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別墅,格外安靜。
秦懿剛洗過澡,換好了一身休閒裝扮,從容閒適,俊美非凡。
“你終於沉不住氣了?”飄逸而英朗的男子,一襲上好的白色西服,絕佳地襯托了他亦剛亦柔的氣質。
“是時候回來了,不是麼?”俊臉冷酷,笑容卻是如沐春風。
“什麼回來了?”林莯洗過澡也出來了,她看起來很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瘦弱,夾雜着一身的風塵僕僕,冷霜遮臉,萎靡之色。
細細一看,她的下眼瞼還有一絲青色,眉眼間似乎有一抹疲憊。即使疲憊,她那雙水眸清澈,眼眸熠熠泛光。
“以後,小歌可能回國內發展了吧。”秦懿答道。
林莯疑惑着,脣齒剛要反駁,卻聽到一旁的奚落聲。
“不得不說一句,你審美觀相當有問題,這一身樸素就算了,還土裡土氣的,是去參加葬禮都嫌丟人呢!”林歌斜眼看了她一下,明目張膽的鄙夷。
“去醫院,不合適麼?”林莯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林歌展示自己的西服,細微之處皆是手工繡制的金線,設計流暢,獨特完美,掩蓋不了的奢華之氣。可偏偏穿在他身上,奢華被壓制成風韻和內涵!
她氣鼓鼓地不說話了,心裡想去,又不想去醫院。這棟老別墅可真是安靜,因爲沒有了那抹跑來跑去,上串下跳的小身影,她的淚腺不受控制,潸然淚下,剛洗過澡又成了滿面淚痕。
“別急着哭,本來穿的不咋地,再哭就更醜了,出去千萬別說你是我姐!”林歌趾高氣昂,態度不可一世。
“再得瑟,我撕爛你的嘴!”她心情不好,無暇欣賞妖孽的靚姿美色。
“好了,走吧。”秦懿也是服了,他們之間永遠像孩子一樣,另類而直截的對話方式。
醫院,兒童停屍房。
秦懿和林歌相比之前,十分安靜,神情肅睦。兩道身軀挺拔得像白楊,他們護着林莯在中間,一行到了停屍房門前。
“滴,滴,滴答……”春日的陽光有些熱,悄無聲息融化了她眼裡的霜降萎靡,默默滴下,零落到了地板上!
她的腦海裡將難忘的人和事,化成了一片乳白色的白霧,模糊了閃過的畫面,盡是那個嬌俏可愛,粉嫩活潑的小女孩兒。
她朦朧着雙眼,揪着心口,頭一回體會到了生命逝去是一種怎樣的悲慟……
進入了停屍房,小小的病牀之上,一席白布蓋過了腦袋,底下的人兒一動不動。
挺拔的俊逸身姿,如一陣清風飄過,林歌路過那一張小病牀,看也不看一眼,瀟灑地往裡面走去!
“他,他怎麼……”林莯悲慟到說不出話了,痛哭流涕,她怎麼也想不到林歌從門外到門內,變臉竟然又如翻書一樣快,輕鬆愉快,但不可原諒。
身後的大門緊緊掩上,停屍房好像有一種特殊的陰氣,縈繞着白事的氛圍,四周陰寒。
這時,一雙溫暖的大手擁她入懷,力度不大不小,剛剛合適,輕輕拭去她眼角恣意狂瀉的淚水。
秦懿也沒有在門外的嚴肅和清冷,一臉淡然:“噓,你聽。”
透過裡面那扇門,就是林歌剛剛走進的那小隔間,林莯還以爲是衛生間,等等……停屍房怎麼會有衛生間?
透過那扇開過沒有全掩上的房門,殘留的狹小門縫,依稀傳來孩童的嬉鬧聲——
“漂亮舅舅,你終於來看我了!”
“你這孩子又調皮了,寶貝纔是越長越漂亮了呢!”
“不是啊,舅舅是男子中才是最,最漂亮的一個!”
“你這小嘴,真是和她如出一轍,專門來氣我就對了!”
“哪裡氣你了呢?你在我眼裡,你像一個女……不,比女子還漂亮!”
“說漏嘴了吧,打你屁屁,不許拿我和女子比較!”
“我要你當閨蜜,男閨蜜好不好?”
“……”
裡面,俊逸的西服男子,古靈精怪的病服女孩,他是她的漂亮朋友,談笑風生,歡聲笑語從裡面傳來。
原來,停屍房裡,裡面還有一扇門,相當於是密室,外面是掩人耳目的設計,一般人不知道。
世人傳言,死人的保密程度最高。當然,只有死人才免受世人打擾和追究。
難爲秦懿燒了多少腦細胞,又如何瞞天過海弄了這麼一出,來保證秦初苒的絕對安全。這裡除了鄭老院長,林歌,林莯和他自己,沒有半個人知道。
連作爲被保護的對象也被矇在鼓裡,秦初苒只被叮囑不能離開這個房間,每天鄭老院長會從辦公室連接這裡的密道過來。
“好啊,你們騙我……”林莯推開秦懿,怒嗔道。
“對不起,做戲也要做真嘛!”秦懿用謊話騙她是他不對,但進來後始終保持着一種氣定神閒的從容風度,“不過,總歸到底算一個驚喜吧?”
“你……隱藏夠深。”她無奈卻又驚喜,迅速擦乾了眼淚,儘量以最好的姿態,擡頭挺胸打開裡面的那扇門……
裡面那扇門推開後,不是冰冷的白布裹着屍體,而是一幅十分有愛的畫面。
俊逸男子看着可愛的女孩兒,薄厚均勻的嘴脣,覺着好笑而彎起嘴角,用他纖纖玉指將她的頭髮撥弄下來,柔順垂至小肩膀。
因爲女孩兒身着寬鬆的病服,剛睡了午覺起來,一綹凌亂頭髮不聽話翹了起來,像一個天線寶寶的呆萌模樣。
林歌聽到門外有聲音,猜測秦懿跟林莯已經通好氣,他先矇住秦初苒的眼睛,等他們進來後再放手,移開了擋她視線的身軀:“看看,誰來了?”
秦初眨巴着大眼睛,踩着拖鞋下來:“媽媽!”
“苒寶,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林莯眼眶微紅,失而復得的狂喜。
“好想好想……媽媽,我以爲你不要我了呢!”秦初苒委屈撅起小嘴,大大的眼睛眨巴着,有些不敢相信媽媽回來。
“苒苒在這裡乖不乖呀?”林莯一把抱起女兒,眉宇微微一皺,她的體重又輕了好多。
“乖,就是太悶了!幸好,院長爺爺每天都來看我。”秦初苒從秦懿懷裡下來,拉着林莯跑向林歌,“媽媽,你說是不是漂亮舅舅最厲害?他一回來就把你給我找回來了呢!”
“生出這麼個外甥女,是我最大的欣慰啊!”林歌看着秦初苒對她豎起了大拇指,精緻的臉龐,表情頗爲受用。
秦懿無奈搖頭,所有努力的汗水成果,到頭來一招移花接木,全部歸功於林歌身上。
不過,林歌確實有功勞,在最後關頭乘坐私家飛機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