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悠蘿沒再多勸,因爲她發現,小春並不是盲目做下的這個決定。
所以,她註定不可能輕易勸服春心。
“你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春心拉過蘭悠蘿的說,笑眯眯的說“我也知道我將來不會後悔。”
對此,蘭悠蘿只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給我等着,別以爲這麼就算完了!”真不知道那小子是怎麼哄的小春這麼死心塌地,可她絕不會輕易點頭的,那樣的人根本不適合小春。
任重而道遠啊。春心長嘆,再次回想一遍蘭悠蘿的警告,她打着哈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她就被老媽給提溜了起來,首先第一條,就是再次耳提面命,告誡她低調再低調。
至於昨天的提親事件,劉氏一直沒能下定決心。那賈家聽起來是不錯,又早有交情,可畢竟瞭解不深,況且兒媳看起來也不怎麼贊同的樣子,她就有些遲疑。
況且,哪有這麼巧的,女兒剛說了要這樣那樣的人家,立刻就有符合條件的找上門來,她怎麼想都覺得蹊蹺。
“娘我真是冤枉死了。”春心有氣無力的哼了兩聲,左右打量一番,壓低聲音道“我一直有件事兒想跟你商量,就是一直也沒來及說。”
據蘭悠蘿說,她走了沒幾天後,春玉也悻悻然離開了,看那模樣,似乎很是不痛快的樣子。自打知道莊家乃至春玉都攪和到了謀反這種明顯是找死的破事兒中去後,她就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要不要把春玉從這件事中給解救出來。
要是依照她個人的想法,那根本就是你自個兒樂意找死關我什麼事兒。可她不能不考慮到老媽的感受,如今昌國局勢穩定,老哥他們兩個門派一明一暗奔走着,莊家跟的那個主子想上位恐怕沒戲。這麼一來。莊家跟着倒黴的可能性是極高的,就算是他們僥倖吧,若是那個主子真上了位。一直爲現在的皇帝奔走的老哥他們怎麼辦?
與其看老哥倒黴,她更樂意看到莊家倒黴啊。可莊家一倒黴。春玉就跟着倒黴,這種事情沒得說,指定是團滅的,到時候老媽恐怕會難過的吧,畢竟是親生女兒呢。
“什麼事這麼小心?”劉氏斜了春心一眼,沒好氣的說“別給我扯那些沒用的閒話轉移話題。我可不會再上你的當。”
“不是閒話。”春心搖頭,要說,必須得說,看老媽想不想撈出那女人吧。老媽說要撈,她就幫忙,老媽要是忍痛割愛,她也就得了,老媽肯定不捨得啊。
見春心這麼慎重。劉氏也提起幾分小心,壓低聲音問:“怎麼了?”
瞟了一眼西牆,春心拉了把老媽的手。
劉氏立刻會意,擱下手裡的東西就牽着春心進了屋——西邊那家的耳朵長着呢,一天到晚的偷聽人家家裡說話。
即使是在屋裡。即使附近沒有外人,春心還是小心的湊近老媽,將這件事小聲在老媽耳邊說了出來。
謀反謀反謀反劉氏的腦海一片空白,怎麼會這樣,莊家竟然摻和到那種事情裡去,小玉她也牽連在內。隨即,她就回過神來,死死盯住春心道:“你胡說的吧?故意嚇我?這種事兒你怎麼可能知道!”不可能,怎麼會有這種事。
就知道會有這種反應。春心嘆氣,沉默了一陣子後,纔開口道:“娘,你看我是那種人麼,嚇唬你我有什麼好處?我一直都沒想好該怎麼跟你說,可這種事情實在是瞞不過你,哥那邊不用說,是替皇帝當差的,可那莊家實話跟你說吧,姐這次來,就是打着看望莊萱的幌子來搞某些小動作的,我那天偷跟着她去了蒙家,就聽見她們兩個商量怎麼對付我哥。”
這也是春心一直放不下的一點,雖說她對春玉沒什麼感情,可老哥不是。對老哥來說,雖說春玉薄情了些,可畢竟還是他的親妹妹,兩人小時候在一起了七八年,這感情是抹不掉的。她一直沒能忘記,當聽說莊家跟這件事有關,而春玉還介入此事對付他時,老哥是什麼樣的神情。
把春玉從莊家那輛車上拽下來吧,雖然可能會費點手腳,雖然春玉可能會不領情甚至記恨她,可總比看着老媽因爲春玉給莊家陪葬而傷心難過好些,也不用看着春玉跟老哥自相殘殺。春心心裡明白,或許老哥會手下留情,但春玉說不準爲了莊家什麼都做得出來。
對春玉來說,給她,給老哥留條活路,那已經是情分了。
“娘,要不是因爲她,我也不至於跑去找哥。你別總看我年齡小就不把我話放心上,這件事很嚴肅,我沒跟你開玩笑。”春心握緊了劉氏的手,緊緊的握着“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這種事情根本不能在人前說,不然不等事情水落石出,莊家就指定是個死了。可等到哥哥那邊忙完,整個局勢穩定下來,莊家幕後的主子被抓起來,莊家肯定也是個死”
劉氏抖了一下,飛快的搖頭道:“也許也許不會出事呢”
“那就是哥會死。”春心堅決的說道“他們要推翻當今皇上,哥要保住當今皇上,兩邊必須得有一個輸的。”
而皇位之爭,輸的那一個向來是血流成河。那耀眼的明黃色,只有經過血色的洗染纔會更加鮮豔。
是啊,一個謀反,一個平亂,肯定得有一個輸的。劉氏心裡自然明白,她只是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其實她很想將春心的話當做小女孩家的危言聳聽,可這些年來,她心裡也清楚自己這小女兒是個什麼樣的人,絕不會拿這種事情嚇唬她的。
看老媽冷靜下來了,春心微微鬆了口氣,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本不想說出來,可事關春玉。她必須由老媽做決斷。不然,她沒辦法解釋自己爲什麼要把春玉從莊家拖回來——把春玉跟莊家斷掉關係,這動靜肯定小不了。絕對瞞不過老媽的。
“你說的,真是真的?”哪怕是心裡已經信了。劉氏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希望能看到春心忽然對她嘿嘿一笑,說“騙你呢”。
可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春心迎着劉氏的目光看過去,輕輕點頭,反問:“都這個時候了,我還騙你幹嘛?這種事兒不能說出去,不然怕是會引來殺身之禍。哥說過。現在還不到把那幕後之人揪出來的時候,咱可不能打草驚蛇,千萬不能找上莊家說這些話,否則的話”否則的話。莊家絕對會選擇殺人滅口,而不是懸崖勒馬。
冷汗一點一點浸透了劉氏的衣裳,可她絲毫沒有覺察,她的腦子幾乎全亂了,一想到春玉將來會身首異處。她就止不住的發抖。即使不孝,即使薄情,可那也是她好不容易養大的女兒啊。
“娘,你別害怕。”春心伸手攬住了劉氏的肩頭,低聲說道。“還沒到絕路上呢,這事兒我看還有救,不然,我也不會跟你說了。”
要是春玉真是死路一條,那她真就打算袖手旁觀了,大不了等到東窗事發滿門咔嚓的時候,她努力擠兩滴眼淚出來意思意思。
劉氏一聽,忙問:“還有什麼辦法?”
“牽連進去的是莊家又不是春家,只要事發的時候,姐跟莊家沒了關係,自然就不引人注意了。再說了,還有哥那一層關係呢,畢竟這件事上,哥也是功臣,我也出過力,拼上這份情面,保住一個跟莊家沒關係的女人還是可以的,不是麼?”這是春心想了很久纔想到的方法,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春玉從莊家退出來了。
要說策反春玉,到時候向上面彙報說春玉是大義滅親的臥底,那根本不現實,春玉不反過來鼓動她跟老哥一起投入到謀反大業中去已經是難得了。
“讓你姐跟莊家沒了關係?”劉氏緊皺着眉,低頭想了一陣子,終於出聲問道“和離?”
要是能和離,自然是萬事大吉了。春心輕嘆一口氣:“你覺得她會樂意麼?”
劉氏搖了搖頭,自然是不樂意的,她的女兒,她心裡清楚。有些疲憊的揉了揉臉,她再次問:“讓莊家把你姐給休了?”
春心沒說話,只是默默的點了下頭。
莊家休了春玉,春玉自然跟莊家沒有關係,將來事發的時候,或許會有人過問一句當初被休掉的那個莊家少奶奶,可畢竟還有老哥在,看在老哥的面子上,留春玉一命卻也不是不行。
“可”劉氏想來想去,還是有些接受不了“還有別的法子麼?”若真是讓莊家休了小玉,小玉將來怎麼辦?況且,以小玉那性子,恐怕被休回來也不會消停。
“娘,我也是想了很久纔跟你說的,我實在是想不出別的法子能保住她。要不是怕你擔心,我都打算一直瞞着你了,反正只要她被休回來就死不了。”春心無奈的說“可她平白無故的被休,你肯定心裡難受,說不準還要跟莊家吵上一架娘,跟你說句實話吧,要不是爲了你,我真想不管她算了。”
聽春心說這話,劉氏頓時瞪了她一眼:“那是你姐,你不管誰管”話未說完,她就嘆了口氣,大女兒扯上這種事情還要害的小女兒來操心,真是太糊塗了。拉過春心的手,將春心摟在懷裡,劉氏眼睛一酸,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你啊,真是操心的命,這麼多年苦了你了你說咱家,怎麼就攤上這種事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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