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問:“那你沒攔着她?”
凌墨軒的眉已經糾結到了一處,長吁一口氣才道:“當時我雖然不想讓她去。但是想想又覺得她說的有道理。雖然我對這件事已經有了全盤的考慮,不過真要執行起來,當然還是在外面方便行事。這樣也能更早的把這件事解決。所以我……猶豫了一陣之後也同意了她的做法。”
話到這裡,他停了一下,轉而又道:“不過我現在後悔了。很怕。昨晚那時候看來是我太自負了。我以爲我對自己很有信心,不會擔心。結果卻是,見她上車那一瞬間,我就慌了。一直到現在,簡直不能深想,越想越緊張越害怕。”
他的恐懼已經不是在言語中了,現在是已經表露在了臉上。他剛剛嚴肅暗沉的神色中透出了一縷蒼白,更透着許多的焦慮。
楚河看看凌墨軒,心思一轉,勸道:“害怕倒是不用。昨晚我們不是已經說服了孫局讓他安排你的人進去守在蘇末身邊嗎?我想蘇末的安全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你不用太擔心。”
凌墨軒沒立即回答他,想了一會才道:“話是這麼說。可是許多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齊雲和譚躍已經勾結到了一起。國安局裡可想而知是什麼情況。我怕會發生什麼我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這話把楚河的心說沉了。還沒吭聲,又聽凌墨軒讓jack取來了酒。
這時候喝酒顯得很奇怪。不過楚河也沒有阻攔凌墨軒。他知道凌墨軒現在極度緊張,需要一點點酒精來緩和他的情緒。
見凌墨軒押了一口下去,楚河才又試探道:“實在不行,我看你的計劃就到此爲止吧。反正齊雲已經露面了。不用說幕後的人就是他。現在想辦法讓蘇末從國安局出來就好。”
凌墨軒攥着酒杯,想了想點點頭,“我正是這個意思。不過目前看來還很麻煩。那個譚躍雖然只是個副職,但是在國安局也有相當的人脈,不可小覷。”
“嗯。”楚河點頭,剛想開口,就聽凌墨軒的手機響了。
接過電話之後,凌墨軒放下了酒杯站了起來,對楚河和jack道:“我們去國安局。剛剛李書記打來電話。說我們現在可以過去,孫局會安排蘇末跟我們見面。不管怎麼樣,先看看她再說。”
楚河二人不再言語,跟着凌墨軒一起出了門。
不到二十分鐘,他們就到了國安局。孫局長親自領着他們來了看管蘇末的地方。
在房間門口,他們看見了譚躍。
譚躍一臉不善的盯着他凌墨軒,凌墨軒在他身邊停了一下,看着他,脣邊溢出一絲清冷的笑:“譚副局可真是愛崗敬業,身爲副局長還要親自看管嫌疑人?”
譚躍被凌墨軒臉上這幅淡然的表情刺激到了,衝口而出就是一句:“凌墨軒你別得意。這事可還沒完。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是嗎?”凌墨軒淡淡挑眉,“那就請譚副局耐心等着吧。哦對了,我差點忘了,你說我是不是該提醒一下紀檢委去查查你的賬戶什麼的?”
他故意探過身貼着譚躍的耳邊說了這句話,這話輕風似的拂了過去,沒讓第三個人聽見,可對譚躍來講又不亞於重錘砸的他心尖都在滴血。
譚躍瞪着眼睛看着凌墨軒,礙於孫局長就在不遠處,他也不敢多說什麼。
凌墨軒自然也懶得再跟他廢話只督促他快點開門。被催促了幾聲,譚躍纔不甘心的打開門。
門鎖剛剛落下,凌墨軒的手就搭在了門把手上。
看到蘇末的那一瞬間,他懸了已久的心才落回了肚子裡。
推門進去又把門關上,他才迫不及待的迎向已經朝他走過來的蘇末。
將蘇末抱進懷裡,凌墨軒半天都沒吭聲。最後還是蘇末輕輕推了他一下,他才鬆開她。
“你怎麼樣?他們有沒有爲難你?”他低頭看着蘇末,擔憂的眼神中凝結了濃濃的心疼。
蘇末搖搖頭,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沒有。只是問了話,做了筆錄。其他的沒做什麼。”
凌墨軒淺淺的‘嗯’了一聲,目光越過她的肩膀看向她身後的牀。
那不能算是牀,上面連被子都沒有,只象徵性的鋪了一層薄薄的牀單。
看到這些,凌墨軒的眉頭又擰緊了,看着蘇末道:“這地方不好。我想辦法帶你出去。”
“出去?”蘇末楞了一下,“幕後的人已經查出來了?事情解決了?”
凌墨軒眸色沉重沒說話。蘇末一看他這種表情就猜出了他的心思,“你又堅持不下去了。說好的事情,現在又打算反悔了?”
她嗔怪的看着凌墨軒,凌墨軒擰眉糾正道:“是你。我們說好的是我來做這個誘餌,是你反悔了。”
“我這是深思熟慮的結果。我在外面又做不了什麼。你在外面這件事還能快點解決。”
“可是我不放心你。末末……我很擔心,很害怕,每一分鐘都是這樣。”
說着,他不自覺的又將她抱緊了。三年前的事情給他留下的疼痛印象太深,現在他就好像得了強迫症一樣,必須看着她在眼前,只要她脫離了他的視線,他就會不安。
凌墨軒這種焦慮的感覺,蘇末也許不能完全體會,但是她能感覺到他慌亂快速的心跳。
她伸手抱住凌墨軒,臉貼着他的胸口低聲道:“沒關係,別擔心我。對了,叮噹怎麼樣?他有沒有急着找我?”
想到兒子,蘇末的也急了。被關在這裡,她最擔心的就是叮噹。怕那小傢伙會因爲找不見她害怕。
她仰頭看着凌墨軒,凌墨軒回道:“他沒事。還在楚河那裡,保鏢都跟着,不會有什麼事的。”
“這就好。”蘇末放心了,接着又問:“那幕後的人查到了嗎?”
凌墨軒的臉色僵了一下,冷哼一聲:“跟我們之前的推斷一樣。是齊雲。早上他們去過家裡,他和容楚當面指證我。想讓譚躍抓了我。不過沒成功。”
之前知道芯片內容的時候他們就分析過了。雖沒有證據,但是這件事齊雲的嫌疑最大。
因爲他跟容家關係密切。而容楚和容蓉主動陷害他們的可能性不大。最有可能就是被利用。所以那時候他們就有了基本的推斷,只是因爲沒有證據,凌墨軒才決定將計就計,讓齊雲自己現行。
蘇末一聽齊雲這個名字臉上就顯出了濃濃的厭煩之色,“真的是他。這個人怎麼討厭,你跟他又沒有什麼過節,他爲什麼要這樣做?”
凌墨軒冷哼,“他的目的我很快會知道。不過……”他話峰一轉,凝視着蘇末的眼睛道:“不過現在我要先救你出去。你再繼續在這裡我會瘋的。”
他的神情很執拗,還有點不講理的意思。
蘇末卻像沒看到他這幅神情似的,果斷來了一句:“不行。我現在更不能走了。”
“爲什麼?”凌墨軒覺得他現在就要瘋了。這丫頭,非要在這時候跟他對着來嗎?
蘇末看了他一會,認真道:“墨軒,事情還沒完,我們不能半途而廢。我總覺得他還會有進一步的行動,他動不得你,或許會從我這裡下手,我……”
“你知道你還堅持在這裡?”凌墨軒氣的提高了聲量。
蘇末撇撇嘴,作勢拍了拍的他的胸口,“別急嘛。我這也是想盡快解決問題。再說了,外面已經有你的人了是嗎?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墨軒,你要知道,事情已經做到這裡了,如果半途而廢,我們就等於喪失了一次揭穿齊雲的機會。到時候又得從頭再來。多麻煩。”
現在如果凌墨軒想辦法讓她出去了,那麼這件事很可能就是不了了之,到時候再想去查齊雲的事就難了。
那樣的話不如趁現在,讓齊雲以爲他還有機會,只要他有下一步的動作,他們就能抓住他的狐狸尾巴。
這就像釣魚。魚餌半途撤了,魚兒當然不會上鉤。只有把魚餌繼續懸在那裡,才能等到魚兒上鉤的時機。
蘇末的分析很精準,很到位。可是在凌墨軒聽來,卻是糟糕透了。
“蘇末,你這是教我做事?”
他現在後悔的恨不得把自己給結果了。昨晚上要不是那該死的一念之差,他怎麼會讓這個女人現在還在這裡?
現在倒好了,被關了一晚上,她不害怕,反倒主見越發的大了,竟然會教育他了。
凌墨軒目光稍有不悅,蘇末也知道這人性格有時候霸道的不講理,心思一轉,乾脆不再說什麼,推開他扭身往牀邊走去。
坐下來,她才道:“不管你怎麼說。反正我不出去了。這一次,不把齊雲繩之於法,我是不會走的。”
她很堅持,卻沒告訴凌墨軒她這麼堅持的原因。
因爲從她第一次見齊雲開始,她就對這個人十分的反感,反感中還帶着恐懼。這就是一種潛意識。
潛意識裡她就覺得這個齊雲是個很危險的人物。這種人如果縱虎歸山,那就等於埋下隱患,以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所以,她下了決心這一次把這件事和這個人一起解決掉,不留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