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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督此話當真?你真的願意放末將一條生路?”
聽劉策語氣,似乎有了一絲活命希望,蕭振雄自然也犯不着和劉策拼命了。
畢竟眼前之人可是負責遠東最高軍務長官,一旦動起手來,能不能殺掉他是其次,但自己造反的名頭卻肯定坐實了。
雖然蕭振雄知道董天珂、陸元嶺以及蘇敬山他們早已開始在密謀奪取幽州,然這事能不能成至今都沒底,萬一他們忽然改主意自己豈不是就是替罪羊了?
到時整個遠東甚至整個大周都會把矛頭對準自己,那就算現在能幹掉劉策又能怎麼樣呢?最終自己還不是死無全屍的下場?
更何況蕭振雄心裡也不想造反,自己身爲家族庶出,摸爬滾打走到今天這地步異常的不容易,不想就這樣自毀前程。
劉策淡淡地說道:“那就得看你說的是不是我想聽到的,機會只有一次,你要好好把握,先告訴我遠州總督府運來的物資去哪兒了。”
蕭振雄擡起頭看向劉策,思考一陣後對他說道:“軍督大人,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可否前往內營一敘?”
“不可!”陸羽聞言立刻阻止道,“軍督,小心有詐!”
劉策對陸羽說道:“無妨,有你在還有人能傷到本軍督麼?”
陸羽聞言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蕭振等人,輕頜眼簾挺了挺胸膛,心道既然軍督大人如此信任自己,那區區蕭振雄又有何懼之有呢?
見陸羽一臉自信,劉策繼續對跪在地上的蕭振雄等人陰冷地說道:“蕭指揮使,請起來前面帶路吧,對了順道給本軍督的將士準備午飯,這十兩銀子你還是收着吧,免的說本軍督吃飯賴賬。”
蕭振雄聽劉策這麼說,頓時心下呼了口氣,認爲自己已經安全了,與是連忙說道:“哪裡哪裡,軍督莫要這般說,末將知道錯了,待會兒我就吩咐給遠道而來的鐵軍將士準備可口的飯菜,還請軍督隨末將前來……”
劉策側頭看了眼閉目不語的葉胤,又跟張烈、陸羽頜了下雙眸後,和蕭振雄說道:“帶路!”
見劉策和蕭振雄等人進入內營,葉胤嘴角輕揚,然後也一併跟在他們身後緩緩入營……
在劉策和蕭振雄等人離開後,外營邊軍士兵立刻向遺留在場中的幾鍋肉和饅頭撲了上去,爭先恐後的搶了起來,場面一時混亂不堪……
進入內營後,劉策等人入目所見與外營相比,完全就是兩個不同世界。
除了之前張烈領兵進入內營“蹂躪”留下的斑斑痕跡外,到處都是還未來得及收拾的食具。
其中有些鍋內還冒着絲絲熱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氣。周圍約有幾百名站立原地的士兵面帶驚懼之色,顯然他們被剛纔縱馬入營的數十騎給嚇破了但。
劉策隨便看向幾口瓷鍋,裡面不是白麪饅頭就是尚在翻騰的肉食,以及一些吃剩隨處丟在地上的殘羹冷炙。
陸羽見此,心下不住一陣惱怒:“這羣狗官!寧可自己吃不下把飯菜倒掉,也不願給外營士兵改善下伙食,真是豈有此理!”
劉策從地上撿起一個只啃了幾口的紅薯在手裡掂了掂,然後對柳蕩虎說道:“柳百長,你可真是懂得珍惜糧食啊……”
柳蕩虎被劉策這麼一說,真的是啞口無言,滿臉的通紅,不住向自己身邊的蕭振雄投以求助的眼神。
然而這時候的蕭振雄哪還有心思去管柳蕩虎死活,對他的求助視而不見,畢竟眼下自身都難保了。
“呵呵……”
劉策望着柳蕩虎那尷尬的眼神,然後把手中的番薯擲到他手中後不再去理會他,而是徑直來到蕭振雄身邊面無表情地說道:“準備飯食吧,隨便把我想知道的一字不漏的說來……”
蕭振雄立馬伸手對劉策指了指自己的營房回道:“軍督,裡面請……”
然後又對那些依然杵在原地的廚子和士兵吼道:“楞着幹什麼!還不去準備!”
那些廚子被這一吼,身子驚的止不住抖了一下,而後逃也似的向伙房準備去了……
進入蕭振雄的營房後,劉策踏步走到旗團指揮使位置落座,陸羽和葉胤分立在劉策兩側。
只見陸羽把手中偃月刀重重往地上一立,帶起一陣清脆的甲葉晃動,震的蕭振雄和柳蕩虎幾個人不由心下一慌,不敢擡眼去瞧他。
葉胤則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神態,臉上永遠看不出真實的情感。
劉策靠在椅子上,雙手隨意取過桌上一本文冊翻看起來,同時對靜立的蕭振雄說道:“好了,說吧,總督府派發來的軍餉都去哪了?另外這大勝關究竟什麼情況?”
蕭振雄說道:“回稟軍督大人,總督府撥發的糧草軍械大部分都被董師他們運到宛平和鬱野等地,只留下一小部分在大勝關內,
而大勝關今日軍督所見一切,也都是董師的安排,末將只是奉命行事而已,還望大人明察!”
說完後蕭振雄小心的觀察着劉策面上表情變化,很可惜他沒發現劉策有哪怕一絲的變化。
卻見劉策聞言默不作聲,營房內只聽到紙張翻篇的聲響,安靜的令人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良久,劉策合上文冊丟到桌案上,頜上眼眸開口說道:“繼續,怎麼不說了?就這麼簡單?”
蕭振雄拱手戰戰兢兢地說道:“軍督大人,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啊……”
劉策冷笑一聲:“大勝關七萬守軍,爲何我如今見到連一萬都沒有?其餘邊軍將士去哪裡了?
還有,董天珂身爲大勝關主將爲何不在自己營屬呆着,卻要往宛平和鬱野運糧?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全說出來!”
蕭振雄聞言心下迅速一陣沉思,但聞剛纔劉策的言談舉止似乎已經知曉了一些端倪,看來他是有備而來的,既然這樣何不借機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些秘密主動合盤托出呢?興許還能立下一功。
想到這裡,他立馬跪在地上對劉策拱手說道:“軍督大人,末將向您舉發,董師旗、蘇師旗以及陸守備三人,他們心存異心,早已與胡奴勾結,計劃謀取幽州之地。”
蕭振雄此話一出,柳蕩虎等人心下一驚,心道他怎麼把這麼重要的秘密說出來了?不要命了麼!頓時緊張的望向劉策。
聽到這個消息後,一直暗中觀察蕭振雄的葉胤心下一陣冷笑:“呵呵,這蕭振雄倒會察言觀色,這麼快就知道軍督的心思,不過……”
想到這兒,葉胤有意無意瞥了眼身旁的劉策,但見他眼眸中滿是陰霾之色。
劉策起身對蕭振雄冰冷地說道:“蕭指揮使,你污衊誹謗我邊軍高級將領,該當何罪?”
蕭振雄背後驚出一身冷汗,連忙把頭埋在地上說道:“軍督大人,屬下所言句句屬實!總督府撥下的軍資大部被他們扣下已有數年之久,
今年年初,邊軍三個旗團將士大部被他們調往幽州內地準備起事,只留些老弱留守此地,一是爲了迷惑遠東各地將官,二是爲了和胡奴裡應外合乘勢奪取關隘,
試想這些兵甲不足的邊軍將領如何能抵擋胡奴鐵騎兵鋒?他們是真的想要造反啊!請軍督大人務必查明真相!”
“是麼?”劉策眼眸一頜,淡淡的問道,“如你所言,既然幽州將領和胡奴勾結密謀造反,前些年胡奴南下之際爲何不趁勢而起,偏要等到現在?”
蕭振雄回道:“軍督,您有所不知,往年胡奴來襲都是繞開大勝關從興嶺小道進入幽州境內,鮮有直接破關而入的,進入幽州的胡奴最多時也不過數千人而已,
對董師旗他們幫助有限,這才一直耽擱下來,同時也想借胡奴之手慢慢消耗幽州的兵力,讓幽州總督府實力銳減,
前年總督濮盛齋病逝後,幽州總督之位至今空懸,這才讓董師和陸守備他們覺得有機可趁,可介於遠州總督府的威懾,這才遲遲沒有起兵反叛!
原本他們想去年就起事了,然而卻被軍督您的雷霆手段震懾,這才暫時偃旗息鼓,另待他機……”
劉策聽完後,雙手環胸略做沉思之狀,然後對蕭振雄說道:“也就是說你也參與其中了對麼?”
蕭振雄忙道:“軍督大人明鑑,末將也是逼不得已,末將能走到今天這步實屬不易,又怎會願意揹負反賊的罵名呢?
實是董天珂他們脅迫所致,今日得見軍督大人,屬下願棄暗投明,在您麾下鞍前馬後,還望大人饒過末將這一次!”
說完,蕭振雄把頭磕的“咚咚”直響,待起身後,額頭煞見一片淤青之色……
劉策漠然的看着這一切,然後冷眼瞟向蕭振雄身後其餘將領,那些將領見劉策寒光逼來,也連忙跪伏在地請求恕罪。
營房之內頓現一片聲淚俱下的嘶嚎,令人聞之感慨萬千。
“無能鼠輩!”陸羽看着眼前景象不屑地冷哼一聲。
“起來吧……”
劉策見場面這幅模樣,輕嘆了一聲,讓他們都起身說話。
然後他走到蕭振雄身上,伸手替他緊了緊胸前衣領,溫和地問道:“那現在大勝關囤積糧草軍械的庫房鑰匙在哪?”
蕭振雄立馬掏出一枚螺旋狀的銅匙遞到劉策面前恭敬地回道:“回軍督大人的話,鑰匙在此,庫房總計……”
不想蕭振雄話未說完,劉策就接過鑰匙拍拍他肩膀,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
但聞劉策陰冷無比的話在他耳邊響起:“蕭指揮使,你剋扣軍餉中飽私囊,又捏造幽州高級將領叛變的謠言,妄圖讓邊軍將士與總督府相互猜忌戒備,按軍律當斬首示衆,然本軍督心存善念,特准你留個全屍!”
話畢,不等蕭振雄回過神來,劉策猛地一轉身來到陸羽身邊沉聲說道:“一個不留,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