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彬帶着蕊蕊趕到醫院,重症監護室裡除了項婉瑩和醫生護士,還有個陌生的中年男人。
項婉瑩渾身插滿了各種儀器。
他好像在跟那個男人苦苦哀求着什麼,男人卻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眼裡滿滿的失望。
宋彬推門而入,男人看見他,二話不說上來就給了他一拳。
宋彬悶哼一聲被打倒在地。
“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同意讓我妹嫁給你!”
“你踏馬就是個廢物!”男人一腳接着一腳踹在他身上。
宋彬只能抱着腦袋,不敢有任何反抗,揍他的人是項婉瑩哥哥。
想都不用想大舅子爲什麼要揍他,任誰看見自己妹妹嫁給這樣的一個廢物火氣就忍不住的涌上來。
直到旁邊的醫生護士拉住他,大舅子這才停手。
蕊蕊在一旁嚇的哇哇大哭,喊着不要打她爸爸。
大舅子把宋彬拉出重症監護室,紅着眼睛,怒氣衝衝的瞪着他。
自從項婉瑩嫁給宋彬,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家裡什麼東西都賭掉了,宋彬就像條吸血蟲得把身邊人都給吸的一乾二淨才罷休。
宋彬跪在他面前,不停磕頭,哀求道:“求你了,救救我老婆吧!我什麼都願意做,只要能救她。”
“我知道我以前犯過許多錯,但蕊蕊和我老婆是無辜的,該躺在裡面的人是我,不是瑩瑩。我就是個混蛋,我配不上她,我犯了這麼多錯,爲什麼剛剛醒悟她就受到這樣的磨難,受懲罰的應該是我……”
大舅子冷酷僵硬的臉稍稍緩和些。
他冷冰冰的對宋彬說:“我早就和瑩瑩說過了,從她嫁給你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她哥哥。但她沒有聽我的,現在也不要怪我這個當哥哥的無情,這個錢我不會拿。”
宋彬感覺瞬間掉入了冰窟窿裡,整個世界都灰暗了。
“不過讓我掏錢也不是不可以。”大舅子忽然說道。
宋彬又像個溺水的人突然恢復呼吸,連忙拉着他追問:“要我做什麼?”
大舅子回答說:“和瑩瑩離婚。”
離婚?
宋彬木訥的轉過頭,看向玻璃從窗裡的項婉瑩。
項婉瑩朝他搖頭,眼裡寫滿哀求。
宋彬不捨得,他答應給項婉瑩幸福,那天在出租房裡的婚禮、他答應無論生老病死都陪着她。
他記得那天晚上,燭光下項婉瑩臉上洋溢着的幸福的笑容。
宋彬咬牙,點頭答應:“好!我答應,只要能救她。我什麼都答應你!”
大舅子輕輕點了點頭,聲音變的冷漠:“我會讓人去家裡,把瑩瑩還有蕊蕊的東西都帶走。辦完離婚手續後你就不要跟她再見面了,蕊蕊也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宋彬輕輕點了點頭,眼神灰暗回答說:“我知道了……”
“好了,你走吧、醫院有我看着。”
宋彬朝玻璃窗裡望去,眼裡滿是不捨,他擠出一抹笑容,想以此來安慰項婉瑩。
可項婉瑩一雙眼睛在苦苦挽留他。
爲什麼老天總是喜歡這樣一次次的戲弄他……
宋彬如行屍走肉一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煙一根接着一根,整個出租房裡的瀰漫着嗆人的煙味。
貨拉拉的人來了,把項婉瑩還有蕊蕊的東西全都搬走。
搬家的問那個空調扇要不要帶走。
宋彬說原本就是給他們母女買的,也搬走吧。
原本顯得有些逼仄的房間此時空曠的有些嚇人,宋彬只能坐在凳子上抽菸,看着他們把家搬空。
吳姐和劉哥忽然闖了進來,看着搬空的家,還有頹廢的宋彬,問他這是怎麼了?
宋彬說他和項婉瑩準備離婚。
劉哥驚愕,大罵宋彬不是人,看項婉瑩病了要錢就跟她離婚,還讓宋彬滾出去。
宋彬沒有解釋,也沒心情解釋,現在有這樣的結果都是因爲他。
最後還是吳姐拉着劉哥,宋彬才能繼續待在家裡。
晚上,陪着宋彬的只有那個老舊的電風扇。
電風扇不厭其煩發出嘎嘎吱吱的聲音。
家裡只剩下這一個人,他看着電風扇,苦笑着喃喃自語:“你也知道我寂寞嗎?”
忽然電話響起,電話那頭傳來大舅子憤怒又無奈的的聲音:“宋彬,你在哪兒?來醫院一趟。”
“醫院?”宋彬下意識就想到是不是項婉瑩出了什麼事。
他追問,可大舅哥什麼都不說,只是叫他趕緊來醫院。
宋彬急匆匆的趕到醫院,只見項婉瑩躺在重症監護室的病牀上掙扎着,大舅子滿臉無奈。
宋彬推門而入,瞭解一番才知道,原來項婉瑩知道了要和他離婚,說什麼都不肯接受治療。
這個傻女人只能用傷害自己的方法來維護他和宋彬的感情。
大舅子無奈的朝宋彬搖了搖頭:“你跟她說吧!我是勸不了她了。”
宋彬拉了個椅子,坐在項婉瑩身邊。
項婉瑩看見他立馬不鬧了,笑的像個孩子。
宋彬摸着她柔軟的長髮,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你咋這麼傻?聽醫生的話啊,你要是出事了我該怎麼辦?”
項婉瑩只是傻笑着,問他:“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啥?我怎麼會不要你了呢?能娶你做老婆,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你不嫌棄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她嘟着嘴,委屈巴巴問道:“那你爲什麼要和我離婚?”
宋彬轉頭朝大舅子望去,大舅子也滿臉無奈的搖頭。
宋彬安慰說:“誰說要和你離婚了?”
項婉瑩苦笑:“你別騙我了,我知道。要是你不和我離婚的話,我哥是不會答應給錢的。”
“我不想再離開你了!如果我知道,你我相隔不過半個城市,卻不能見面。我們本是夫妻,卻不能同牀共枕,有個孩子卻不能一起看着蕊蕊長大,那我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老公,你知道嗎?我只剩下你了……離開你我還怎麼活?”
宋彬緊緊抓着她的手,眼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他低估了項婉瑩對他的愛,低估了他對項婉瑩的重要性。
項婉瑩的聲音很低,面色平靜,像在講故事:“老公,你給了我繼續和你在一起的希望,給了我繼續下去的勇氣。當一個人陷入黑暗,突然縫隙裡涌出了一絲光明,你明白那種強烈的渴求嗎?這比一開始就陷入絕望更加令人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