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是天生的冷,可從她見到這小子到目前爲止,還從來沒見過他有過如此明顯的情緒起伏,就算先前曾讓她滾,那個“滾”字裡也沒帶上多少怒氣。要說是因爲她對他動手動腳纔會這麼生氣,可一開始時雖然有點不爽,但也沒這麼明顯啊。
“話說……怎麼了你?”春心不解的看着步飛,問題十有八`九是出在她剛剛的話裡,可她剛剛只是隨口表示一下廉價的關心而已,看步率大叔對着這小子的態度,雖然不太親切,但也不能算是不稱職……誒,不會是這小子的老媽有什麼問題吧?之前在他們家就沒有看到其他女人的存在,難道說這小子的老媽已經不在人世?
要是那樣的話,她還真是一不小心戳到了步飛的痛處啊,尤其是這個年紀的小男生,心理肯定都敏`感的很。
“那個,不好意思哈,我剛剛亂說的,你別往心裡去……”春心撓撓頭,她也不確定這小子的老媽究竟在不在人世啊,要是人家還活得好好的怎麼辦,她還是老實閉嘴吧。
“出去。”步飛冷冷的說道。
“……給你換了藥就走。”春心也不胡鬧了,拿過自己事先配好的茶水和鹽水開始給步飛清理又一次破開了的傷口。
“出去。”這丫頭的話,讓他無端的想起了曾經在外面看到的一對母子,那個男孩被母親抱着,緊緊抱着。
“反正你不能動,隨便你怎麼說吧,有本事你就把我丟出去。”春心乾脆耍起了無賴,小美男鬧彆扭了,這纔像個孩子嘛,不然她都懷疑這小子究竟是十二歲還是二十歲。
把滲出的血和傷口殘留的藥末清洗乾淨,然後撒上藥粉,用乾淨紗布和繃帶包起來,春心這才扯開被子把步飛嚴嚴實實的蓋上,對上他冰冷的小臉蛋嘿嘿一笑:“好了,你慢慢等着藥效過去吧。對了,我從外邊採了一點紫花地丁,清熱解毒涼血消腫的,估計我自己弄了你肯定不用,就放那裡了,你能動了自己收拾收拾好了,可以搗爛敷傷口上,不過傷口上已經有金瘡藥了,那就拿去煮水,用那個水清洗傷口比茶水鹽水更好。好了,我走啦。”
吧嗒吧嗒的腳步聲遠去,然後是關門聲。
步飛兩眼靜靜的向上望着牀頂,忽然緩緩伸出一隻手來,輕輕覆上了自己的雙眼。方纔他就察覺到身體已經逐漸恢復了知覺,或許是長久以來的鍛鍊,讓他對藥物的抗性並不像旁人那樣低。
只是,爲什麼不直接將那丫頭丟開?
不知道,或許只是不想自己動手換藥而已吧。
轉過頭,從指縫中,他看到了門邊桌腿邊放着的一叢開着淺藍色小花的藥草,那就是她說的什麼紫花地丁了吧?即使是放在桌腿邊,那堆藥草也沒有碰到桌腿,顯然她還牢牢記着他的警告,不去碰任何他未開口允許她碰的東西。
只是,那又爲什麼碰他?只是爲了給他包紮傷口麼?難道她就一點都不記恨父親,不記恨他?若是沒有被父親丟來這裡的話,那個丫頭現在應該是在父母身邊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吧。
從房間裡出來,春心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步飛不能動,誰來做飯?她倒是可以做啦,可既然步飛說了禁止她碰廚房裡的任何一樣東西,那她還是別亂動的好。
“唉……愁人啊。”春心走了沒幾步就蹲在了地上,隨手撿了根樹枝有一下沒一下的掘着地上的土,老哥他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找過來呢,她可不想在這裡過年啊。
“喂,步飛真的和嘉禾動手了?”
背後冷不丁響起一個聲音,嚇得春心差點直接從地上跳起來。
拍拍小胸脯穩穩神,她轉過頭,原來是之前跟她討衣裳的那個小鬼,不禁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別站在別人背後突然說話行不行。”
小鬼嗤了一聲,再次問道:“問你話呢,步飛和嘉禾真的動手了?”
“你問這個幹嗎?”春心眉頭微挑,她可不會因爲這小鬼年齡小就放低戒心。
“問你你就答,哪來那麼多廢話!我看嘉禾回去養傷了,這裡除了步飛還有誰能讓他傷成那樣?”他說着,視線落到了春心腳下的地面上,不禁詫異的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麼玩意兒?
春心低頭看看,不禁愕然。她閒得無聊隨手亂畫,沒想到竟然劃拉了一架直升機出來,話說她想要離開這裡的念頭已經迫切到恨不得造一架直升機出來了麼。
對了,這小鬼說嘉禾回去養傷,看來嘉禾還真是傷得不輕啊。春心衝小鬼招招手,好奇的問:“嘉禾和步飛,他們兩個誰厲害?”
“當然是嘉禾。”小鬼飛快地答道,隨即又補充了一句,“步飛也不差太多啦。”
“那……爲什麼嘉禾受了那麼重的傷,步飛只是中了藥暫時不能動而已呢?”春心最爲不解的就是這一點。
只是問出這句話後,她分明看到了小鬼投過來的鄙視目光。
“步飛已經輸了。樓主嚴禁我們之間傷及性命,所以,當步飛不能動的時候,他就已經輸了——嘉禾還能動。”
“哦……也就是說,嘉禾只是沒有給步飛最後一刀的意思唄?”春心恍然,若是正式對敵,步飛失去了行動能力肯定是隻能任人宰割,所以這次雖然嘉禾受傷更重,但輸的卻是步飛。
給了春心一個“你還不算笨到無藥可救”的眼神,小鬼轉身就走了,他忙的很,爲了早日超越步飛那個混蛋,他一定要勤加練習纔可以。
等他超越步飛以後,一定要把步飛的衣裳全都搶過來,然後全都丟到山崖下邊!(小鬼,你的怨念好重啊)
還真是夠變態的啊,讓一羣明明應該過着最無憂無慮的生活的孩子在這裡過着普通成年人都無法接受的日子,然後走上刀頭舔血的不歸路。
對那位不知道在哪個山腳旮旯裡貓着的尊殺樓樓主,春心再次產生了強烈的怨念,要不是他,世界上就不會有步率這個殺手,也不會爲了找回尊殺令而綁架自己。雖說按照一般小說裡的套路,這類秘密組織的老大都會是一個邪魅狷狂的帥哥,可她決定,就算那個樓主真的是這麼一個帥哥,她也要盡情的鄙視他!要用鄙視的目光一直看着他!
“你叫春心是吧,我聽嘉禾這麼叫你。”
又是一個聲音冷不丁的響起,春心這次已經淡定多了,只是忍不住想要咆哮:你們一個個都是貓妖轉世嗎,怎麼走路都不出聲的!
迎着春心不悅的目光,復開疆呵呵一笑,他長得本來就敦實,這麼一笑更顯得憨厚,衝春心擺擺手,他說道:“你不用這麼怕我們,至少在這裡,我們都不會太過分的。”
“不過分?”春心回頭瞥了一眼不遠處緊閉着的房門,轉過頭來問,“一個重傷一個不能動,還叫不過分?”
“都還活着呢,不用擔心。”
靠,沒斷氣就叫不過分,那你們一旦過分起來還有別人活路嗎?春心的臉頓時拉長了,果然這裡沒有正常人,就算是看起來正常的也都不正常。
算了,橫豎她是要離開這裡的,不管那麼多,只要在沒離開之前好好保住自己小命順便過着快樂的人質生活就好。
對於能否離開這裡,春心從來沒有懷疑過,她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相信那位貴公子樣的老哥能把她從這裡撈出去,但她就是相信老哥一定會找她,一定會找到她。
“復開疆哥哥,你們到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裡啊?”無聊之下,春心只好跟復開疆搭起了訕,至少比起沉默是金的步飛,爆脾氣的小鬼和疑似變態的嘉禾,這個傢伙正常的多——當然,僅僅是在這幾人之中。
“這個麼……”復開疆摸着下巴沉思了下,笑道,“告訴你也沒關係,只要能夠順利完成五次刺殺任務,便可以離開這裡了。”
……靠,畢業考試是殺人啊,而且還要殺五個!春心的臉僵了下,留在這裡的應該都是沒畢業的學員,只是不知道多少是在校生,多少是實習生啊。吞了口口水,她小心翼翼的問道:“那……這裡現在誰完成的最多?”應該是嘉禾或者步飛吧?要說動手殺人,似乎他們兩個比較像是能下的去手的。
“最多啊……”復開疆撓撓頭,很靦腆的笑道,“應該是我吧。”
“我就說——什麼?!”春心忽然反應過來,瞪着復開疆連話都說不順了,飛快地退後幾步,結結巴巴的問,“你……你你殺了多少了?”
“還差一次,說了你不要害怕麼,我又不會碰你的。”復開疆有些好笑的看着如臨大敵的小丫頭,無奈的搖搖頭道,“放心,我不會碰你一下的,我只是來問你一聲,你要不要給嘉禾收拾下傷口去?”
你說不害怕就不害怕啊。春心的嘴角忍不住抽動了幾下,原來這個最無害的纔是殺傷力最恐怖的,到底是哪個變態開設的這家殺手培訓學院啊,這裡除了她以外到底還有沒有正常人!
(春心,好像你也不能算是正常人吧?)
很快,春心就可以知道這家學院的院長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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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悶了,家裡一大一小兩隻喵天天往流風牀底下鑽,流風每天都要想盡辦法趕它們娘倆出來,現在實在沒招了,它們還在底下蹲着。。。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