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自我

時空神殿之前,所有人看着卓傲一步步走向終點,他的步伐越來越慢,有時候,足足一天才會走一步,百里距離,如今已經即將走到終點,但每一步,卻異常緩慢,甚至卓傲周身,開始散發一層層黑氣,這些黑氣不斷在終點的地方,逐漸匯聚成一道模糊的身影。

“是心魔!”師妃媗、孔宣以及流星和老管家面色都凝重起來,這是最後一關,也是最難的一關,要戰勝自我。

自我是何物?

洪荒世界,有斬三尸的說法,斬去善、惡、自我三尸,而自我,便是最後一關,斬去自我,便能太上忘情,得證大道。

卓傲走的道,若以洪荒的說法來說,是以力證道,對他來說,無論善、惡還是自我,都是自己的一部分,將它們斬去,就算最終得證大道,又能如何?

太上忘情,天道無情,但人有情,卓傲從沒想過去太上忘情,但一路走來,有些東西,總會去刻意迴避,以力證道最難,但威力卻最低,因爲他們無法做到絕對無情,絕對理智,空有混元之力,卻無混元境界。

但斬去三尸,就一定完美嗎?

沒有人能有最正確的答案,修爲到了如今的境界,所有人都在摸索,鴻鈞雖然在此之上,又走出一步,身合天道,但他雖然獲得了無敵的力量,卻也失去了自主,沒有了自我,就算再強,又有何用?

而此刻,卓傲便要面對這一關,以力證道之後,若能再突破這一關,他將超越混元,達到與鴻鈞相等的境界,但這一步,沒人走過,鴻鈞雖然到了,但他卻失去了所有,那條路,卓傲不回去選,他要去真正的面對自我。

看着前方的終點,那漸漸清晰的身影,幾乎與自己一模一樣,這是自我,也是心魔。

何謂心魔?

佛家說,人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會苦,愛離別苦,求不得苦,五陰盛苦。

這是每個人都逃不開的,乞丐也好,皇帝也好,就算逍遙神仙,也逃不開這八苦,每厲一苦,總會有些遺憾,或多,或少,但這些遺憾,隨着時間的沉澱,會漸漸化作一股執念,埋藏在人心底深處,而這些執念,最終便會融匯成爲心魔。

它噬咬人心,讓人沉浸於過往而不可自拔。

心魔與力量無關,力量再高,就算是聖人也有心魔,所以他們需要斬屍,將自己的執念寄託靈寶,斬去善、惡、自我三尸,每斬一屍,靈魂就壯大三分,直至三尸斬去,靈魂大圓滿。

洪荒之中,就算是昔日的洪荒六聖,也沒走出這最後一步,只是藉助功德證道,得證混元,成就天道聖人,但這最後一步,就算是太上忘情的太上聖人,也沒能走出,而卓傲此刻要面對的自我,卻是三尸合一,善、惡、自我合一,就算是昔日鴻鈞最終斬去三尸,所面對的困難,也不如卓傲。

師妃媗是最接近這個境界的人,所以很清楚卓傲此刻所面對的是什麼。

與卓傲之前所想的不同,走到這一步,他已經沒有了退路,不過則滅,過則問鼎至尊,當然,如果此刻他藉助人皇之氣逃遁,那這一生,都沒有資格再挑戰這個境界。

“呼~”

又是一步踏出,緊跟着一道黑氣沖天而起,化作一股黑雲,不斷地向那道黑色的身影凝聚,黑硬的身軀越發凝練,就算站在山下,亦可以清晰地辨認出對方的容貌。

“不好,陛下心中的執念被徹底引爆了!”師妃媗面色一變,大驚失色道。

什麼?

孔宣聞言大驚,流星神王秦霜眼中卻閃過一道精光,目光死死地盯着神殿之外的拿到人影,至於老管家,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對他來說,卓傲,只是一個有着不錯潛力的闖關這,如果他成功,那他將會是這座時空神殿的主人,如果失敗,他會繼續等待新的傳人到來。

山頂,時空神殿之外,心魔、卓傲同時睜開眼睛,兩人看着對方,沒有人說話,因爲他們知道,站在對面的,就是自己,對方有什麼心思,他們都能瞬間感應到。

卓傲的表情很淡,平淡中,卻帶着威嚴和霸氣,只是這份威嚴和霸氣,卻不會對任何人產生影響,一種完全的內斂。

而心魔卓傲,同樣的氣質,在他身上卻霸氣肆意,就算是站在山下的衆人,除了沒有靈魂的老管家之外,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難言的壓抑,有種止不住跪拜的衝動。

無盡黑氣漸漸凝聚成一杆漆黑如墨的龍吟槍,冷冷的看着卓傲本尊,無盡狂暴的氣機朝着卓傲碾壓而來。

而卓傲卻如同一座大山,任他氣勢如何狂暴,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在所有人緊張的目光中,心魔卓傲一槍刺出,沒有破碎空間,但整個時空神殿卻震動起來,就算是師妃媗等人,此刻也生出一股難言的驚慌,那黑色的龍吟槍,雖是斬向卓傲,但彷彿無處不在的槍意,卻讓所有人,有種如芒在背的感受。

卓傲依然沒有出手,只是靜靜地看着心魔分身,目光變得無比純淨,彷彿那彷彿將整個天地籠罩的槍並不是刺向自己,又好像他和心魔,處在兩個不同的位面,心魔的攻擊,並不能傷害到自己一絲一毫一般。

“嗡~”

所有人不可思議的看着心魔一槍刺穿了卓傲的身體,卓傲甚至連還手都沒有,任由對方將自己的身體刺穿。

“爲什麼!?”心魔不可思議的看着卓傲,他的槍已經刺穿了卓傲,然而令他難以置信的是,就彷彿刺破空氣一般,沒有任何阻礙。

“你就是我!”卓傲看着心魔,搖了搖頭道:“無論善惡還是自我,都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爲何要斬?”

“你不殺我,但我一定要殺你!”心魔卓傲森然的盯着卓傲,不信邪的再次一槍刺出。

“還不懂嗎?”卓傲搖了搖頭,看着心魔道:“你是殺不了我的,或者說,你誰也殺不了,因爲,你本身就不該存在,你只是我的一部分。”

“不可能!”心魔連環三槍刺出,仍舊沒有一絲一毫奏效。

山下,孔宣不可思議的看着這一幕,那令自己道心差點崩潰的一槍,竟然無法傷到卓傲一絲一毫。

“怎麼回事?”孔宣扭頭,一臉茫然地看向師妃媗。

“陛下勝了!”師妃媗眼中帶着幾分難以壓制的興奮神色,雖然即便是她也無法看出這其中的原由,但毫無疑問,卓傲已經處在了絕對的上風。

“吼~”

一聲怒吼,令整個時空神殿震顫起來,然而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心魔卓傲的本體,卻在一點一滴的消失,直至徹底消散,化作一股精純的黑氣。

不錯,就是精純。

如果說,之前凝聚成心魔卓傲的黑氣,是一種帶着幾分邪惡、晦暗的黑氣,那此刻重新化作黑氣形態的心魔,卻帶着一股暗金色澤,添了幾分神秘,和華貴。

無邊黑氣再次向卓傲聚攏過來,瘋狂的涌入卓傲體內,但卓傲臉上卻無喜無悲,任由黑氣涌入自己體內,擡頭,看向時空神殿,臉上帶着幾分莊重的神色,一步步走進神殿。

“轟隆~”

厚重的神殿大門,在卓傲踏入神殿的一瞬間,緩緩閉合,卓傲臉上看不到任何悲喜的神色。

時空神殿中央,一道藍色的光柱從天而降,漸漸地,一道殘影匯聚,卓傲看着對方,雙目陡然睜大,一種荒唐的感覺自心頭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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