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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結束後,衆人逐漸離開總督府,而正欲踏門而出的劉策被史夫人和姜家兄妹四人強行留了下來一定要請他喝完醒酒茶才行,由於姜矍太小已經提前去休息了。
劉策無奈,推辭不過,只得留下和他們一道去客廳入座喝茶。
“適才沒吃飽吧?我特意命人準備了些糕點,看看合不合你口味,趕緊吃些吧。”
客廳內,史夫人對劉策是萬分的熱情,不斷噓寒問暖,搞的劉策非常不好意思。
從一開始史夫人就對自己熱情過了頭,這令他萬分不解,但究竟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
姜沛望着劉策笑道:“劉校尉,今日能與你相識真是三生有幸,可惜方纔不曾盡興,明日家父生辰宴定要與你痛飲三百杯……”
姜憧、姜憬也是笑着點頭,他們對劉策也是萬分滿意,尤其見到他在席間對自己妹妹姜若顏那眼神,清澈毫無邪念,更是認定他的品行端正,不似他人一般總帶有慾望和目的。
姜若顏看着眼前一切,心中一陣開心,望向劉策眼神也滿是柔情蜜意。
劉策實在受不了姜家衆人這麼熱情,但礙於情面,只得一一笑臉迴應,心中巴不得趕緊逃離這裡,寧可去和姜潯針鋒相對也比呆在這裡好的多。
又聊了一陣,姜憬忽然嘆道:“這爹也不知怎麼回事?忽然想到要收義子?這也就算了,問題是還收了這麼個破落玩意兒,一看到他就來氣。”
姜沛很認同二哥的話,不由惱怒道:“也不知道這陳偉給爹灌了什麼迷魂湯,令爹對他這般維護有加。”
大哥姜憧穩重些,對他倆說道:“你們倆少說幾句,父親做事一向有分寸,此舉斷不是忽然爲之,定是深思熟慮才決定的,不過這陳偉確實不咋滴。”
史夫人聽他們這般議論,心中是有苦說不出,她當然不能把這個秘密告訴幾個兄弟,更不能讓姜若顏知道,否則這對她是一種多大的打擊。
但史夫人也已經決定,斷不能讓姜若顏嫁給陳偉,無論他是不是自己骨肉都不行,這跟把她推到火坑沒什麼區別。
更何況席間史夫人在注意劉策同時,也不住在觀察姜若顏,從她看向劉策哪是什麼朋友纔有的眼神?分明就是看待戀人才會這樣流露的情感……
反倒劉策眼神清澈,僅僅只是尊重的神情,想到這兒史夫人不由又對劉策高看不少,能抵住自己女兒這般容貌的男兒是少之又少,見過人之中最有定力的反而是眼前的劉策,比李宿溫都要勝出幾分。
而且,不知爲什麼她第一眼見到劉策開始就感覺分外親切,讓她不自覺想要跟他親近些,或許是一種緣分吧。
衆人吐槽完陳偉後,姜沛又對劉策說道:“不提那混蛋了,劉校尉,聽聞你的經歷不同凡響,如若不介意的話說與我們幾個哥哥聽聽吧。”
姜若顏聞言心裡頓時一絲緊張,暗自責怪三哥真是,劉策那種經歷是人家的痛,如何能這麼詢問?
正待出言相阻,但見劉策輕輕一笑道:“既然幾位哥哥都對小弟往事感興趣,說說也無妨……”
與是劉策將這具身體記憶中十幾歲開始出寺後的過往,和如何從雷霆軍離開組建精衛營,再如何從河源來到遠東,以及到遠東後的大致事蹟說與衆人知曉,當然省略了自己在遠州城鬧的沸沸揚揚的事件,這並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
姜若顏三個哥哥聽完後,震驚同時也是唏噓不已,爲劉策的遭遇感到神奇,頓時齊齊對他拱手錶示敬佩。
而姜若顏和史夫人則是眼睛溼潤了。
姜若顏知道劉策經歷苦難重重,如今聽他講述這個過程,更是恨自己當初會這般無情無恥,把這麼重要的人給遺忘,幼年那句約定讓他每日幾乎都在生死線上掙扎,至今都不曾停歇下來,而自己做什麼了,又該如何告知他實情自己就是那個少女,他會不會恨自己?不再理自己?姜若顏不敢去想。
史夫人也爲劉策的經歷感到傷心,他纔多大啊?就經歷了哪怕幾十歲人都無法承受的磨難,這要活下來有多麼不容易。
“苦命的孩子……”史夫人流淚嘆了一句,忍不住想上前將劉策攬入懷中,又是強忍止住了那種衝動。
劉策見客廳內氣氛有些沉重,立即起身說道:“抱歉,是在下失禮了,徒惹諸位傷心,還望多多包涵,時候不早了,多謝盛情款待,叨嘮許久,劉某也該告辭了……”
史夫人聞言忙擦乾眼淚對劉策說道:“劉校尉,如今外面天色已晚,你就在府內安歇一晚吧,明日正好給老爺一道賀生辰。”
其餘三人聽史夫人這麼說也真誠挽留:“是啊,劉校尉,住一晚吧……”
姜若顏沒出聲,她當然希望劉策能在府內住上一宿,但她明白這個男人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果然劉策搖搖頭說道:“史夫人,各位,你們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但在下現在尚有要事在身,必須回客棧約束部下紀律,若給城內百姓造成不必要的困擾,那就是在下失職,還請幾位諒解……”
見劉策去意已決,絕非做作之態,幾人更是佩服的緊,不愧是剿滅胡奴的強軍主帥,任何時候都不忘自己本職。
史夫人道:“既然劉校尉執意要走,那我也不便強留,記得以後常來府內坐坐,老爺那邊我自會安排。”
隨後又一臉深意的對姜若顏說道:“顏兒,送送你朋友吧……”
wWW⊙ ttкan⊙ C〇 姜若顏聞言怔了一下看向母親,只見史夫人眼睛眨了下,表示確認後,這才和劉策一道步出客廳向總督府大門走去。
望着劉策離去背影,史夫人十分不捨,沉思片刻後,當即拿定主意,向姜潯房間走去。
“劉公子,今日多謝你……”
總督府門口,姜若顏站在臺階上和劉策告別。
劉策回過身拱手道:“姜小姐請留步,外面風大,你身上衣衫單薄,還是早些回房吧。”
姜若顏聞言心中一暖,暗道他這是在關心自己麼?同時在燈火照耀下,劉策那張梳妝後的臉更顯英武多了幾分儒雅,令她不由眼神迷離,有些癡了。
“姜小姐?”劉策見姜若顏不說話,又喚了一聲。
姜若顏這纔回過神來對劉策行了個萬福禮:“劉公子一路珍重,若顏就不送了。”
劉策對她行過揖禮後,轉身欲走,剛踏出一步,忽然抽回腿來,從腰帶下方解下一個長筒套子回身遞給姜若顏:“姜小姐,我差點忘了,這是君子回禮,請笑納。”
姜若顏接過瞬間,感覺這套筒有些沉重,不由暗想內中何物,不過此時也不好拆開,與是對劉策說道:“若顏收下了……”
劉策點點頭道:“那在下這就告辭了……”
姜若顏俏目輕閃:“劉公子多保重……”
劉策不再逗留回身就向內門走去,行至臺階底部再次回身對姜若顏行了一禮,隨後解下門口拴馬的馬繮翻身一躍而上,又說道:“姜小姐,可還記得去年我和你所言,今年遠東六省必定太平無事?”
姜若顏道:“當然記得!”
劉策笑道:“姜小姐,你今年不用再涉險了,胡奴進不了遠東六省了,永遠也進不了了,駕!”
“籲~”
伴隨馬蹄震動遠去的聲音,姜若顏呆立原地,待再也看不到劉策身影時,才感到自己的眼眶已經徹底溼潤了。
……
夜深人靜,姜潯夫婦房間內。
“夫人,咱們睿兒剛回來,你不去關心他,怎麼反倒關心起劉策來了?這對咱睿兒很不公平?以後如何相處?”
姜潯埋怨史夫人對不去照顧醉酒的陳偉卻不斷關心劉策感到萬分不滿。
史夫人嘆了口氣說道:“老爺,我也不知道咋的,一見到劉策這孩子,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忍不住想多和他親近親近,總感覺他好像跟我很投緣。”
姜潯搖搖頭道:“夫人,你剛來遠州,很多事還不知道,這劉策可不是什麼善茬,絕非你今天所見那副樣子,這小子我對他太瞭解了,過些日子我說與你聽就明白了……”
史夫人說道:“我顧不了這麼多,反正我一見到他吧,就是忍不住想要抱抱他,一聽到他那些遭遇,就止不住打心眼裡難受。”
說到這兒史夫人忽然冒出一個想法,驚道:“老爺,你說這劉策會不會纔是咱們的睿兒?你會不會搞錯了?”
姜潯聞言心裡“咯噔”一聲,隨即搖搖頭道:“荒唐,這劉策生辰十二月,咱們睿兒正月,怎麼可能會扯到一塊去?更何況那把平安鎖就是最好的證明,夫人你想多了……”
史夫人也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仔細想想也不可能這麼湊巧,與是說道:“好吧老爺,先不管劉策,反正若要咱顏兒嫁給陳偉,我絕不答應……”
“是睿兒……”姜潯糾正她的話,繼續說道:“夫人,你這是怎麼了?當年不是就說好了麼?睿兒和顏兒長大就讓他們成婚,現在這倆孩子就在跟前,正好選個黃道吉日把這事兒早早辦了,兩個孩子都已經不小了!”
史夫人搖頭道:“不行,我總覺的這事兒好像哪裡不對,何況顏兒跟隨咱這麼多年,讓她嫁給這麼個品行不端的人,我絕不答應,顏兒也不會同意的,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真要逼的太緊的話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老爺,你有想過這個後果麼?”
姜潯聞言也是心下一震,還是怪自己把庶族作風想簡單了,以爲各個都是劉策這般優秀,哪怕沒劉策這樣,也該和他麾下楚子俊、徐輝(徐輝是士族)楊又懷這樣,但萬萬沒想到陳偉惡劣程度,遠遠超出他想象範圍。
見姜潯猶豫,史夫人知道自己丈夫心中有了一絲動搖,隨後又趁機進言道:“還有,老爺你可要看仔細了,萬一陳偉不是咱睿兒,這臉可就真丟大發了,還可能是全大周最大的笑柄,你想想顏兒嫁給一個潑皮無賴對姜家來說是什麼樣的災難?你可要想仔細了……”
姜潯聽史夫人這麼說,頓時也是緊張萬分,不由來回踱步,是啊,他一時情急很多事情思慮不周,若不是自己夫人提醒沒準真會釀下彌天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