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來,你們三個全都一個鼻孔出氣,全都合着夥欺負我家呢。”張梅花脖子一梗,撇着嘴怪笑“你們就是巴不得我家天福打一輩子光棍呢,我還不知道你們?你們好歹也是做伯孃的,好不好意思啊?”
旁邊的肖大弟兄三個不樂意了,本來想着女人家的事情他們不好插嘴,可誰知張梅花非但沒消停,反而越來越來勁了,今天人這麼多,可不能讓外人看笑話。
肖大畢竟是大哥,走過來說道:“老四媳婦,不是我說你,你這又在鬧什麼呢,今兒可是你兒子成親,你不說趕緊忙活事兒去,在這裡吵吵什麼?”
“我吵吵?哈,我就是吵吵了怎麼的?你這當老大的就會拉偏架,光知道罵我,你怎麼不罵老二去?”對於肖二剛纔教訓了肖四一通,張梅花感到滿意極了,要不是肖二送上門來,她還找不着理由挑刺呢。
“老二?他怎麼着你家了?”肖大眉頭緊皺,轉身問自己二弟“你剛又幹嘛了?”
肖二也在不解呢,老四媳婦一來就先罵他們家,他們家哪兒又得罪這女人了?想來想去,他有些疑惑的開口道:“我什麼也沒做啊,就是剛纔老四欺負人家小姑娘的時候,我說了他幾句”
他話還沒說完,張梅花就叫嚷起來:“你個當哥哥的不說幫着自己兄弟,竟然還欺負弟弟,你們還有沒有天理了!”
欺負弟弟?肖二氣得一張臉通紅起來,難不成他還要幫着肖四欺負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麼。
張梅花可不管。她總算是找到了理由發飆,開始嚷嚷起來,不外乎肖大弟兄三個合起夥來欺負他們家,可憐他們家肖四是弟弟,又勢單力薄,被那三個哥哥欺負的慘哪,就連兒子的親事都被攪和了。
春心無語問蒼天,肖天福到底是不是張梅花親生的。好不容易成一次親,怎麼他娘就這麼不懈努力的往死了鬧騰?
還是說,張梅花吃醋呢,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即將成爲別的女人的人,她就捨不得?嘖嘖嘖,梅花姨,你大可放心啊,你兒子這輩子唯一能跟女人有親密接觸的經歷只在十幾年前從你肚子裡爬出來的那一刻。
在場的賓客又不是瞎子聾子,見鬧成這樣。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肖大三家子頓時覺得無地自容起來,鬧成這樣,丟人吶。
“啪!”
一聲脆響。
張梅花嚇得張着嘴忘了出聲。
剛剛一個茶碗飛過來。擦着她的臉邊砸到了後邊的牆上。摔了個粉碎。
春心冷哼了一聲,拍拍手說道:“歲歲平安,給你送平安呢。”不等張梅花叫喊起來,她就繼續說“你叫喚個鬼啊叫喚!你男人剛纔說讓我老實點,不然拼了命也要弄死我。人家肖二叔聽見了說他幾句還說錯了是不是?好歹比我大了二十來歲,竟然還要跟我這個小姑娘拼命,到底誰不要臉啊?”
哎呦喲,那麼大的人了,這種日子不說趕緊忙去。竟然要鬧着跟一個姑娘家拼命,還真是沒見過這種人呢。
“你個死丫頭片子少跟我來勁兒。你就是來搗亂的!”張梅花一看見春心,心底裡的氣就止不住的蹭蹭上涌,虧得她沒酒癮酒精含量少,不然那蹭蹭上涌的怒火都能讓她自燃了“你就是故意來搗亂的!”
“恭喜你,答對了。”春心點頭,無比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從來沒見你這麼聰明過。”
張梅花還要跟春心對罵,卻被走過來的肖四拉了一把,不得不壓低了聲音問:“幹嘛?”
“讓老大那三家子滾,這個死丫頭先留下。”肖四的聲音壓得極低,順便看了眼白三那邊,果然見白三去找白來財說話,頓時冷笑起來。
雖然心裡不解,但張梅花還是點了頭,將炮火重新轉向了自己的妯娌:“你們就是故意想鬧場子,自然就跟這個死丫頭混到一起了,這死丫頭給你們灌了什麼迷湯,你們就這麼聽她的?老二家的,你小兒子還沒成親呢,怎麼着,看上人家啦?”
肖二媳婦氣得渾身發抖,她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走的哪路黴運,竟然被這女人給咬上了。見張梅花大有繼續鬧下去的架勢,她氣得站起來一跺腳,恨恨的說:“隨便你叫喚,跟你這潑婦說不通,我走行了吧,省的礙你的眼!”
“切,我看你是理虧了吧,你們就是見不得我家好!”張梅花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刻尖酸的怪笑起來“我還不知道你們?死皮賴臉混我家來就是想佔點便宜,你們幾輩子沒吃過飽飯了?”禮都收了,人還留着幹嘛,浪費飯吶。
鬧到這個地步,肖二也忍不下去了,一拉自己媳婦頭也不回的衝出了門去。
“幹了虧心事就溜了,呸。”罵走了一個,張梅花再接再厲,斜着眼打量着肖大媳婦“大嫂瞪我幹嘛,想揍我啊?來來來,你打你打。”她說着就把臉伸了過去。
“你!”肖大重重的一拍桌子,起身吼道“鬧夠了沒有,我們走行了吧!今後再有事兒別找我們家!”
肖大媳婦也拍了下桌子,這混賬女人就是知道她不可能動手才那麼說呢,氣死她了。
“喲,還以爲你多厲害呢,當老大有什麼了不起的?”張梅花撇着嘴怪笑,將視線又轉向了鐵青着臉的肖三媳婦“三嫂子,你怎麼也瞪我,你也想打我啊?我瞧你剛纔就拉着姓春的死丫頭不放,你倆商量啥呢,是不是商量怎麼害我呢?我人就在這兒呢,你敢打我下試試?”
肖三媳婦氣得渾身打顫抖,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你你就是條瘋狗!”說完,她扭頭就拉了肖三就走。
“不是瘋狗,能見人就咬麼?”春心活動了下手腳“巧了,我專精打狗!他們怕髒了手,我不怕!”
“啪啪”兩聲脆響,抽得張梅花愣在了當場。
春心冷笑,你鬧就鬧了,特麼非捎帶着我,真當我是菩薩心腸?
而且,對於肖大那三家子,她印象還是不錯的,怎麼也得給他們出口氣啊。話說回來,這三家人都是老實本人的正常人,她就納悶了,怎麼同樣是兄弟,肖四就突然基因突變成這樣了呢?還是說,其實肖四是抱養來的?
“你個死丫頭片子敢跟老孃動手,老孃跟你拼了!”張梅花終於回過神來,尖叫一聲撲了上去。
春心連忙閃身一躲,順便抓過桌上那把長短不一的筷子揚手撒了出去。
唉,果然沒練過暗器就是沒準頭啊。
眼見要打起來,賓客們終於沒辦法再繼續看熱鬧了,連忙上來把張梅花攔住。
幾個鄰居也哄着春心,讓她今兒先別跟張梅花較勁。
“以後的日子長着呢”這是街口的李大嬸子意味深長的話。
張梅花本不想善罷甘休,只是肖四又過來拉了她一把,給她使了個顏色,她才勉強壓下了怒火恨恨的說:“好,好你個死丫頭,你給我等着!”
春心從桌上隨手抓了把花生,邊剝邊點頭:“我等着呢——你這花生味兒不錯啊——你可趕緊着,你比我大二十來歲呢,將來怎麼也得比我早死二十來年,萬一我一直等到你老死都沒等到可怎麼辦。”
有古怪,一定有古怪,以張梅花那瘋狗一樣的脾氣,絕對不會被她教訓了以後這麼輕易就消停下來,剛剛肖四拉着那女人也不知道在叨咕什麼,但肯定沒安好心。
一邊吃着花生,一邊小心的四下打量,春心看似輕鬆,心裡卻是開始提防起來。
可這一院子人,肖四能幹嘛,當衆把她打一頓麼?要真是那樣的話,他剛纔根本不用攔張梅花啊。
“小春吶,你可別再鬧了,沒見那女人都成什麼樣了?我看她剛剛那是故意跟肖大他們鬧呢。”旁邊的李大嬸子拉着春心在身邊坐下,低聲說道“你看,那兩張桌子一空出來,人這不就都坐下了?”
不是吧,張梅花一通亂咬只是爲了把肖大三家趕走好空出位置來?春心的嘴角止不住的抽動了幾下,這張梅花還真是省錢有道啊。
旁邊的趙氏也點頭道:“可不是!我看她打一開始就沒打算留人家,剛剛那就是沒事找事呢,你瞧她現在樂的。”
對此,春心只想說,梅花姨,你是被葛朗臺給穿了吧。
已經到了晌午,菜開始端上了桌。
炒青菜,燉豆腐就算了,好歹兩盆茄子燉雞肉豬肉燉粉條呢,擺酒席該有的菜色倒是都有,看來肖四兩口子也知道人就算再不要臉也得有個限度。
可是春心懷疑這十幾桌子一共也就用了兩隻雞,這一整盆裡頭,她看見了半根雞爪,一截雞肋,還有兩條疑似雞皮的東西。
“反正她也知道咱看不起她,這是破罐破摔了。”趙氏拿筷子戳了戳盤子裡的那截雞肋,撇嘴說道“小春,你剛剛打得輕了。”
春心聳聳肩:“要不是怕她跑,我就抄板凳了。”她嘴裡說着,視線卻是四處亂轉,忽然看到從自家牆頭上有一線紅色。
肖家的柴房挨着她家的西牆,她記得那裡從來就沒掛過什麼什麼東西,更別說那麼鮮豔的紅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