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一連串流賊落地的聲音在城樓上方響起,劉策持矛一陣橫掃,頓時有七八名流賊清一色被掃中門面,活活被矛杆敲碎臉骨在痠痛中斃命。
兩名銳兵見此,目露兇光,手持腰刀向劉策身後襲來。劉策驚覺身後空氣異常流動,回身一個橫掃,其中一名銳兵敏銳的俯身逼過掃來的長矛,但另一個就沒這麼好運了,剛一低頭就被堅硬的矛杆砸中太陽穴,頓時眼冒金星,感覺七孔似乎有粘液流淌下來,還未來的及去驗證究竟是不是血跡,整個人就被劉策這一掃震飛掉落城牆,活活摔死……
“呀!”那躲過一劫的流賊銳兵眼見同伴跌落城牆,雙眼血紅,怒吼着殺向劉策。劉策見狀長矛猛的向後一縮,矛尾鑲嵌得鐵椎準確的洞穿身後一名流賊腹腔,帶出一段紫紅色的內臟,在眼前銳兵即將殺到眼前時,再次用力將長矛從那名流賊體內拔出,刺進了銳兵咽喉……
連殺三人,劉策並未停歇,繼續向城樓方向疾馳而去,途中又有三名路過的銳兵被他刺翻……
“上!”城外的精衛營士兵終於從攻城塔內跳落到城牆平臺上,城樓局勢立馬飛速逆轉……
楊開山劈飛兩個流賊後,自己旗部和封愁年、楊又懷終與連成一片。
“瘋子!你去幫孫承他們,我帶兄弟們下臺階,小七,去把右翼那些射手清了,免得他們亂射箭矢!兄弟們跟我殺下去!”楊開山吩咐一聲後,再次向臺階下殺去……
“噗!”
“噗!”
“噗!”
連續三聲長矛入肉聲響,劉策刺死了三名攔路的流賊,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精衛營將士的屍體,心中百感交集。忽然臺階下衝上來一羣流賊,劉策矛杆一甩,身旁一大鍋冒着白煙的開水頓時被掀飛,連鍋帶水砸在那羣瘋癲的流賊。
“啊!我的眼睛!”
“我的手!”
“燙死我啦!”
階梯上的慘叫聲不絕於耳,無數賊兵翻滾着跌下階梯,整個攀登的流賊如同浪頭向後席捲而去,最後重重倒地!
“我不幹了!跑啊,他們不是人!”一名流賊徹底崩潰,不顧身後銳兵監督,飛身向城下跑去,剩餘流賊發出一陣震天巨響,密密麻麻的衝翻各自身後銳兵爭先恐後向城下擠去,無數人在擁擠之中紛紛滾落城牆,城牆已經被精衛營佔領……
“可惡啊!”早就躲到城樓下的金衡目睹眼前一切,雙眼腥紅,似乎要噴出火來,“不準跑!來人!敢後退者就地格殺!”
金衡話音剛落,就聞一聲整齊的喝聲,楊開山所部上百士兵如同黑雲般向臺階下壓來,隨即孫承、封愁年、劉策、楊又懷、徐輝所部也一併開始向臺階下殺了過來……
孫彪加入精衛營至今嚴格來說不到一天,但他急於立功,奮不顧身揮動雙掌將堵在臺階上流賊一個個擊落,勇武異常……
“封愁年!”劉策眼見臺階上一堆流賊攔路,自己陣形施展不開,大喊一聲,城樓不遠處的封愁年聽聞喊聲,衝他點了點頭,手中長斧重重插入地面,揚起一堆碎石磚。劉策飛速衝了過來,在即將撞到封愁年一刻,只見封愁年單膝跪地,一隻胳膊撐在地面,劉策縱身一躍踩在他的肩膀上,封愁年立刻大吼一聲猛的起身將肩膀一頂,劉策瞬間飛向高空……
“什麼?這是!”城樓下的流賊目瞪口呆,只見空中的劉策如同一隻雄鷹翱翔,不由的看癡了……
“精衛填海……這就是精衛填海!”精衛營的將士見劉策翱翔天際,頓時想到了自己旗號的圖騰,不由萬分感慨……
劉策在空中翱翔數息,手中長矛舉過雙肩,重重下墜,落向那密集的賊羣……
“快跑,散開!”金衡驚恐的大叫,但爲時已晚,劉策如同殃雲天降席捲直下,重重壓倒一整片流賊……
“咔擦!”手中長矛斷裂聲應聲而起,劉策躺在賊羣中抽出腰間短刀,一個翻身避開周圍劈來的刀劍,隨後刀花一個旋轉,十幾名流賊的腳筋被活活挑斷,耳邊傳來一片淒厲的哀嚎聲。
劉策一個鯉魚打挺,一腳踹碎身前一名嚇得發呆流賊下巴後,手中短刀不住在人羣中揮舞,每一刀都有一名流賊斃命!
“咻咻咻……”十數聲箭枝從韓鋒手中射出,每一發都射中劉策身邊對他造成威脅的流賊要害。
“郭濤!該你了!”韓鋒依舊搭箭瞄着城下劉策四周賊兵,知道僅靠劉策一人很難殺至臺階,便讓郭濤前去接應。
“交給我!兄弟們!上!”郭濤一聲大吼,擡起城樓上的滾石擂木向下砸去,頓時城樓下密集的流賊陣營更加混亂不堪,被砸中的人發出不似人叫的聲音,不斷刺激着這些流賊緊繃的神經,隱隱已經到了崩潰邊緣……
在劉策殺死臺階前十步外最後個流賊銳兵後,楊開山的隊伍終於攻下臺階與劉策匯合。
“結陣!”劉策楊開山同時大吼一聲,百餘士兵立刻齊喝一聲,身後持長矛的將士在前排刀盾兵掩護下,將一杆杆冰冷的矛尖對準了前方騷亂的流賊。
“攻!”劉策揮刀一聲令下,長矛手踏着整齊腳步跟在刀盾兵身後向流賊逼近。
“媽呀,我不想死!”無數流賊大喊着丟掉兵器向後跑去,數個時辰前城外那犀利的長矛陣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時再次遇到相似情景,徹底崩潰,爭先恐後的逃離這個可怕的噩夢……
“噗~”金衡一口鮮血仰天吐出,身邊幾名銳兵親信連忙將他扶住。
“滾開!”金衡推開扶着他的親信,兩眼發直。“敗了!敗了!”
金衡怎麼也想不到,五千人鎮守的城鎮,還都是賊兵銳兵組成的精銳盡然這麼短時間就被千餘人打敗了。自己手中銳兵原本千餘,如今連同昨夜在內一共損失八百多人,這讓他無法接受,這些銳兵可是自己親自四處征戰挑選出來的,是自己在流賊軍中立身根本,現在就這樣沒了……
“跟我殺啊!”金衡終於爆發出壓抑已久的兄性!舉起手中雙鞭,指揮剩餘兩百銳兵想要扭轉頹勢!
“將軍不可啊!”身邊曹恩趕忙拉住他。“將軍速速出城離去,不要再做無謂犧牲了,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速去高陽……”
“滾!”金衡一腳踹開曹恩道:“老子哪裡都不去!我金家軍赫赫威名!義軍中的精銳彪悍之師!怎麼會有臉去高陽求援!老子寧可戰死在這兒!衝啊!”
見金衡帶着兩百人向精衛營衝去,還不斷砍翻途中迎面而逃的流賊,曹恩無奈的搖搖頭,跟隨跑路的流賊向後跑去……
“投槍!”此時,上千精衛營士兵已經全部集結城下,列陣而行,見金衡他們殺來,徐輝一聲令下,四十多支投槍準備就緒……
“二十步!扔!”見流賊銳兵已經抵達最佳射程,徐輝一聲令下,四十餘支投槍鋪天蓋地的向金衡他們呼嘯而去……
一瞬間三十名銳兵被投槍射中,巨大的衝力,將他們向身後掀飛出去……
金衡躲過一支投槍,手中鐵鞭互撞一下,擦出火花點點,兇狠的大喊:“金家軍金衡在此!可敢來戰!”
迴應他的是一支支無情的長矛向他身上各個部位襲來,金衡頓覺一股無力感走遍全身,在這種可怕的陣型面前,自己一身武勇似乎毫無半點用處。
“叮~叮~噗~噗~噗~”金衡雙鞭連續甩開兩根襲來的長矛,但沒能躲開其餘三根長矛,破甲錐無情的將他的鐵甲刺穿,貫入他體內,一時間冰冷的氣息透遍金衡全身,手中鐵鞭無力滑落,眼睜睜看着一根矛尖離自己越來越近,卻無力再做任何閃避……
“噗~”一支矛尖刺入了金衡下顎,巨大貫穿力將他整個後腦蓋掀飛,一片血肉模糊,矛尖上掛着紅白相間的腦漿正如同豆腐腦般散落一地。
“將軍!”剩餘百餘名銳兵見金衡戰死,更加瘋狂的向前狂衝,毫無意義的撞上粗重的長矛……
……
“精衛營!必勝!”
“喝!喝!喝!”
當殺死最後一名衝陣的流賊銳兵後,精衛營中將士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
“贏了,真的贏了!”聽到城內爆發出精衛營將士勝利的吶喊聲,城門外的秦墨頓時淚流滿面,激動的拉着葉斌的手道:“他們真的打贏了!真的打下流賊軍中最兇悍的軍隊了!你聽到將士們的歡呼聲了麼?你聽到了麼?”
這次攻城戰,雖說是秦墨一手主導,儘管戰前做了無數次演練和算計,但秦墨對此次攻打湄河鎮能取得勝利還是沒抱過多希望,畢竟歷代攻打城鎮最少也要三倍與守城軍數量才能攻下,如今僅僅半天,數量要遠遠少於守城流賊的精衛營居然真的打下了湄河鎮,怎能讓他不激動。
“秦兄,你怎麼了?這不是應該值得高興麼?”葉斌也是神情激動,滿眼含淚,“劉策兄弟果真不同凡響啊!或許遠東危局他真能扭轉乾坤……”
說話間,緊閉的鎮門被緩緩打開,秦墨葉斌擦乾眼淚和一百五十名輜重兵以及千餘石場勞工魚貫而入……
……
“我精衛營將士傷亡如何?”湄河鎮府衙內,劉策靜靜地立與堂前掛着“明鏡高懸”的牌坊下,緊閉雙眼,沒有半絲的喜悅之情。堂下兩側跪着吳立文等一些本地官員……
楊開山臉不住抽動,深吸一口氣道:“此次攻城,精衛營各旗戰死將士共計四十三人,傷六十七人,總計一百一十人,傷者有四人重傷恐怕挺不過去了,另有十二人落下殘疾怕也無法再作戰了,剩餘包紮下,休息十天半月就可以歸隊……”
聽着楊開山緩緩報來傷亡狀況,劉策每聽一句心裡就越沉重一分。
“將軍。”孫承見劉策臉色十分難看,便出聲安慰:“行軍打仗,傷亡難免,我精衛營已如此兵力擊潰上萬流賊奪下城鎮,整個大周實屬罕見,將軍你莫要自責了。”
劉策擺擺手:“孫承你莫要安慰我,你說的我又如何不知,只是這些將士相信我才願意跟着我四處征戰,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你讓我如何同陣亡將士家屬交代……”
孫承、楊開山一聽,心中感慨萬分,無論在流賊還是軍營內,士兵死亡不過是一個數字而已,死了也就死了,沒人會在意,而劉策居然會爲將士傷亡感到沉痛,不由讓他們覺得眼前這位年輕人是異常的高大。
“好了,不說這些了,趕緊去清點下物資吧。”劉策整了整思緒,努力壓抑下自己情緒,轉移這個話題。
“是!”楊開山、孫承領命正要離去,突然又被劉策叫住。
“這次俘虜流賊多少?”
楊開山道:“此次除開採石場之戰剿滅四千三百三十二名流賊外,攻城戰剿殺二千八百餘名,俘虜一千六百五十四人,其餘逃出城外而去,爲防有詐,我命各旗沒有追擊……”
劉策點點頭,對楊開山道:“你做的很好。”
孫承見此道:“那這些流賊?”說着孫承眼裡露出一絲寒芒。
“吳鎮長。”劉策輕喚一聲,吳立文立馬爬到劉策跟前,渾身發抖的應了聲:“下官在。”
“你且起來。”劉策見他這般模樣,不覺搖搖頭讓他起來。
吳立文哆嗦的更厲害,顫聲道:“下官……不敢……”
楊開山見狀立馬大喝一聲:“叫你起來你就起來!”吳立文聞言背後冷汗直冒,立馬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劉策看着他道:“吳鎮長,拜託你件事,將鎮內所有百姓集結到鎮門口。”
“不知壯士爲何要下官這麼做?”吳立文戰戰兢兢的壯着膽子問道,數天前金衡給自己一千賊兵搶掠百姓家中棉絮襖衣,死了好幾百人,百姓家家是哀嚎萬分,他當時跪在地上看着百姓被流賊殺戮劫掠卻無能爲力,只能嚎啕大哭,此時生怕眼前這位年輕的不像話的頭領做出更加出格的事來。
劉策笑了笑道:“吳鎮長莫要緊張,流賊爲禍湄河鎮百姓數月,我精衛營今天就要當着百姓的面將這羣披着人皮的畜生就地正法,你放寬心,我精衛營軍紀嚴明,斷不會做出流賊這般禽獸之事!”
“啊!”吳立文一聽,整個後背都溼透了,怕懷疑自己聽錯了,又確定一遍,“壯士可是說真的?”
“廢話!”孫承一聽火冒三丈,這些鳥官都什麼德性,“趕緊把百姓集結到鎮門口!我精衛營要給你們湄河鎮百姓出出氣。”
“可是,自古以來,殺俘不祥啊……”吳立文確定後哆哆嗦嗦的說道。
楊開山、孫承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正待說話,劉策聲音緩緩道來:“吳鎮長,流賊把守此鎮時,你等也是俘虜,那流賊可有善待爾等?”
“這……”吳文立一時語塞,想起幾日前同僚好友被金衡殺死,數千勞工活活被累死在採石場,無數面容姣好的女子成爲流賊發泄工具,再想到流賊搶奪棉布時的情景……
劉策見吳立文面帶猶豫,繼續道:“看吳鎮長神色,想必流賊應該沒少欺壓汝等吧?如若我精衛營今日不來,這種日子恐怕還要繼續持續下去,甘州這片已經沒有官軍了,你還指望殺這羣流賊會帶來不祥麼?”
吳立文頓時點點頭,認同了劉策的話……
“所以,吳鎮長你就按我吩咐去辦吧,對了你們也別跪着了,都起來一起隨吳鎮長前去吧。”
見劉策讓他們起身,衆人也就叩謝一番緩緩從地上爬起隨吳立文一同前去。
“孫承,這事……”劉策本想讓孫承前去執刑,忽然定了定道,“算了,通知徐輝,統計工作交給葉斌,讓他帶輔兵前去執刑!”
孫承一聽有些不樂意:“將軍,這事你讓徐輝去這是爲何……”
劉策笑着打斷孫承的話:“徐輝的輜重兵經過這次戰鬥已經有戰兵資格了,再多見見血就讓他們分配到你們各旗下,補充下損失的戰力,一旗滿額三百人,你們還遠遠不夠!”
“是!”孫承、楊開山一聽頓時眼睛發亮,大喝一聲領命而去。
城門外,密密麻麻的集結了近萬百姓家屬,城樓上亦是熙熙攘攘,對着城外被綁成一串串的流賊以及遍地屍體不住指指點點。
“安靜!諸位請安靜!”楊開山拿着臨時製作的鐵皮喇叭大聲喊叫,直到嗓子疼了,纔好不容易將衆人勸靜下來。
“我家將軍說了!流賊畜生不如!打着義軍名號禍害四方!今我精衛營替天行道!將這羣禽獸處以極刑!望你們做個見證!”
楊開山自認爲說了段很威風的話,出了風頭不住得意,然而身後徐輝哀聲嘆氣,早知道如此,就不該讓楊開山替自己發話。
“什麼?真的假的?我沒聽錯吧?”
“要將這一千多號流賊處死?”
“吳鎮長都說了,還會有假?人都外面跪着呢,不過這什麼營的真的敢殺俘虜?就不怕老天爺怪罪?”
衆人七嘴八舌一下子又是熱鬧起來……
楊開山笑着來到徐輝跟前,貼在他耳邊道:“完事了我去你那邊要人,記住千萬別讓瘋子他們幾個搶先,哥哥我回頭給你說門親。”
說完拍了拍徐輝肩膀,一臉神氣的離去,留下徐輝面紅耳赤的楞在原地,還是邊上士兵拽了拽他衣角才醒悟過來,下令行刑。
隨着一顆顆人頭落地,城樓上下不住發出一陣陣叫喊聲,但漸漸地隨着血腥味蔓延,不少人乾嘔起來,還有些人滿臉興奮大聲喊着“殺的好!”
當最後顆流賊人頭落地後,流賊軍中虎狼之師——金家軍終於徹底覆滅,淪爲歷史中的一頁註定遺臭萬年,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