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瓏江雪的話,陸雲滄仍舊皺着眉沒開口。
“喂,問題都已經暫時解決了,還皺着眉頭做什麼啊?”
看陸雲滄一臉嚴肅,瓏江雪擡手捏住陸雲滄兩邊的臉頰向上提:“放輕鬆,咱們不是已經提前發現問題了嘛,總好過一直不發現。”
“你也說了,問題只是暫時得到了解決,只要一天不根除,這團陰氣就是個極大的隱患。”
陸雲滄握着瓏江雪的手,看過去的目光滿是擔憂:“若不是今日偶爾說起來,我們甚至都不會發現這件事情,想想真是叫人後怕……”
說完,陸雲滄看向木易青。
“木兄,你可知道西陵雁當時是用什麼方法給江雪祛除陰氣與屍毒的嗎?”
“當時西陵雁爲瓏姑娘祛除屍毒的時候,我就在旁邊,他是用神識控制一根特殊的紅色細針,刺入瓏姑娘經脈中將屍毒吸附出來的。”
木易青答道:“真是沒想到竟叫他在我眼前施展了這般詭計。”
“他手法特殊,加上行鍼走穴又都是在我經脈之中,別說是你,就算當時我意識清醒,說不定都感覺不到他動了什麼手腳。”
瓏江雪笑着開解面前兩人道:“好了,任憑他手段再詭譎,說到底那也不過是一團不容易消除的陰氣而已,我方纔不是都說了,等將鬼子佛埋下,我就去找兄長,雖然我應付不來,但它肯定難不倒我的兄長。”
“我也這麼認爲,而且現下即便我們想破腦殼,也解決不了這個問題。”
木易青邊說邊看向陸雲滄。
雖然陸雲滄對自己跟瓏江雪的關係沒有特意說明過,但也從來沒有故意隱瞞什麼,加上此前他與瓏江雪身中屍毒的原因,木易青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現在他心中到底在糾結什麼,木易青也大致能猜得到,無非就是覺得瓏江雪之所有被人暗中動手腳,全是因爲自己的緣故。
只是知道歸知道,木易青現在也不好勸他什麼。
陸雲滄也清楚現在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有儘快找到脈源,而後叫瓏江雪趕赴蓬萊去找瓏翡翠,因此也不再猶豫。
“那我們趕緊找尋脈源吧。”
說起來,這個地方被喚作無盡樹海當真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誇張,因爲脈源必須要從地面上搜尋,陸雲滄他們三人不能施展御風訣不能御劍,只能憑藉着自己的雙腳一步步走進去,所以行進的速度走得異常緩慢。
“想不到此處竟然這般難以行走。”
撥開懸垂到臉前的大叢樹藤,陸雲滄感嘆了一句。
樹海中幾乎透不進陽光來,越往樹海深處走,植物就生長得愈發茂密,空氣也開始變得又潮溼又悶熱,原本只是及膝高的雜草,現在動輒就能將陸雲滄他們淹沒了過去,好在這裡沒有南崑崙密林中那些令人發怵的毒蟲,要不然可真是叫人防不勝防。
此時已經不再是木易青一個人執杖開路,瓏江雪與陸雲滄也紛紛拿出兵器一起幫忙分開阻擋他們前行的各種植物,在遇到一些橫枝長得過於低矮的古樹時,三人甚至要貓着腰從樹枝下鑽過去。
“這還只是外圍呢。”
木易青一邊說着一邊攥着長袍下襬,小心翼翼地走在最前面,看得出他在十分仔細地警惕着四周的動靜,雖然有陸雲滄在此,他們已經不必懼怕千絲藤了,但是佈置下這千絲藤的人既然千里迢迢從南崑崙跑來一趟,用腳趾想都猜的到對方肯定不會只准備一種千絲藤,所謂未知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這也是木易青仍舊保持着高度警惕的根本原因。
“我可是就在這種環境下摸過了三條靈脈啊,唉,想想我都覺得好佩服我自己。”
木易青刻意叫語調顯得輕鬆一些,好緩解一
下當前比四周空氣還要沉悶的氣氛。
“這裡還沒有水路好走。”
瓏江雪的戰甲上雖然沒有下襬,但卻有個礙事的小披風,這一路走來不是勾到這兒就是掛到那兒,煩得她只想一把扯掉這個小披風——要不是這戰甲是用她自己的龍鱗煉製的,她說不定真會那麼幹,託這個礙事兒小披風的福,現在瓏江雪身上已經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殘碎葉子,狼狽程度已經快趕上那日被千絲藤纏住的木易青了。
“這裡當然沒有水路好走了,只要有分水符,水路跟平地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木易青說話間一分神,一腳踩到了地面上一朵臉盆大小、碧綠色的花上,只見那朵花猶如活過來一般,瞬間合攏將木易青的腳咬合在了花朵中,從五瓣合起來的花瓣縫隙中隱約能看到一些尖利的齒狀突起正紮在木易青的腳踝附近。
“唰!”
陸雲滄見狀二話不說,抄起血劍直接對準這朵巨花的根部砍了過去。
“陸兄且慢!此花有毒!”
木易青顧不得自己腳踝上傳來的鑽心劇痛,急忙制止了陸雲滄的動作,看着他的劍尖在距離巨花只有不到一寸的時候堪堪停住,木易青這才鬆了一口氣。
“還好沒砍中!”
“爲什麼不能砍?不砍掉它你的腳怎麼辦!”
陸雲滄看着地上那朵花急聲喊道。
“這朵花雖然有毒,但它的毒只在體內,除非被砍斷或者剮蹭出傷口,否則它的毒就不具備任何殺傷力。”
木易青手一翻,一根翠綠色的鳥羽就握在了手中:“它的名字叫翠色鋸齒苒,別看長得一副恐怖樣貌,其實平日裡只能以一些昆蟲跟鼠類爲食,一旦誤咬住它吞不下的食物,過上半日就會自動鬆開,但那些被咬住的人若是不知道它的屬性,貿然將它砍碎,那它體內的劇毒就會瞬間揮發出來,即便是修士也抵抗不住它的毒素,一旦中毒不出三日定會毒發身亡。”
“一個性子被你說得這般溫順的植物,竟然擁有這麼可怕的毒素……”
瓏江雪咋舌看向仍舊緊緊咬着木易青不放的翠色鋸齒苒,在看到那些鋒利鋸齒上似乎已經染上了一絲血色後,帶着幾分遲疑地開口:“那什麼……你確定它吃不下你的腳嗎?難道你要維持這個樣子等上半日?”
“要不要先吃上一粒補血的丹藥?”
陸雲滄自然也看到了木易青腳踝上的鮮血,其實根本不用看,光那絲血腥氣就夠明顯的了。
“我確定它吃不下……”
木易青不敢說他覺得自己腳都要被這朵死花咬下來了,生怕刺激的陸雲滄再拿劍砍了它:“而且被它咬住並不可怕,只要用羽毛一類的東西去搔它的花瓣下方,它自然就會散開了。”
“先別講解了快把你自己的腳弄出來吧……”
陸雲滄臉色鐵青地說:“看着就好疼啊……”
“我覺得有點頭暈,一定是被血驚到了……”
瓏江雪也捂着心口靠在一旁的樹上說道。
你們兩個殺起人來都不眨眼的傢伙在這裡裝什麼啊!
木易青一邊在心中瘋狂吐槽,一邊彎腰去拿着羽毛對準花瓣下方搔了起來。
搔動了一會兒,花瓣果然有了反應,開始蠕動着扭了幾下,因爲鋸齒還埋在木易青的腳踝上,隨着這幾下扭動,傷口被鋸齒撕扯得更大,血也流得愈發兇猛起來。
“來,吃了吧。”
覺得木易青簡直就是在自殘的陸雲滄,忍無可忍地取出一粒補血丹遞到木易青嘴邊,同時扭過了頭去。
“多謝……”
對於翠色鋸齒苒也僅限於書面知識的木易青,在付出了慘痛代價之後,欲
哭無淚地叼住了陸雲滄遞過來的丹藥一口吞下,現在就連他自己都不敢保證,在弄開這朵死花之前自己的腳會不會有事了。
還好,老天爺在最關鍵的時刻沒有拋棄木易青,那朵巨花在扭動完這幾下之後,就像被人抽去了筋一樣,瞬間攤平回去,只不過原本翠綠的花瓣上現在已經淌滿了鮮紅的血液。
終於把自己的腳弄了出來,木易青二話沒說直接在身後一根凸起的樹根上坐下來,開始運功爲自己療傷。
“唉,盡信書不如無書,看來這句話真是真知灼見啊。”
一邊療傷,木易青還沒忘了打趣自己。
陸雲滄也從儲物袋中找到一些外敷的傷藥:“塗上這個吧,好得能快些。”
“多謝了,這翠色鋸齒苒造成的傷口,確實不容易癒合。”
沒跟陸雲滄矯情,木易青接過了傷藥去敷到傷口外面。
“奇怪,你不是說此處沒有任何鳥獸爬蟲的嗎?那這朵花平日裡要吃什麼?”
危機解除,陸雲滄也琢磨出一絲不對勁來,話問出口的同時,他的眉心已經皺了起來。
“你已經想到了吧?”
木易青一擡眼就看到陸雲滄的神情,低笑了一聲繼續說:“沒錯,這翠色鋸齒苒也不是無盡樹海中該有的東西,還是南崑崙的特有物種。”
“上次我進入無盡樹海就是走的這條路線,當時此處還沒有這朵花,只隔了短短几天,這朵花就出現在這裡……”
處理好傷口後,木易青擡起頭來,臉上神情也帶上了一分肅然:“這說明對方不僅熟知我進入無盡樹海的路線,甚至知道我們第二次進入,仍舊會從此處經過,這根本就是在守株待兔。”
“敵在暗,我們在明,這形勢對我們不利。”
陸雲滄環視了一眼身邊的環境,在如此密集的叢林中混入具有殺傷力的有毒植物,這手段真是高超而又狠毒:“看來我們不能按照既定路線前進了。”
“沒錯,我也是這樣認爲的。”
木易青苦笑了一下:“不然下一次,我可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幸運只是受皮外傷。”
“這裡距離那條生脈還有多遠?”
瓏江雪問話的時候,目光還盯在翠色鋸齒苒上面,看着那朵巨花將花瓣上的鮮血一點點吸收進去,她只覺得後頸一涼。
“倘若是按照我之前走的路線,再走五天就能到了。”
木易青站起身來,試着轉了轉腳踝,而後走了幾步,發現在治療術法與傷藥的雙重作用下,走動時腳踝已經基本不會覺得痛了,就開始環顧四周:“那也是我能想到最近的路線,現在看來,我們必須要捨棄掉這條路線了。”
“安全爲重,繞點遠路也無所謂。”
陸雲滄開口說。
“來,你們看。”
木易青自儲物袋中取出一張地圖,手在地圖上一抹,那地圖就自動的浮到了三人面前,原來是一張記載着無盡樹海地脈的詳細地圖。
“看,我們現在要去的靈脈在這裡。”
木易青指着其中一條扭曲蜿蜒的線條說道:“它跟另外三條靈脈離得比較遠,所以我一開始去了另外三條靈脈那邊。”
說着,木易青又指了指地圖上一個點,這個點看起來與那條靈脈離得並不是十分近。
“我們的位置,現在就在這裡,原本我打算取兩者間最短的距離來前往那條靈脈,看這個點。”
木易青的手指往前挪了約有兩寸:“當時就是走到這裡,我遇到千絲藤襲擊的。”
“那現在我們……”
陸雲滄正準備開口詢問,突然聽到身旁瓏江雪一聲厲喝:“什麼人!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