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這樣的話……”繆青禾的聲音頓了頓,“我看我們還是儘早公開遺囑吧……雖然說你是爸爸唯一的兒子,可是,他的意願到底是什麼,我們也不清楚。現在公司謠言四起,就連爸爸有私生子的謠言都有,早些公開,反倒更有利於公司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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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動中帶着強烈的不安,內心涌動,這種狂烈的興奮期待和不安同時襲來,唐語輕靠着牆,身子有些站立不穩。
等待這一刻,太久太久,多少次都以爲再也沒有希望了,卻又打起精神告訴自己,會有那麼一天,一定會有。
現在,她看到他的手指那樣輕微地動了一下,是的,那麼輕微,可是,她可以確定,那不是她的幻覺,都是真的。
醫生在會診,站在門外,唐語輕不安地咬着手指,如果,如果……
唐非離能夠醒來,能夠好好的,要她捨棄什麼,她也甘願。
那是她生命裡最溫暖的人啊,從小到大,他看着她長大,任由着她撒嬌,她高興的時候,他跟着她一起開心;她不高興的時候,他也跟着一起難過。
所以,雖然那麼多年,她的身邊沒有父親,卻是因爲有着哥哥的存在,彌補了很多。
“語輕!”帶着氣喘的急促聲音,男人是跑過來的,扳過她的身子,深邃的目光也是急切,“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他不是開會嗎?唐語輕覺得喉嚨的位置梗塞,她吸了吸鼻子,笑着搖了搖頭:“還不知道,醫生在裡面……不過,我真的是看到他的手指動了,那麼多年,我每次都看得很認真,我真的沒有看錯,他的手指真的動了……陸醫生曾經說過,如果發現他動那就是個好跡象,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夠醒過來……”
“一定沒有問題。”霍行琛看着自己妻子淚流滿面的小臉,心疼地拿出手帕,擦着她的眼淚,“行了,別哭了,哭得像個花貓似的,哥哥醒來不認識你怎麼辦?”
“他纔不會不認識我……”唐語輕吸了吸鼻子,淚水還是不受控制地狂涌。霍行琛無奈,正擁過她的身子入懷,病房的門卻是從裡面打開。
唐語輕身子一僵,急忙退出他的懷抱,幾步走到陸塵詡面前。
陸塵詡脫下口罩,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
“陸塵詡,你,你……什麼意思?不是,不是說……唐大哥醒了嗎?”正趕到門前的秦優優喘着氣,看着陸塵詡的臉,心底也是一個勁地下沉。
她是從被窩裡起來,急速打的趕到這裡的,一路上內心狂喜,可是現在……
“他是醒了。”陸塵詡勾起嘴角,“我的意思是,以後可能要更辛苦了,他的身體機能不能一下子得到恢復,需要過程。所以,大家可能會比較辛苦。”
“喂!”秦優優衝上去給了他一拳,“你這個混蛋,有沒有醫德啊!你想嚇死人啊!你這個壞蛋壞蛋壞蛋壞蛋……”
小粉拳不停地拍打,不過這男人真的太過分了。唐非離雖然不是她的哥哥,可是也跟她的哥哥一樣,對她那麼好;而且那樣漫長的等待,她也一直在參與,真的能懂那樣的心情。
大掌一下子扣住了她的小手,陸塵詡笑得幾分慵懶性感:“你的唐大哥醒來,這個壞蛋也有功勞,是不是可以獎勵一下?”
言罷,他拉過女人的手放到脣邊吻了一下,深邃的眸子直視着女人愈來愈紅的臉蛋,女人卻是推開他的手,直直地跑進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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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
一個晚上都沒怎麼睡好,也不知道是狂喜還是失落,似乎做了很多的夢,夢裡有唐淺薇,她笑着對她說:“繆青禾,你雖然傾盡手段,但是你得不到。”
她的笑容優雅從容,她尖叫着想要撕開她這樣的微笑,她卻是消失了。
醒來的時候,也是冷汗涔涔。
她起*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定了定心神,走出房間的時候,蘇清源正在熟睡。
天,還是青色的,準備早餐的女傭,已經起來開始忙碌。
她環着手臂,在蘇家走了一圈。那麼大的一個家,之後就是她繆青禾的了。得不到嗎?呵呵……就要得到了,不,已經得到了……
以後等待她的,就是自由,就是尊貴和輝煌。她想做什麼,誰都阻止不了
這是她想要的人生。
也有家庭,也有男人,也有兒女,也有金錢,也有權力……
走到亭子裡坐下,木橋之下,水流潺潺,她輕嘆了一聲,倚着欄杆,極目遠眺,正準備收回視線,卻看到一個身影從側門進入。
她眯了眯眼睛,細看之下,那人竟然是冷子晴。
她的腳步顯然有些慌張,伸手撩了撩自己的鬢髮,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才朝前走去。
“你去哪兒了?”
身後猝然的聲音讓冷子晴猛地收住了急促的腳步,繆青禾緩步走到她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這個點,你去u哪兒回來?難道昨天一個晚上沒有回來?”
冷子晴攥了攥手心,擡眸笑道:“今天醒得早,就出去走走。”
“醒得早?”繆青禾冷笑了一聲,“如果我告訴你,我一個小時前就已經在這裡了呢?”
“夫人……我到蘇家,似乎沒有簽訂賣身契吧?”冷子晴側頭笑得嬌媚,“這裡不是宿舍,沒有人規定我不能夜不歸宿。再說了,我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不是嗎?我要等着的,不過就是錢而已,至於我去了哪裡幹了什麼,我想我沒有必要跟夫人彙報。”
她看了她一眼,踩着高跟鞋往前走去。眼角的餘光瞥見女人脖子上的印記,繆青禾冷哼了一聲:“原來是去幽會,還真是隻騷狐狸!”
聲音不輕不重,正好落到冷子晴耳中。她的腳步微微一頓,又身姿搖曳向前走去。狐狸?呵……很多時候,對女人來說,這個詞也算是讚美。繆青禾,很快你就不會這麼趾高氣揚了,你會明白真正的女主人,到底是誰!
***
唐語輕是被美夢給驚醒的。
夢裡,唐非離醒過來,激動地抱着她微笑:“語輕,從今以後,你不會再是一個人,我回來了!”
她睜着眼睛,把所有的一切回憶了一遍,淚流滿面。
真的是醒了,他還睜開了眼睛,看着她。醫生說他睡着的時間太長,很多身體機能需要恢復,言語功能暫時也沒有恢復,所以她握着他的手,他也只是看着她。
“哥哥,我是語輕,語輕啊!你的妹妹!哥哥……這麼久了,你不會忘了我吧?我是唐語輕,是你的妹妹。”
他眨了眨眼睛,看起來很累的樣子,但是從眼神判斷,他一定是認出她了。
因爲,他的眼角也有淚水滑過。
她真的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跟他說,一個晚上都是遠遠不夠的。可是霍行琛卻是把她拉出了病房。
因爲醫生說,他需要休息,要一點一點慢慢來。她咬着嘴脣,內心又是感傷又是狂喜。
一路上,她絮絮叨叨地說着唐非離,言辭都是細碎的,說說停停,又哭哭笑笑。男人溫潤地微笑,不時地揉揉她的頭髮,一直到家,她還要說,說着唐非離,又說着唐淺薇,最後一下子嚎啕大哭起來。
他被她嚇住,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她像個孩子放聲大哭,哭了好久,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着的。
“怎麼又哭了?”身側溫溫的聲音,霍行琛坐起身子,將她摟入懷中,“怎麼那麼愛哭,哥哥醒來是好事……都會好起來的,哥哥會醒來,爺爺也會醒來。”
“我知道,我是……太高興了……”唐語輕吸了吸鼻子,“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很糗?”
“嗯,哭得我一件衣服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男人輕笑,輕輕擡起她的下巴,“不過……我喜歡。”
唐語輕臉色一紅,這男人隨隨便便說句話,看似不是情話,可是總讓人心臟跳騰得厲害,臉也紅得不行。
“昨天晚上你睡着了,沒告訴你。美國的醫生已經到了,一個是鍼灸方面的專家,還有一個……你也知道我哥哥的狀況,跟你哥哥也有一定的相似,所以我把我哥哥的主治醫生也請過來,他這樣的狀況,能根據計劃堅持訓練,恢復起來應該比我哥要快。”霍行琛摸着妻子的秀髮,“還有,雪萊那邊過來的消息,蘇木森的遺囑會在兩天之後在蘇家公開。時間有點緊,也不知道蘇老爺子到時能不能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