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卻聽門外有人敲門道:“院長,晉國丞相甘衡求見。”
說曹操,曹操到。
陸沉大聲道:“請。”
吱嘎——
房門打開。
甘衡闊步走入,身後還跟着童子清風。
“陸院長,前來叨擾,切勿見怪。”
老相笑着拱手。
“不叨擾不叨擾,甘老丞相快請坐。”陸沉熱情招呼,待甘衡落座後,對仇厲使了個眼色。
仇厲心領神會,拱了拱手,旋即退出屋外。
甘衡緊跟着也對清風說道:“你在門口侯着,老夫與陸院長有大事商量。”
清風嘟囔道:“你能有什麼大事,無非是忽悠人罷了。”滿臉不開心的出去了。
屋子裡只剩下陸沉與甘衡二人,甘衡率先開口笑道:“陸院長,老夫回去苦思冥想,發現我國許以貴國的酬謝,確實有些不太盡心,故而連夜與我朝陛下秉燭商量,又重新劃出一份新的價碼來,今日着急忙慌前來叨擾陸院長,就是想要趕緊將這事兒給定了,以免夜長夢多。”
陸沉微微笑道:“甘老丞相能想通這一節,當真是再好不過,縱然是骨肉兄弟,但求人辦事,怎的也得拿出些心意來,若是隻想糊弄了事,甚至暗算兄弟,這也太不地道了。”
甘衡正色道:“陸院長莫要誤會,老夫絕無意圖暗算貴國這等齷齪心思。陸院長也知道,我晉國現如今正是大亂將至,老夫身爲丞相,難免心急如焚,若有何顧慮不到的地方,使得陸院長誤會,老夫在此澄清發誓。”
“發誓就不必了,如果誓言真的靈驗,這芸芸衆生,怕是立時就得死去一大半。”陸沉淡然說道。
這老相舌燦蓮花,能將死人給說活了,沒準哪句話便會將人引進他的陷阱之中,陸沉雖然自襯在口舌方面未必便弱於這老相,但脣槍舌劍,委實沒什麼意思,索性以不變應萬變,靜看這老相表演。
甘衡一愣,隨即笑道:“沒想到陸院長竟如此幽默。閒話少敘,咱們先談正事。”說着從隨身攜帶的包袱中再次掏出那張熟悉的羊皮地圖,放在桌子上展開。
“老夫是個心實的,知道等閒條件,恐怕絕不會使貴國答應出兵相助,唯有割讓土地,方能有一線希望,其實誰又肯將自家國土割讓給他國呢?這無異於是喪權辱國,老夫賣國賊的這份罵名算是逃不掉了,但爲了晉國,爲了我朝的皇帝陛下,區區個人聲名榮辱,又算得了什麼呢。”
老相囉裡吧嗦一大通,最終將手指按在地圖上一個被紅線圈起的區域。
陸沉看去,只見甘衡所指的這個地方算是晉國的邊緣地帶,位於東方,地域還算是遼闊,但遠遠不及荒洲幾乎佔據晉小半個版圖。
此洲名爲賀洲,看地理位置,算是不錯,但從齊國的角度來看,賀洲卻是處於晉國的腹地,若有朝一日晉國反悔,賀州被收復只是時間問題,大齊就算及時反應過來,也是鞭長莫及。
“這就是貴國的誠意?”
陸沉不悅。
對他來說,晉國割讓的土地可以荒涼,但絕不能沒有絲毫戰略價值。
沒有戰略價值的土地,要來何用?
就算建設的再好,也不過是替晉國做嫁衣。
這等還沒做就知道賠本的買賣,陸沉何等精明,豈會傻乎乎的答應?
甘衡錯愕道:“陸院長何出此言?難道陸院長竟對這賀州也不滿意?此地雖然不如荒洲地域遼闊,但水土肥沃,氣候適宜,算是我晉國難得的寶地,陸院長這都不滿意,難道還想要我國的國都不成!”說到最後,竟是有些氣憤。
“甘老丞相,明人不說暗話,這賀州水土再肥沃,氣候再適宜,終究還是晉國的囊中之物。”陸沉漠然道:“此洲位於貴國版圖東方邊緣地帶,若我齊國在晉國之東,貴國割讓這賀州,自然是誠意十足,可事實上我國在晉國之西,從我齊國的角度來看,這賀州便是貴國的腹地,貴國將腹地割讓給我齊國,不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夠輕易收回?我大齊又怎敢輕易派兵過去?只要貴國反悔,我大齊在賀州的軍隊便會孤立無援,被一舉全殲!”
甘衡嘆道:“陸院長是信不過我晉國啊。”
陸沉也嘆了一聲,“不是信不過,其實在下又何嘗願意與甘老丞相鬧得面紅耳赤,不過都是爲了本國的利益罷了。老丞相三番兩次對在下使心眼,不也是爲了晉國麼?互相理解一下,甘老丞相只需知道,在下對貴國是頗有好感的,也願極力促成此事,可老丞相與貴國的皇帝陛下若依然如此的沒誠意,那在下也就愛莫能助了。”
甘衡面色一肅,拱手道:“無論如何,有陸院長這番推心置腹之言,不管這件事情成與不成,老夫都得先謝陸院長。”
陸沉連連擺手道:“甘老丞相這是折煞在下了。”
甘衡道:“不折煞不折煞,若陸院長當真能極力促成此事,便是挽救我晉國於水火的大恩人,我朝陛下定然另有重謝。”
陸沉手指輕輕在地圖上敲了幾敲,淡淡笑道:“酬謝在下大可不必,現如今緊要的,是如何能說服我朝陛下,我朝陛下若不點頭,說什麼都只不過是空談。”
甘衡問道:“陸院長覺得,我晉國該怎麼做,才能讓貴國文帝陛下點頭同意發兵相助?”
“還得是在國土上做文章啊,哪個做皇帝的,不想開疆擴土呢?”陸沉將目光移到繪着晉國廣闊河山的地圖上,輕笑道:“老丞相若想得到我大齊的支持,可不敢再糊弄,在下就算同意要這些實則是累贅的土地,我朝陛下英明神武,又豈能答應?到時勃然大怒,不發兵相助貴國皇氏倒是小事,就怕覺得聖面有辱,反過頭來相助那些世家門閥打你們的皇帝陛下,若真到那時,可就難辦了。”
甘衡眉頭一皺,虛情假意的神色一點點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