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狐族……”
聽到陸雲滄提及天狐族,戰天一低低重複了一聲:“這天狐族一直都跟伯異族立場差不多,說實話,雖然這一次被妖王派出來跟東崑崙聯繫的人是東君,可我跟師尊之前還真沒有以爲天狐族會對人類修士暗中下手,話說回來,雖然師尊沒有提及,但師弟你的行蹤貌似也是天狐族透露給師尊的,一邊透露你的行蹤,一邊又匆忙對你下手,這天狐族到底想要幹什麼?”
陸雲滄聞言心中苦笑,在把從戰天一口中知道的這些消息,跟之前自己的經歷串聯一下之後,他就猜測出天狐族到底是安得什麼心思了,無非就是天狐族也在自己的身份當中發現了不少疑點,所以想利用自己不清不楚的身份來在人類修士當中攪事兒,只是他們沒想到陳方恰恰好就在東崑崙,所以來得這麼快,這才自擺烏龍,動了手之後又連忙收手。
現在回想一下,當時那鮫奴說過最後要把他送到“他該去的地方”,說不定在那裡還有針對陳方等人所設置的陷阱陰謀呢。
“對了,我想起來,在我剛剛被鮫奴抓住的時候,對方曾經提及過,要將我帶到某個地方去,至於具體在何處她雖然沒有提及,但現在想來,恐怕那地方必定有着什麼埋伏。”
陸雲滄將自己剛剛想到的問題說了出來。
“這麼說,他們是知道我跟師尊暗中的行動了,所以才故意有次佈置?”
戰天一聞言臉色神色驟然一冷:“如果當真是這樣,那恐怕必須要告知師尊一聲,以免他身陷險境。”
“恐怕之前他們還是不知道你們行蹤的。”
陸雲滄不覺有些尷尬,心裡清楚如果不是因爲自己的突然出現,陳方跟戰天一二人的行蹤必定沒有這麼容易暴露。
“但是在那個牽邇趕到鮫奴這邊來通風報信的時候,必定是已經知道了,說起來都是我的緣故,如果不是因爲我,你們也不會這麼輕易被覺察到行蹤。”
“事情不是你說的這樣。”
戰天一搖了搖頭:“既然他們能夠找到我跟師尊,並將消息設法傳遞到我師尊那裡,那麼就算沒有你,他們但凡想要找我們,還是可以找到的,是我跟師尊兩人太過大意了。”
說完,戰天一擡手一拍腰間儲物袋,取出了一枚傳音符來,在對着傳音符將這件事情大致說了一下之後,他激發了傳音符,只見那符籙頓時變作一道並不起眼的淡藍色微光,如一條游魚般從戰天一指間遊走開來,眨眼間就消失在二人視線當中。
日月島上,牽邇卻是急急忙忙地趕回了東君所臨時下榻的別苑。
“看你行色匆匆,眉目間卻不見喜色,呵……”
東君看着跪在面前的牽邇,並不急着叫他起身,而是輕輕搖晃着手中的琥珀盞笑道:“看來這趟差事,你並沒有做到你說得那麼漂亮。”
“屬下知罪。”
牽邇這個人最大的特點,便是從來不會狡辯,既然東君已經看出來他任務失敗,他就一句分解都不再多說,而是直接認罪:“是屬下無能,單憑帝君懲罰。”
“這件事兒,問題的確出在你身上,但本君在意的,並非是陸雲滄這小子,而是——陳方他們就在東崑崙,你卻沒有及時發現,如果不是因爲半道上跑出來一個陸雲滄,咱們還
要繼續被矇在鼓裡。”
東君的話,語氣並不嚴厲,甚至連他的嘴角還都帶着一絲不緊不慢的笑意,然而這些話聽在牽邇耳中,卻好似風刀霜劍一般,狠狠切割着他往日驕傲的自信。
天狐族族內所有的暗探與眼線,全部都是掌握在他手中的,這個特殊的位置讓他在族內擁有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崇高地位,但同時也揹負着莫大的責任。
“屬下失職!”
牽邇連忙說道。
“本君要聽的不是這些。”
東君將琥珀盞湊到紅潤的脣邊,淺酌一口盞中的靈酒:“本君要的,是一個完整的消息網,這次仗着沒出大事,本君就先不與你計較了,但若是再有下次,你提頭來見吧。”
“多謝帝君不殺之恩!”
牽邇俯下去對着東君連叩了三下頭。
“起來吧。”
東君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往牽邇身上挪,只是淡然地說了一句,叫牽邇站到自己身前來。
“將事情經過給本君詳細說一遍。”
牽邇這才規規矩矩地走到東君身邊去,將當時發生的情景詳細複述了一遍。
“一聽到陸雲滄的消息就立刻趕了過去,看來這小子當真是跟點雲宗有些關係了?”
因爲中了鮫奴之毒的修士,從來都沒有這麼快掙脫出來的,所以就連東君都沒有疑心當時那劍氣會是陸雲滄自己搞出來的,只是一想到這樣一來就意味着,陳方其實一直就待在距離自己並不遠的地方,東君心中就難免生出一種如鯁在喉的不悅感。
“當時屬下怕被陳方發現,進而牽連我族,所以沒有回去查看具體情況,至於陸雲滄那小子,屬下在臨走之前,在他身上動了手腳,就算那小子僥倖不死,短時間內也絕對不可能恢復好。”
聽到牽邇說對陸雲滄動了手,東君眉毛微微皺了皺,只是很快又鬆開了。
“在那種情況下,對陸雲滄動手的確可以幫忙隱瞞一些隱秘,只是……”
“帝君放心。”
對於東君所擔憂的問題,牽邇自然是心領神會,連忙開口道:“屬下知道若是在不清楚情況時直接取了那小子性命,有可能激怒陳方,所以屬下只是將他擊傷,並未取其性命,這樣一來,爲了治療對方的傷勢,陳方還會被分走一部分精力,也無暇顧及咱們這邊。”
“這會兒倒是又機靈回來了。”
東君斜睨了一眼牽邇,似笑非笑地說:“不管怎樣,既然這陳方會跑到東崑崙來,就說明,凌廣門那邊對咱們已經是起疑心了,這明義倒是聰明,竟然弄了塊最硬的骨頭丟過來,叫人即便是發現了也無從下口。”
“帝君的意思是……”
牽邇聽東君這樣說,不由得有些拿不定對方的意思。
“本君的意思就是,陳方這個人,不能留了。”
東君握着琥珀盞的手猛地一緊:“但是我們卻不能立刻對他下手,不然,咱們天狐族就要被推出去當那出頭鳥了。”
“帝君若是這個意思,那咱們不如讓妖王那邊的人馬直接跟陳方槓上。”
牽邇又開始爲東君出謀劃策:“妖王雖然明面上將東崑崙所有事項都交給了帝君,實際上,他暗地裡也派出來了一支人馬,只不過是咱們
在明面上,而對方是在暗地裡的。”
“哼,沒錯。”
東君臉上露出一絲可以稱得上是猙獰的笑意:“其實本君早就知道,妖王那廝對本君並不是全然信任的,只不過看在沒有撕破臉的份上,對於他這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舉,本君之前權當看不到罷了,可如今既然有了麻煩,他妖王也總不好完全置身事外不是。”
“帝君英明。”
見自己跟東君想到了一處去,牽邇心中暗喜,再接再厲地說道:“屬下立刻就想方設法將對陸雲滄動手之人,實則是妖王手下這個消息送到陳方身邊去。”
“慢着。”
不料東君卻開口喊了一聲,隨即對着牽邇擺了擺手:“急什麼,這麼上杆子去送消息,對方一看就知道有詐,況且上一次咱們已經動用過的天狐族暗探,這一次說不定已經被陳方給覺察到了,所以同樣的招數,我們不能用兩次,要想送消息給陳方,這次必須要更加巧妙小心些纔是。”
“這……帝君,若是不動用天狐族密探,咱們恐怕沒法將消息傳遞出去啊……”
東君的話叫牽邇愣了一下。
“哼,放心吧。”
東君此刻卻是神秘一笑:“這一次,即便是咱們什麼都不做,也會有人將消息送到陳方眼前去的。”
戰天一帶着陸雲滄在海面上飛了三天,這期間,他們只在途徑一座小型時下去休憩了小半個時辰,並且補充了一些食品之類的必要物資。
陸雲滄看着小城內隨處可見的化形、半化形的妖族,心中不由得感嘆,出生在後世的他的確完全想象不了現在的這種景象,人類與妖族之間共同生活在同一處地區,彼此之間雖然算不上相處融洽,但也不會針鋒相對,就好似兩家關係比較單薄的鄰居,雙方並不會過度關注對方,也不會因爲對方而改變自己生活的節奏。
只是,陸雲滄心裡明白,這種流於表面的平和很快就要被打破了,寧贖衣並沒有告訴過他,這場封妖之役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但有一點他記得清楚,那就是封妖之役全面爆發之際,正是妖王要跟寧贖衣妹妹大婚之前。
休整完畢之後,兩人一妖又踏上了回返西崑崙的旅程。
“這次我可以自己來。”
看到戰天一又要幫自己激發符籙,陸雲滄搖了搖頭,經過這段時間的休養,他可以感覺到體內毒素的影響在逐漸減弱,現在雖然還不能自行御劍飛行,但是激發靈符這種事情還是做得十分順手的。
在把防風符跟金剛符依次貼在身上後,陸雲滄跳上了戰天一的劍。
“走吧。”
陸雲滄說着,瞥了一眼依舊趴在自己肩膀上的紅玉,挑了挑眉心道這傢伙一路過來倒是偷得一手好懶,別說變化人形了,就連把體型變大一分都不肯,再轉念一想,莫非是因爲紅玉聽到陳方說過,現如今妖族見到人類修士契約化形期妖獸就一定會出手干預,怕自己的身份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才幹脆一直保持着這個形態的?
想到這個可能,陸雲滄不由得笑了笑,同時聳了聳肩膀:“紅玉,老是維持這個樣子悶不悶?”
“還好了。”
紅玉懶洋洋地拍了拍魚尾巴,“反正要是悶了我就自己飛一會兒,你不用管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