把Allen交給馴馬師抱下去,自己才下馬,掐着腰,問:“怎麼樣?玩兒夠沒?”
Allen仰頭看着他,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葉崇磬拉着他的手,說:“走吧。”
Allen跟着他,到馬捨去。葉崇磬給馬兒喂水、清理,他就在護欄外看着,並不入內。
葉崇磬怕他等的悶,把剩下的活兒交代了,帶着他走出去,擡眼看到對面的馬廄,心裡一動,說:“來,再帶你看幾匹漂亮的馬兒。”
Allen眼睛一亮。
葉崇磬帶他過去,對值班員說:“我們過來參觀下董先生的馬廄。”值班的人認識他,但還是說:“董先生交代過……”
“我知道他的規矩。放心,我們只在外面看看。”葉崇磬說。被放行之後,邊走邊問:“霹靂恢復的怎麼樣?”
“好多了。前陣子總不肯吃食兒,Money就守在一邊。可把我們急死了。董先生是一天一趟的過來看。”那值班員指着牆上的銘牌,笑着說:“沒摘了銘牌兒,就有翻身之日。董先生說的。”
葉崇磬把Allen抱起來,讓他看裡面。
董亞寧這邊的馬廄,剛剛改了封閉式,只能從門上的方形小窗子裡看到裡面。
Allen小手扒着玻璃窗,看向裡面,安靜的臥在地上的霹靂,此時打了個響鼻兒,從地上起來,許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緩緩的踏着優雅的步子過來。
值班員將方糖盒子拿在手裡,給Allen遞過來,示意他。
Allen拿着糖,手伸進小窗口裡去,霹靂吃了方糖,還舔着他的手心,癢癢的。他摸摸霹靂的頭,笑着對葉崇磬說:“它喜歡我。”
葉崇磬點頭,帶着他,又去看Money,說:“Money瘦了點兒,霹靂也是,沒生病前更好看,油光水滑的。”他看向Money的眼神,很溫和。Allen攀着他的頸子,點頭間,小頭盔蹭着他的面頰,癢癢的。他忍不住咳了一下,Allen的小髒手拍拍他的背——其實夠不到他的背,只是在肩膀下方,沒什麼勁兒,可是足夠了。“我們走吧?洗澡去。”
Allen有些戀戀不捨,還是點頭。
葉崇磬把Allen放下,走在馬廄寬敞的通道里,邊走邊跟Allen說,這匹馬是什麼品種,叫什麼,幾歲了,有什麼特點。
“……就是我之前跟你說起過的那位朋友的馬。”葉崇磬說,看Allen,“你認識的,董亞寧。”
“嗯。”Allen答應着。
小馬靴踢踏在地上,清脆空靈的腳步聲在前。
葉崇磬走的慢,看着Allen紅色的身影,從通道里出去,走進了外面的陽光中。那紅色極爲耀眼,他便眯了下眼。此時還不到正午,已經很熱了。他穿着短袖的騎馬裝,出了一身汗,就沒有消過。Allen一本正經的遵循着騎馬的禮儀,不肯換了短裝,執拗的十分可愛。
“他病的重嘛?”Allen在更衣室裡脫下外套,站在長凳上,才問葉崇磬。
葉崇磬琢磨着,回答:“他說,可以趁着這個機會休息下。最近他工作比較忙。”這確實是董亞寧親口對他說的。那天是跟崇磐一起陪着折騰了大半宿,再去看董亞寧的時候,他還問,這怎麼着,還住上院了。董亞寧說最近恐怕這醫院閒的很,那些儀器不使喚使喚估計會生鏽,那就檢查下吧,反正也很長時間沒休息了,就當在醫院休假了——這不還是你教我的招兒,只不過我沒你那麼大本事,還住獨棟病房去。
董亞寧倒是乖乖的穿着病號服,但是嘴上叼着煙,說話的功夫兒便抽了兩支。說他也不聽。被護士發現,進來對着他吼。他笑笑的也不犟嘴,那護士反而紅了臉,沒收了他的煙就走。末了兒董亞寧很賴皮的跟他說:“趕明兒來千萬給我帶點兒,煙都不給抽,這不得靠死我啊……”
董亞寧住的病房開始是普通的,擠那四人間。還說甭擺那譜兒,跟八人間四人間裡的人都治不好病了似的。他第二回去探視,就升格兒了。董亞寧悻悻的說:“什麼事兒到了董芳菲那兒,到了我媽那兒,能瑣碎死個人……”
董亞寧好像是打定了心思真躲幾天清淨,四周圍並沒有幾個人知道他住院了。
葉崇磬在長凳上坐下來,把毛巾給Allen遞上,讓他去洗澡。
Allen回頭說:“他跟Mummy在同一家醫院嘛?”
葉崇磬搖頭。
“哦,”Allen想了想,問:“你能帶我去看看他嘛?嗯……打個電話也行。”
葉崇磬沉默的看着Allen。
“你先去洗澡。”他說。
“好。”Allen乖乖的進去了。
葉崇磬跟過去,看他自己調整好水溫,確認花灑裡的水溫度適宜了,才拉上浴簾出來。
站在外面等着的工夫,打了幾個電話。
汪陶生親自開車上門來接屹湘,要去汪瓷生在郊外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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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工作關係,屹湘以前也來過這一區,只是從未想過自己會跟這裡任何一扇門背後的主人會有什麼深切的聯繫。
“她並不常住這兒。這一回逗留的時間久,是因爲Vincent,也是因爲你。”汪陶生路上的話並不多,偶爾起一個話題,無非是屹湘的身體、生活。彼此間這樣長時間的獨處,都有些不自在。倒不如先前單純上司與下屬的時候,講話反而沒有太多顧忌。
車子行駛在深而密的私家車道上,已經許久見不到建築,除了隔很遠的一盞路燈,也許久見不到燈光。
“你真的不想回公司來?”汪陶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