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陪伴

自那晚古安萱說想去看看古琦月, 沈司宇就一直在找着時間。前面的時間一直不放鬆拍攝,後面倒是輕鬆了些。輕鬆也只是每天回家早點,跟古安萱吃飯, 但還是不能放假。

《熠熠星光》播出後, 沈司宇在劇組還多了一項任務, 就是和導演還有其他演員看看觀衆的意見, 交流討論。對於一些中肯的意見, 劇組也會及時做出調整。不過電視劇播出之後,整個劇組也是信心大增,好評大過批判, 討論熱度居高不下。

瞬間網友又多了一個老公——凌之許,偶像劇就是有這好處, 儘可能的滿足觀衆, 特別是女性觀衆的幻想。

又過了半個多月, 終於找到了機會,導演要去參加別的活動, 全劇組放假兩天。

這也已經是過了元宵節,古安萱也準備要回學校了。

沈司宇陪着古安萱去花店買了一束白色馬蹄蓮,才一起去了墓地。半路上竟然下起了雪,到墓地時已經白茫茫的一片。古琦月的墓前擺了不少花束,已經有些萎了。安常天每年都會在古琦月忌日那天來, 十幾年沒有落下一年, 媒體都會報道這件事。幾乎人人都知道, 安常天忘不了心愛的結髮妻子。

古安萱沒管那些花, 直接把花放在了那枯萎的百合花上。這一束馬蹄蓮在那已經沒有生氣的花上顯得更加鮮活。古安萱蹲在墓碑前, 低着頭看着古琦月的照片,手指慢慢撥掉上頭的雪, 什麼話也沒說。

天還是有些冷,沈司宇在一旁靜靜的陪她,從一側抱了抱她的肩膀。

過了好一陣,古安萱站起來,挽着沈司宇的手臂來到墓前,對沈司宇笑笑,又對那墓碑說話:“媽,這是我男朋友沈司宇,他對我很好,我現在過的很開心。”

沈司宇看着她說完這些話,也笑了笑。

“走吧。”沈司宇還沒說話,古安萱就拉着他走了。

沈司宇問她:“不多留一會兒嗎?”

古安萱挽着他的手搖搖頭,輕聲回了句:“不用了。”

從墓地裡出來,還有很長一段路,積雪比來時厚了些。兩人慢慢走着,留下默契的四行腳印。

“以前我每年都是等我爸來過之後幾天纔來看我媽,他來的時候都會有媒體偷偷跟着,他只帶着安沐,從來都不帶我。”

“我爸,還真是每年都會來,你說一個人做戲怎麼能那麼入戲?”

沈司宇腳步頓了頓,古安萱看着他笑了:“你也相信他一直沒忘記我媽?”

沈司宇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在遇到安萱之前他確實沒有懷疑過。安常天和古琦月的愛情,是娛樂圈裡的一段佳話。

古安萱挽着他繼續走:“我媽病的那半年,總喜歡抱着我念叨她和我爸的事,我年紀小,只記得隻言片語,長大後想着那些話,才覺得我媽真的很愛我爸。那時我不懂,就問她‘爲什麼現在爸爸不來看媽媽了?’我媽沒有回答我,只是安靜的抱着我。後來我才知道,她抱着我默默流淚。”

“我媽說當年我爸是真的很愛她,不然也不會在事業上升期就跟她結婚。她說我爸追她的時候很直接,從不掩飾自己的感情,甚至會在領獎的時候表白。我爸對她很好,一起拍戲的時候冷了會抱着她,熱了會給她送綠豆湯,久而久之,我媽就越來越依賴他,越來越離不開他。可在我記事以來,他們的關係從來就沒有好過,不是冷臉相對就是爭吵不休。可是我爸不在家時,她還是會跟我說這些事,像是一直活在回憶裡。自己把自己困住,走不出來。”

曾今深信不疑,後來只覺得一切都是假的。聽着這些,沈司宇也覺得難受。

“安萱,你恨你爸嗎?”

“恨。我一度覺得是他害死了我媽。”古安萱語氣平靜,卻不似仇恨。她低頭看路,自嘲了說了句:“可是我又渴望着他能像對安沐一樣對我,這種感覺超過了那股恨意。”

可古安萱在面對安常天時,卻是一股較勁的反叛,這樣的心情她從未在自己父親面前表現過。

古安萱聲音哽咽,低着頭突然問:“那時的愛是真的,後來的不愛也是真的。司宇,你說人爲什麼會變呢?曾經在彼此心裡佔據了那麼多分量的人,怎麼能說丟就丟呢?我們現在也那麼好,會不會……”

“不會。”沈司宇沒讓她問完,覆上她挽在臂間的手:“我們會一直陪伴彼此,不會分開。”

古安萱看着他,笑了笑:“我現在很開心,是真的。”

這回答讓沈司宇怔了怔,她沒有直接回答,她不肯定他們的未來。

古安萱的回答一直縈繞在他耳邊,像是有千絲萬縷的絲線不斷的纏上心頭,越來越多,無法解開。

學校已經開學好幾天了,老師有事要讓她古安萱回去,她不得不走了。之前也是一直在等,等到沈司宇放假陪她一起去墓地。從墓地回來,古安萱就開始收拾東西。古安萱從衣櫃裡拿出衣服疊進行李箱。沈司宇突然有種她真的要離開自己的錯覺。

她疊了幾件,又回過頭跟沈司宇說話:“還有一些就留在這邊了,說不定我很快又能過來了。”

沈司宇看着她,還在想她之前的話。古安萱望着他像是在徵求他的意見。他向前跨了幾步,把古安萱抵在衣櫃上,不顧一切的吻她。動作裡少了溫柔,多了佔有慾。古安萱迴應着他,一雙手將他纏的更緊。

兩人糾纏着彼此,久久才分開。

古安萱感覺到了他的異樣:“司宇,你怎麼了?”

他仍抱着她,擡起右手輕輕撫着她耳畔的頭髮,一直注視着她:“你不相信我嗎?”

“嗯?”她怔了幾秒,突然笑了:“你還在想我剛纔說的話?”

兩人望着對方,安靜了一陣。

“我相信你,當你跟我說道羅麥特山的故事,我就在想,我有什麼值得你等三年?”古安萱眼裡泛了淚光:“我……我是不相信我自己,我貪心你對我的好,我又怕自己做的不夠好。我可能不懂怎麼愛別人,粗心犯錯了還無知無覺。”

“你不用想這些,安萱,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這一番話讓沈司宇眼眶發熱,也讓他搖曳不安的心定下來:“如果我們有了分歧,我們可以溝通,可以和彼此說心裡的想法。我們對對方坦誠,矛盾就不會積累。”

古安萱怔怔,雙手穿過他腋下,整個人埋在他懷裡:“你真的讓我離不開你了。”

“那就不要分開。”

“那我畢業以後就到這邊來找工作,離你近一點。”

“等你畢業。”

也不久了,就幾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