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轟轟轟!”
“飛鷂子”山寨之外,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在山道斜坡中迴盪,陳匪站在寨牆向外望去,但見遠處入眼竟是一整列望不到邊際密林般的長矛,正在緩緩向自己寨口襲來。
“呃……”陳匪周圍不斷有人發出絲絲低語,對眼前的鐵甲洪流感到深深的震撼。
“守好城寨!”二頭領此時也心裡不住打鼓,顫聲指揮牆上山匪準備作戰。
“這些就是漢陵的官兵?”儘管相距還有一大段距離,但陳匪還是能感受到一股肅殺之氣迎面撲來。
寨牆之上,兩口大鍋內的金汁正不住沸騰冒着絲絲白煙,一股惡臭四散飄開撲鼻而來,聞之令人作嘔。
兩鍋邊上各站兩名山匪忍着惡臭蒙着衣布,將手中木棍不住放在鍋中攪拌,儘量將內中乾硬的糞便攪散。
二頭領觀望了一陣對陳匪說道:“首領,這些官兵雖然甲冑精良,但我並沒有發現他們攜帶衝車雲梯這類攻堅軍械,難道他們想憑藉那身鐵甲撞開寨門不成?”
陳匪聞言,立即向前望去,雖然尚有百餘步之遙,可當真未發現他們攜帶什麼破城器械,不由奇道:“這不對啊,前來攻寨豈會不帶攻堅器械?其中必有蹊蹺,讓弓箭手和守城兄弟都準備好,斷不可掉以輕心。”
“或許他們此時正在密林中製造攻堅器械也說不準……”二頭領忽然給出了一個自以爲很準確的判斷。
……
離匪寨百步左右,楊開山喝令軍隊列陣休整,等待身後五十餘步外韓鋒部的投石機架設好。
原本有木輪的投石機此時已經被卸下,沉重的陷入地面之中,只見數名鋒矢營的將士分別在投石機四周用繩子把整個機身牢牢固定在地面上,防止拋射時引起過大震動導致機身傾斜倒塌。
投石機一邊的幾名士兵將六米長的槓桿長臂高高架起,另有數名將士一起用力將兩塊特別磨製的石錘擡入槓桿短臂處懸掛的鑲鐵木匣之內,之前那四名站在槓桿長臂處的士兵便一起用力將長臂上方長繩緩緩向下拉去,直到固定在底下木軸邊,然後開始從後面車中抱起一個重十幾斤的生灰包裹,塞入拋繩處的彈袋之內。
一切就緒後,那幾名士兵向韓鋒回稟道:“準備完畢!”
韓鋒點點頭,對身邊一名親衛說道:“去給楊營發旗號吧,我要開始試射了。”
那名親衛領命來到前方吹響了銅哨聲,然後楊開山部有一名親衛也吹響銅哨,韓鋒部親衛手中小旗一舉,但見對面楊開山部也是同樣將手中褐色小旗一揮,雙方已經交接完畢。
“開始吧。”韓鋒對陣前操作投石機的人說道。
“放!”
只見那名操控手一聲大喝,兩名士兵鬆開木軸邊沿踩着繩子的大腳,固定在木軸內的繩子頓時一鬆隨木軸一道飛速的開始旋轉,但聞一聲“唔唔”聲響,槓桿短臂處那裝有石錘的木匣緩緩落下,只見槓桿長臂慢慢越伸越高,終於在那短臂處木匣重重落下之際,長臂也是發出一陣急促的呼嘯,將彈袋內的生灰袋子重重甩向一百五十步外的山匪營寨……
陳匪和二頭領看着半空中呼嘯而來的兩個包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見那倆包裹越來越近,直到飛入了自己身後的營寨中……
“砰砰!”兩聲巨響先後在山匪營寨內地面上響起,但見一團褐色煙霧夾帶着鐵渣廢料一道炸開,周圍有十幾個還未從“密林遇險”打擊中回過神來的山匪頓時一陣慘叫,無不捂臉滿地打滾,其中幾個山匪更是滿臉灰白,臉上頭上扎滿了鐵渣碎石,模樣極其瘮人。
受此影響,剩下百餘精神本就不振的山匪頓時大喊着四散而逃,給陳匪這次守寨帶上了一絲陰影……
“不行,太遠了,將拉伸再放鬆點。”韓鋒對這次拋射成果很不滿意,繼續吩咐屬下調整拋射力度,以便能準確命中寨牆上的山匪。
那名操控手仔細回憶着剛纔拋線軌道,又豎起大拇指眯眼瞄了下對面匪寨,然後繼續吩咐調整拋繩的力度……
“轟隆!”
“轟隆!”
投石機槓桿長臂一揮,又是兩聲巨響,彈袋中的生灰包再次呼嘯着向匪寨木牆之上飛去……
“砰!”
一袋生灰包一下落在木牆之外數步空地上,一團白霧迅速四散綻開,木牆上的山匪只覺眼前一片灰白遮住了自己視野,同時那刺鼻的味道令他們不住咳嗽起來。
然而,另一臺投石機上拋出的生灰包此時卻準確無誤的衝入了木牆之上的山匪之中。又聞一陣布包爆裂的聲響,生灰夾帶着碎石鐵渣在整個木牆一角炸開,數十名山匪捂臉亂撞,口鼻吸入了生灰粉末讓他們呼吸都很困難,異常痛苦的紛紛滾跌落木牆,摔死摔殘。
“我的眼睛!”一名山匪小頭領正在地上捂着臉不住來回打滾,生灰袋爆開的時候他就被炸開的碎料給糊了一臉,滿是碎渣的臉龐此時血跡斑斑。然而與之相比更加令他難受到呻吟的主因是眼睛被生灰粉末侵入火辣辣一樣的疼,卻怎麼也睜不開……
“快拿布矇住鼻口!”陳匪對這種意外的變故感到異常驚心動魄,不想這世上還有這等大殺器,一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好在他總算從最初的震懾之中反應過來,立馬想出了對應之策,命木牆上的山匪用布料遮住自己口鼻防止那可怖的生灰侵襲,也好降低碎渣造成的傷害。
木牆之上的山匪一聽,頓時四下裡亂哄哄的開始找尋可以遮口鼻的一切物什,畢竟那些還在木牆下呻吟的山匪歷歷在目,想想都知道這種痛苦有多麼可怕。
“轟!”投石機槓桿長臂再次將彈袋內的生灰包狠狠拋向遠處的木牆,經過前兩次的試探性拋射,這一次的成果十分喜人,兩個包裹準確無誤的落入牆上密集的匪羣之中,兩片白霧在木牆上空騰起。
“啊……”儘管木牆上的山匪之前已經做好了防範工作,不但口鼻用布包裹,還將盾牌立與木牆跺口,然而依舊有十幾名山匪眼睛以及暴露在外的皮膚被袋子內生灰碎料擊傷,無孔不入的粉末還給他們造成了不小的騷亂,尤其牆上現在一片騰雲駕霧,對自己視野造成嚴重阻礙。
“好!”看到這一幕的楊開山和孫彪二人竟齊喝一聲跳了起來,孫彪興奮地說道:“這下有的那羣烏合之衆受了,哈哈哈,韓營這下砸的真準!”
楊開山激動地說道:“這等攻堅神器,將來定會爲我精衛營屢立奇功!”
就在此時,鋒矢營的銅哨聲犀利的響起,楊開山朝聲響之處望去,只見韓鋒所部一名士兵正手持一面紫色小棋來回擺動。
楊開山立馬對一側親衛說道:“回令,就說我知曉了,讓他們儘管上吧。”
親衛領命來到鋒矢營那名士兵身邊,也吹了一聲銅哨,舉起手中灰色小棋,反方向轉了幾圈後,對面那名鋒矢營士兵便轉身回去。
楊開山看着這一切,陰陰地自語道:“好戲現在纔開始,嘿嘿……”然後又回頭看了眼百步之外的山匪木牆:“這下我倒要看看你們這羣廢物如何應對……”
“換石彈!”投石機前,測距手大喊一聲,數十名操作手立馬將原本裝填生灰的彈袋卸了下來,換上一個更爲誇張的彈袋綁在拋繩之上。隨後有兩名士兵用木杆擡着一塊重六七十斤、鑿磨成四面錐型的石塊來到槓桿長臂下方,在另一士兵幫助下將石料塞入彈袋。拉着槓桿長臂的兩名士兵,努力將繩子往下一拉,固定在地上木軸之中,之前塞石料的名士兵立刻用力轉動木軸,直到槓桿長臂已逐漸成弓形……
“怎麼了?”遠處木牆之上,久久沒見官軍有所動靜,那可怕的生灰袋子也沒有再拋來,不由心生疑慮。
“首領,那些官軍在玩什麼把戲?爲何遲遲沒有動靜了?”二頭領也表現的一臉疑惑,對於目前這種情況感到十分詭異。
“這……我也不知……或許在醞釀着什麼吧……”陳匪不確定地對二頭領說道。
“轟!”
“轟!”
陳匪和二首領並沒有疑慮多久,只聞兩聲遠勝之前的巨響,就見兩塊巨大的石彈從半空中向山匪木牆口襲來……
“什麼!”陳匪和二頭領不由睜大了雙眼,望着半空中五黑八七的石料滿臉不可置信,他們萬萬不能相信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
“噗洳!”
一塊石彈準確的砸中了木牆垛口,但聞一聲巨響,堅硬的木料承受不住加持了機械力石彈的撞擊,應聲而裂,巨大的石彈去勢未減,重重將守在垛口處十幾名齊齊衝到身後木牆之下,順勢還將準備守寨使用的擂木跟滾石也一併掀落,隨同石彈一道砸向下方正在待命的山匪守軍。
“砰砰砰……”
“娘啊……”
山寨內傳來一片鬼哭狼嚎的慘叫,那些未及反應過來的守寨山匪一個個被迎空落下的滾石擂木砸的人仰馬翻。
當那六七十斤重的石彈落下之時,兩名倒黴的山匪立刻被石彈上打磨成錐形的部位活活鑿穿腦袋,只聞一陣黃白飄散在空中滑落。石彈並未因爲受到這兩名山匪阻力有所減弱,在落地後又不住向密集的匪羣滾動了七八步之多,所過之處無不是哀嚎慘嘯,好幾人活活給撞斷了手腳……
“砰!”在這塊石彈落入寨牆同時,另一塊石彈也從高空狠狠砸下,只聞一聲重響,狠狠地撞在木牆之上。守在木牆上的山匪頓時感覺整個木牆都在震動,只聞一聲刺耳的木裂聲響,那用粗繩捆綁固定的木料竟出現斷裂預兆。
“轟!轟!”
不等匪寨內山匪反應過來,沉重的石彈在機械力拋射下,再次呼嘯着向木牆衝來。
一名山匪望着空中落下的石彈,實在忍受不了這種恐懼感,尖叫一聲向身後木牆下擠去,然而當他剛來到木階口,卻突然感覺頭頂有一片黑雲閃過,只聞一聲巨響,揚起無數灰塵。
“咳咳咳……”那名山匪咳嗽幾聲,待灰塵散去定睛看去,頓時心驚膽顫,嚇的一屁股坐到了木階之上。只見下方原本還在待命的十幾名山匪,此時無一例外全部被這塊石彈撞翻在地上,橫七豎八地倒在血泊中,幾個未死透的山匪嘴裡不斷冒着鮮血,身體也不住的抽動。
“啊!”還未等那名山匪回過神來,只聽聞他身後也發出一聲慘叫!一顆石彈擊中了木牆跺口一角,雖沒有鑿進牆內,重重落到木牆之外,但巨大的衝擊力將垛口邊上燒沸的金汁活活掀的飛轉起來。滾燙的金汁瞬間四下飛散將木牆上下的山匪淋了個皮開肉綻,整個山寨充斥着惡臭和哀嚎,一片混亂。
“嗞……”之前那名坐在木階上的山匪眼見一道金汁飛來,本能的用手一擋,然後就是一聲慘叫從他嘴中響起。只見他渾身上下都冒着絲絲白煙,臉上目及之處全是一塊塊冒煙的黑點,那裸露在外的手腕肌膚瞬間被金汁吞噬,內中燒糊的空洞處,白骨依稀可見,散發出一股熟肉和金汁混合在一起的奇特味道,聞之令人狂嘔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