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碧怔了怔,反應過來,問:“你怎麼會覺得Vanessa生你的氣?”
“我不是故意走丟的……”Allen擡頭。
崇碧看到Allen眼睛裡的淚花,心頓時揪起來,說:“Vanessa知道的,我們都知道……多多啊,不見了你,我們着急,是怕你有危險,看到你平安就都放心了,不會生你的氣,懂嗎?”
Allen抿着脣,不吭聲。
崇碧索性坐在地上,讓Allen坐在腿上,抱他入懷,摸着他的頭,耐心的說:“Vanessa只是走開了一會兒。今天爲了找你,家裡人都急壞了,她也跑了很多地方,很辛苦。再說,她也得趕緊去告訴舅舅、舅媽你安全到家了、免得他們還擔心,是不是?”
“嗯。茆”
“你要是覺得她會生氣,等會兒跟她說,就說你保證以後會小心,好不好?”
“好。”Allen說着,看崇碧,“以前Mummy教過我,如果我被綁架了要怎麼做。”
崇碧心頭突突跳着。Allen說的認真,越認真就越讓她的心簡直像被一隻手抓着在不斷的擠壓揉搓一般的難受。她把Allen摟緊。
“她說,我一定要跟綁匪說,別傷害我,告訴他們,Mummy無論如何都會付贖金的。而且要我不要害怕,要勇敢。”Allen說,“我都記得呢。”
“那你……”崇碧鼻尖酸熱。
“今天不是被綁架。他們認得Mummy,認得Vanessa,只是要幫我回家來。我見過那個老爺爺,也見過董亞寧,還有Faye……”Allen說蚊。
崇碧擁抱着Allen。
Allen不出聲了。
崇碧聽到外面有聲響,應該是屹湘來了,便拍拍Allen,說:“我們去吃飯,吃完飯你睡點兒覺。”
“我不要睡覺。我想去看Mummy。”Allen說。吸了吸鼻子。
崇碧看着Allen認真的面容、亮晶晶的眼睛,又看看進門來,聽到這句話便站住了的屹湘,說:“好,等會兒我們陪你去。”她對着屹湘輕輕的搖了搖頭。
屹湘過來,依樣坐在地上,看着沉默不語的Allen。
Allen也只是看看她,不再說話。
屹湘心裡有些發涼。
崇碧拍拍她的手,先站起來,說:“走,我們去吃飯。多多,晚飯都做了你愛吃的東西。吃飽些,好有勁兒去給Mummy加油。”
Allen點點頭。
一起走出房門的時候,Allen擡手抓住了屹湘的衣襟。
屹湘呆了下,低頭看他,他卻看了別處,只是小手緊緊的攥着屹湘的衣襟。
屹湘放慢了腳步……
崇碧和瀟瀟落在後面。
崇碧拉住瀟瀟。
瀟瀟的手指蹭過她的面頰,說:“別哭,等下多多看到,又不知道該怎麼想了。”
“有時候我看着多多,真覺得,這孩子好像什麼都知道。”崇碧忍不住,眼淚落下來,心裡才能舒服些。
黑影裡,瀟瀟看着崇碧。
崇碧的手指比在他的脣上。她手指的溫度,與他嘴脣的溫度,是一致的。
瀟瀟心頭猛跳幾下,握住了她的手指,聽到她說:“什麼也別說,不用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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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崇磬站在窗前,看了眼外面。
他伸了下懶腰。一天一夜,都在開會,坐到腰背僵硬。
褲腳被扯了一下,他一看,是毛球。
他含笑擡了擡腳,只輕輕一下,便將毛球撥了個四抓朝天。他彎身將毛球拎起來。這幾個月,毛球吹了氣兒似的長,已經很沉了。
外面雨停了,他換了衣服,帶毛球出門。
毛球出了院子便朝着停在路邊的一輛車衝過去,他喊了一聲,毛球的爪子扒了扒那車子的輪胎,索性蹬着後腿、前爪搭在車門上,對着車內吠叫了兩聲。
他看清楚,是董亞寧的車。
照毛球的反應,董亞寧應該在車子裡。
董亞寧在車上將一盒旱菸卷兒全都快抽光了,菸蒂盛滿了菸灰缸,車子裡滿布着煙氣,濃霧一般。
他聽到毛球吠叫,在裡面拍了下車窗。
看到葉崇磬走過來,他也開車門下了車,毛球那踩了水的溼爪子毫不顧忌的擡起來就搭到他的大腿上扒着,頓時黑色的長褲上便印上了污跡,董亞寧皺着眉說:“見了人還是不要臉的往上撲,這訓狗師的培訓費都白花了吧,還不趕緊把錢要回來?”是對着毛球說的,話卻是等着葉崇磬來接。
葉崇磬稍走近些,便聞到濃烈的煙味,看着董亞寧發紅的眼,說:“你在車上悶煙啊。”
董亞寧回身拿了煙盒,扔給葉崇磬。
旺財從屋子裡早就跑了出來,在院牆裡守着。董亞寧把旺財放出來。
兩人就站在車邊,一人一支菸,默默的抽着。
毛球圍着蹲在董亞寧腳邊的旺財轉,不停的撕咬着旺財的長毛。
旺財終於煩了,對着毛球吼了一聲。
毛球翻身跌了個跤,滾到一邊去,恰好是一汪雨水,濺了個滿頭滿臉,很委屈的甩着水。
葉崇磬和董亞寧都笑出來。董亞寧笑的尤其厲害,不時的擦着眼角。
董亞寧說:“不知不覺長這麼大了。”
葉崇磬笑笑。
可不是嘛。
這幾個月,闖了多少禍。
甚至,還在屹湘的衣服上撒一泡……他搖了下頭。
董亞寧問:“家裡有吃的沒?”
“有晚上我們剩下的火腿什麼的。”葉崇磬說,“開會開了一天,幾個經理吃完了才走。怎麼?”
“餓了。”董亞寧抽了下鼻子。
葉崇磬對着家門口擡了擡下巴,說:“來吧那就。”他說着,把滾了一身溼的毛球拎起來。
董亞寧鎖了車,帶着旺財,跟葉崇磬一前一後的走着。
忽一輛跑車從身後呼嘯而過,嗖的一下。兩人都看到那輛車。葉崇磬還沒有說話,就聽董亞寧“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