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漣澈目光落在那枚懸掛在她腰際的月牙形玉墜,心思一沉,最後朝身旁二人聲音低沉透着一種壓抑的說道:“文昊,我想和沈小姐單獨聊聊。”
阮文昊瞭然的點了點頭,而後和顧晨風交換了一個眼神轉身離開了。
“沈小姐,我們去那邊走走吧。”
沈雨菲點了點頭,看着已然走在前面的身影蓮步輕移跟了上去,直到二人走到亭臺中後她才終於開口輕問了一聲,“不知侯爺想要和雨菲聊些什麼?”
“沈小姐先坐吧。”楚漣澈看着神色間帶着一抹困惑的人,指了指一旁的石凳示意道,待人坐好後他便在另一端坐了下來。
“確切來說,沈小姐,其實本侯此番前來找你是有關於你我之間定下的那樁婚約的,想必沈小姐也已知曉,本侯奉王命已娶右相嫡女步雲卿爲妻,是以當年楚沈兩家定下的婚約本侯想就此取消。”
此話落下後只見那一抹嫣紅的身影怔怔的端坐在那裡,描着精緻容妝的臉上蒼白一片,良久後纔好似緩緩地找回了聲音,目光淒涼的看向那對面冷若冰霜的男子。
“侯爺可是在同雨菲開玩笑麼?”
那聲音裡面的絲絲顫抖讓人聽了我見尤憐,竟萬分不忍再繼續拋下一句狠話,若,換做別人。
“沈小姐,本侯未曾同你開玩,乃是誠心請求沈小姐的,原本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以對於當初這樁婚事本侯亦未曾有過任何的異議。”
即便是在沈家出事後他亦未曾放棄後,苦苦尋找了一年,想着這沈小姐許是孤身一人在何處,直到那個人賜婚,直到自己遇上卿兒……
“雨菲知道侯爺還是顧慮着步小姐,侯爺放心,雨菲不會同步小姐爭什麼,只是簡簡單單的想要陪在侯爺的身邊,哪怕是爲妾爲婢。”
她自知自己的身份及不上那位步小姐,更何況他們二人還是當今王上親自指的婚,所以在知曉一切後她便從未希冀過靠這枚玉墜索取過什麼,唯一的祈求亦不過是想以一個愛慕者的身份陪在他的身邊罷了。
只見楚漣澈輕嘆了一聲,略帶着幾分歉意的言道:“沈小姐,你這又是何苦呢,以你的條件定然能夠再覓得如意郎君,又何須這般委屈了自己,而且……”話說到這裡,楚漣澈稍稍頓了一下,須臾後才繼續說道,“本侯已經有所承諾過,此生此次一妻,終不再娶,哪怕是……”
“哪怕是妾侍。”沈雨菲神色淒涼的將他未曾說完的話道了出來,最後忽然一笑,“三千弱水唯取一瓢飲,侯爺對步小姐還真是情深,可是侯爺不覺得這般做對她人而言卻似乎殘忍了一些嗎?”
她又有什麼錯,但是爲何上蒼卻又要這般對她?
若非家門慘遭不幸,那麼這一切或許便是另外一個樣子,她還是那個被父母捧在手心的閒來撫琴作樂,待嫁閨閣等着良人前來迎娶的沈家小姐,而非今日這般委曲求全的想要汲取那麼微薄的一些憐憫和情意。
這一切原本就應該是屬於她的不是嘛,只是奈何命運弄人罷了。
“沈小姐是聰明人,應當清楚本侯這麼做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縱然自己因爲一時的憐憫和同情將她帶回了侯府又怎樣,終不過是讓那屢芳華黯然自傷,與此如此,他還不如一開始就打碎她的期盼。
沈雨菲勾脣苦笑了笑,傳言說齊侯楚漣澈生性薄良,冷酷無情,一切果真不假,除了他那位夫人能入得了他的眼外,其餘的人於他而言皆不過如那浮雲一般。
一時之間絲絲淒涼和寒意漸漸沁入心底,讓她不自覺地蜷了蜷身子。
良久後,一道幽幽的聲音才從她的口中緩緩而出。
“侯爺心意已決,縱然雨菲在如何的哀求只怕侯爺也未必會動容半分,侯爺放心吧,雨菲亦不是那種死皮賴臉之人,這幾日便會離開洛城再也不會出現在侯爺和步小姐的面前。這身上的毒剛解沒多久,阮公子囑咐過雨菲要注意修養,雨菲有些許的累了,便先行告退了。”言罷,沈雨菲起身盈盈一行禮,而後轉身一步步離去。
楚漣澈看着那遠去的身影,略蹙起了劍眉,不知爲何他這心裡面總覺得又哪裡怪怪的,但是一旦想要深究時候那劃過的一抹亮光又會再次消失。
似有些嘲笑的搖了搖頭,或許是他多慮了。
“阿澈,事情談的怎麼樣了?”阮文昊看着微低垂着頭緩緩走來的人,踏步迎了上去開口關切的問道。
聞聲,楚漣澈擡頭看向來緩緩點了點頭,“文昊,這幾日便勞煩你再照顧那位沈小姐幾日了,若是有什麼需要的話儘量滿足她吧,畢竟此事是我對她不起。”
“行,我知道了,你也別太過掛懷,畢竟這世事難料,當初你也沒有想到會成今日這局面。”
“恩,那我便先回去了,有事的話你在差人通知我好了。”
阮文昊一直將人送到阮府門口,見兩人縱馬離開後不見了身影這才轉身走了進去。
回齊侯府的路上,顧晨風看着騎在前面的人頗有些不解的問了一句,“二爺,那位沈小姐這麼簡單就應答下來了?”
不要怪他多慮多疑,實在是這事太過不尋常了,以二爺的顯赫地位再加上出衆的外表,這換做是哪個女人不會心動,更何況這女子原本還與二爺有婚約在身,這若非心有他屬,又怎麼應答的這般爽快。
這沈雨菲沈小姐,怎麼看都是對二爺有情的纔是,既然如此,那難道就不再多做一些堅持?這放棄的是不是也太快了一些,還是說二爺的魅力下降了?
“晨風,回府後你讓人暗中留意一下。”
無論這沈雨菲是真心應下還是假意迎合,他還是讓人暗中盯着點的好,至少在她真正離開洛城之前他可不希望還出現什麼狀況。
“是,屬下明白。”
夜深深幾許。
寂靜的阮府西廂院,只見一抹輕盈矯健的身影在夜色的掩映下匆匆掠過枝頭,
似風過無痕。
伴隨着一股強勁的風力拂過,只見那原本緊闔的窗戶突然被吹開,發出“嘭”的一聲響。燭火明滅之間只見一抹緋紅的身影掠過那半敞的窗戶翩然而落。
那房中的女子看着突然出現的身影,怔了一下,待回過神來後俯身恭敬地跪拜道:“見過主上。”
只見那背對着燭火而立的人緩緩地轉身過來,明亮的燭火映照在那張如妖似魅般的容顏上,襯得是越發的妖孽。
一襲緋衣外加妖孽般的容顏,這人除了夏侯鷹不做第二人選。
夏侯鷹垂眸淡然的看了一眼埋首跪着的人,袖袍一揚,聲音帶着幾分低沉,蠱惑人心的說道:“起來吧。”
沈雨菲起身站至一旁,幾經思索下低聲問了一句,“不知主上親自前往所爲何事?”
問話之際只見夏侯鷹已經在一旁的圓桌旁坐下,聞言反問了一句,“交待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聲音猶如上好的絲竹管樂吹奏出得曲子,但其中卻暗藏着幾分凜冽的寒意。
聞言,沈雨菲心裡面顫了一下,但還是選擇了據實以告,“回主上,暫未成功。”話說到最後的時候聲音幾乎已經低下去聽不見。
因着低垂着頭,所以她看不見那坐在面前的人是何表情,半晌後才聽到一聲極輕,語氣之中帶着幾分意味深長的話語響起。
“哦,是嗎?本尊還以爲是你突然起了什麼居心呢。”
“屬下不敢。”
“不敢就好。”夏侯鷹看着一臉惶恐的解釋的人,狹長的丹鳳眸中迸發出陰森的寒意,“記住自己的身份,這個東西給你,想辦法讓楚璉澈喝下。”
沈雨菲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白玉製成的瓷瓶,不解的問了一句,“這是?”
“浮生醉。”
浮生醉……
沈雨菲神色震驚的看着握在掌心的瓷瓶,這東西她自然是知曉的,因爲曾經她也曾想將它用上一個人身上,只可惜最後換來的卻只不過是雙手被廢,雖然後來找人醫治了,但那雙一貫撫琴的手卻再也沒辦法撥弄琴絃了。
“齊侯爲人一向謹慎,想要讓他喝下這個怕是不易。”
“這不正是考驗你本事的時候嘛,怎麼,很爲難?”夏侯鷹身形微微一彎,兩指緊捏着身前女人的下顎逼迫着她擡頭看着自己。
那從指尖傳來的力道幾乎要捏的她下顎骨碎裂,但是即便如此她卻不敢有絲毫的抵抗。
“記住,本尊的話你只需去做便是,若是完不成的話你當知道後果是什麼。”
話落右手一甩,只見沈雨菲整個人朝着後面倒去,夏侯鷹漠然的看着那匍匐在地的人,驟然起身,帶動着身上的衣袂鼓起。
“三日,本尊給你三日的時間,三日後本尊要得到想要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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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暗夜下幽幽的傳來這一句話,沈雨菲看着那微敞的窗戶緩緩地站了起來,然後走到窗櫺前將那扇窗闔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