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一驚,鬱言忙跑過去,果然,燈亮着,沈寄安卻趴在一桌子的文件上睡着了,輕手輕腳的走進去,鬱言猶豫了一下,從旁邊拿過毯子,輕輕給他蓋上,鼻尖一酸,都要留下淚來了,她看到的,總是他風度翩翩的樣子,當看到他辛苦工作,徹夜不能休息的時候,心裡就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的難受。
或許是腦子裡裝的事情太多,沈寄安睡得沒那麼沉,鬱言剛把毯子蓋好,修長的睫毛抖了抖,沈寄安睜開了眼睛,看到鬱言愣了愣,擡起頭:“你怎麼來了?這麼晚了,怎麼不去睡覺?”
“你呢?”鬱言神色複雜的看着他:“你總是讓我去睡,可是你呢,怎麼不睡?”
“我把工作做完了就去,乖,聽話,快回去睡覺。”沈寄安摸了摸鬱言的頭,將資料理了理,又開始低頭查看起來。
“還有多少,我陪你。”鬱言搬了椅子過來,靜靜的坐在旁邊:“要是我可以幫得上忙的,你叫我。”
“不用,”沈寄安搖搖頭:“你快去睡覺吧,很晚了,這些資料,都需要我親自過目的。”
“寄安,”鬱言伸手將沈寄安手裡的資料拿了下來,靜靜的盯着他的眼睛,說到:“公司……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嗯?”沈寄安有些吃驚,:“你怎麼會這麼想的?”
“你看你這麼忙……”
“哦……”沈寄安臉上的表情頓時輕鬆了一些,說到:“也還好,就是最近要兼顧好幾個項目,所以不得已才加一會兒班的,我這麼做,其實也是爲了多節省一點時間好多陪陪你,公司什麼事情都沒有,別瞎想,啊,言言,聽話,快去睡覺。資料沒多少的,我馬上就看完了。”
原來,自己猜的一點沒錯,他果然是不願意將實話跟自己說的,心裡忽然泛起一絲苦澀,鬱言忽然對着沈寄安笑了, 不是如沐春風般的溫暖笑意,而是帶了惆悵和複雜的情緒在裡面的苦笑。
在沈寄安怔愣的目光裡,鬱言說到:“寄安,你的工作真的很少嗎?估計你都沒發現吧,其實現在已經是天亮了。”
“你說什麼?”沈寄安吃驚的擡起手錶看了一眼,頓時也愣住了,果然,已經是上午七點多了,扭頭去看窗戶,這才發現昨天晚上就怕被鬱言看到自己在加班,所以將隔光窗簾也給拉下來了。
“言言……”不用說,沈寄安已經明白鬱言的意思了,她其實是在怪自己沒有將公司的事情如實的告訴她啊。
“你慢慢看吧,我先出去,不打擾你了。”鬱言說完,轉身準備走,可是,剛邁出腳步,胳膊卻被拉住了,吃驚的回頭,就看到沈寄安靜靜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麼了,還有事兒嗎?”鬱言依舊帶着笑意,輕聲問道。
“言言……”將鬱言拉回來,擁抱進自己懷裡,沈寄安問道:“怎麼了,你似乎……心
情很不好,告訴我,言言,是我惹你不高興了嗎?”
“是不是你,你自己知道。”鬱言低着頭,輕聲說着,她知道沈寄安在向她示好,可是,她不需要,她只想他能願意跟她分享他的難處,他的需要,就算是她幫不上他的大忙,可是,稍微盡一點綿薄之力還是可以的吧?
“言言,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氣。”沈寄安收緊抱着鬱言的手臂,靜靜的說到:“公司的事兒……你肯定也是知道了些什麼吧?我一直沒跟你講,我知道你有怨言,覺得我沒有把你當做最親近的人。可是,言言,我這麼做,只是因爲不想讓你擔心,你知道嗎?”
“我知道。”鬱言擡頭看着他,目光沉痛:“可是,你知道嗎?你越是不告訴我,我就越是擔心啊,你告訴我,我知道我幫不上忙,可是,至少我就不會添亂,不會讓你這麼忙還陪我逛街,也不會……不會胡思亂想的!”
如果一開始沈寄安就告訴她,公司的實際情況,她就不會平白無故的去吃嶽言芷的醋,就不會讓沈寄安不得不回到家裡來陪她,還要兼顧工作,最重要的是,她也不會在逛街的時候,動輒就是十來萬的衣服讓沈寄安買下來……
其實說到底,鬱言不是在怪沈寄安,而是在怪她自己,怪她自己面對沈寄安遇到困境時候的無能爲力。
“傻瓜……”沈寄安一眼就明白了鬱言的自責,將她抱得更緊了些,說到:“言言,不用覺得愧疚,真的,在我面前,永遠不用覺得自己不懂事,因爲,你所有的不懂事,那都是我寵出來的,我自願的,明白嗎?”
“可是,你這樣,不覺得累嗎?”鬱言擡起帶着淚花的眼睛,看着沈寄安,“什麼事兒都需要默默的放在心裡,連個宣泄口都沒有,兩個人在一起,難道不就是要相互傾訴,相互扶持的麼?”
“唉……”沈寄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看着鬱言,有些無奈的說到:“看來是我錯了,我應該早點意識到,你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你有你自己的思想,我只是覺得我這麼做是爲了你好,卻忘了問一問你,我給的,你到底想不想要。”
沉吟了一下,沈寄安點點頭,說到:“好了,這件事兒,我看是不能再瞞着你了,今天干脆我都跟你說了吧,也免得你胡思亂想。”
“公司現在確實是遇到了一點麻煩,還不是什麼小麻煩,有點棘手,你也知道,之前沈氏經過一場浩劫,原本就遭受了重創,按道理講,這時候是不應該再大動干戈的,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願意,就可以按照你的思路來的……”
“齊氏是A市最有實力的公司,一直和我們沈家是死對頭,因爲所涉獵的項目有重疊,兩家一直鬧得很僵,前前後後一直有好幾年了。這一次,沈氏重創,對於齊氏來說,絕對是打敗我們的最好契機,所以,這一次……沈氏躲不掉。”
“那……”聽完沈寄安簡單的敘
說,鬱言已經大體知道是什麼事兒了,看着沈寄安,問到:“有幾成的把握,能打敗齊氏?”
沈寄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靜靜的看着她,好一會兒,纔開口:“言言,你想聽實話嗎?”
“嗯!”鬱言果斷的點頭,目光艱鉅:“這時候了,當然是聽實話!”
沉吟了一下,沈寄安說到:“實話就是……一成的把握都沒有。”
“啊?”鬱言霍然擡起頭來,眼睛瞪的老大:“怎麼會這樣啊?”最起碼,以沈寄安的自信,說個“三成”、“四成”不是都是正常的嗎?怎麼會連一成都沒有的呢?
“其實我也不想承認我這麼沒用,”沈寄安一邊吻着鬱言的額頭,一邊無奈的說到:“但是,事實就是如此,現在的沈氏,想要打敗齊氏,真的是以卵擊石,根本就沒有可能,看不到希望。”
“那……”鬱言閉上眼睛,儘量配合着他的吻,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言芷也是來幫你的,如論如何,不能讓她跟着你吃虧啊……”
“我知道,不得不說,嶽小姐這個朋友你是交對了的,這麼多次,她都一直在幫我們,可是……這一次,很抱歉,我沒有把握讓她全身而退了。”
“額……”鬱言猛地擡頭,吃驚的看向沈寄安,“可是……可是言芷她,她要怎麼辦?”
“唉……”再次嘆了一口氣,沈寄安看向鬱言,有些愧疚,但更多的卻是冷靜:“她來幫我,就相當於在我這裡投資,任何投資都是有風險的,在她決定要跟着我一起對付齊氏的時候,她就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鬱言呆呆的看着沈寄安,從來不知道,原來在商人的世界裡,也是這麼殘酷的,沒有一點情面可以講。
“可是……”鬱言低下頭,怔怔的呢喃着:“我還是覺得這樣對言芷來說太殘忍了……她那麼相信你,結果……卻弄成了這樣……”
“即使是弄成了這樣,你也不用這麼擔心她的,”沈寄安伸手在鬱言頭頂上揉了揉:“嶽言芷遠比你想象的要聰明的多,她是絕對不會將所有的身家都砸在我們沈氏的,這個,你完全可以放心。’”
“嗯?”鬱言眨眨眼睛:“你怎麼知道?”
“猜的。”
“猜的你還這也篤定啊?”
“再怎麼說,嶽言芷也是經過了多年系統學習的商場精英,如果她連這點兒能力都沒有,你覺得她能順利畢業,還能天天被逼着接受他們家族企業嗎?”
“額……”鬱言點點頭:“這倒也是。”
“好了,”沈寄安鬆開鬱言:“這些事兒,你都清楚了,現在心裡 踏實了吧?快去吃早餐,要是還不餓,就再睡一會兒,你看你眼睛腫的,肯定是沒睡好吧?”
“可是……”鬱言可憐巴巴的看着沈寄安,“你跟我說了這些,我反而心裡更加不踏實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