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軍督大人~”
正當秦墨等人拼命勸劉策一定要冷靜之際,府廳之外又傳來一陣淒厲的呼喊聲。
卻見民政司總司甘兆陽淚流滿面的步入大廳,一見劉策雙腿一顫,癱倒在地,哭着說道:“漢陵傳報……漢陵城破……林溫……林主事……自盡了……”
甘兆陽的話,瞬間讓包括秦墨在內所有人都震驚的無以復加……
劉策只覺得體內一股氣血涌上腦海,頓時眼前一黑,強撐身體沒讓自己倒下。
秦墨也是神情一時呆滯,要知道林溫可是自己親自提拔起來的,當初自己前來冀州就任之際,十分放心的將漢陵交給他打理,而林溫也確實能力出衆,將漢陵上下治理的井井有條……
可現在,林溫居然就這麼去了,這對劉策治下內務官吏本就稀缺的軍督府不得不說又是一個沉重打擊,讓秦墨悲痛之餘,又痛惜失去了一個治理內務的人才。
甘兆陽從懷中掏出一份信,對劉策和秦墨說道:“軍督大人,秦司農,這是林主事拖人與數日前轉交屬下的信,送信的使者言若他有個意外,就請讓我將信轉呈軍督大人和秦司農過目……”
秦墨努力定了定神,上前接過信,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將它轉交到劉策手中。
劉策接過信,拆開望去,信上的內容頓時讓他面露沉色……
“軍督大人,秦司農,當你們看到這份信時,說明漢陵已經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劇變,二位不在意屬下出身卑微委以重用,屬下肝腦塗地無以回報,
可屬下能力有限,無法阻止漢陵失陷,只能儘自己微薄之力將漢陵的損失降至最低,漢陵治下所有科技工藝我已全部摧毀,絕不會落入敵人手中,
在下有負軍督大人和秦司農所託,無顏苟活與世,只能以一死報答軍督大人的栽培,另,司務何壽才能出衆,特將其舉薦軍督大人,
林溫絕筆……”
看完信上的內容,劉策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手中紙片也不自覺的滑落,只覺胸口一陣血氣翻涌。
秦墨撿起紙片看過後,痛苦的閉上眼,喃喃說道:“林溫,你怎麼這麼傻啊……”
“報~軍督大人,不好了……”
似乎所有的噩耗都集中在了這一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見府廳外又傳來通傳一陣急促的呼喊聲。
只見通傳進入大廳,拱手對劉策說道:“軍督大人,楊營使的妻子寧氏,得知楊營遇難,投河自盡了……”
“什麼!你再說一遍!”劉策聞言登時暴跳而起。
通傳面色萬分痛苦的重新敘述道:“回稟軍督大人,楊營使的妻子寧氏,投河殉夫了……”
“噗……”
三重打擊之下,劉策體內氣血翻涌,再也忍不住一口噴出體外,爾後一陣頭暈目眩,整個身體不受控制仰面向後倒了下去。
“軍督大人~”
這一下,整個軍督府頓時亂做一團,全都忙圍了上去。
葉胤更是急的快要落下淚來,不停在他身邊呼喚着他。
好不容易,在秦墨狠掐人中之下,劉策才悠悠醒轉過來。
“姜澤,我劉策!與你誓不兩立!”
一聲怒吼之後,他再次昏厥了過去。
秦墨見此,忙大聲吼道:“快把吳仲珍和葉太常請來,快啊~”
通傳和門外侍聞令,此立刻飛奔着向軍督府外疾馳而去,秦墨、葉胤、霍青等人則是攙扶着劉策向軍督府後院步去。
……
兩個時辰後,秦墨和霍青回到正廳之前,望着府廳內滿是不安焦躁的面容,秦墨揮揮手說道:“軍督大人無恙,只是氣血攻心,需要靜養數日而已,大家不必擔心……”
聽完秦墨的話,衆人這才稍稍安下心來,但楊帆以及全體帆字營將士陣亡,依然讓府廳衆人憤慨異常。
秦墨掃視了一圈衆人後,輕吸一口氣說道:“諸位,漢陵發生如此大的變故,我軍督府自然是不可能就此裝聾作啞,因此,這場戰爭必然會爆發,
既然總督府如此不義,那我軍督府也必將予以強力反擊,但是,我們不能被仇恨衝昏頭腦,必須在出徵前做好完全部署準備。”
秦墨的話讓府廳所有人都點頭認可,許文靜見此立刻出列對秦墨說道:“秦司農,既然已經決定要出兵,那麼在下這份遠東戰略部署可否親呈軍督大人過目?”
秦墨說道:“軍師,還是等軍督大人醒轉過來,身體好些後再交給他吧,現在應該先派情報司去遠州各地打探姜澤的兵力部署,
另外,漢陵雖然兵力不多,可防禦工事卻甚爲嚴密,敵人卻能在如此短時間內攻破漢陵,甚是令人起疑,也必須要打探清楚才行……”
許文靜聞言說道:“秦太農,在下已經命情報司的人前去打探了,而且這次總督府突然對漢陵發難,實是毫無徵兆,在下可以斷定安排在遠州城的情報司系統已經被破壞殆盡……”
秦墨說道:“軍師,辛苦你了……”
許文靜說道:“這是在下職責所在,現在是否該安排出徵的營屬……”
秦墨說道:“且不急,在下先去安排糧草輜重,出征的營屬各部就等軍督大人醒來,由他親自定奪吧……”
許文靜點了點頭,對秦墨的話表示認同。
秦墨清了清嗓子,對府廳內所有人拱手說道:“諸位,如今時期特殊,望各司部謹遵軍督府指示,做好一切動員準備!”
“遵命!”
府廳之內所有人立刻起身拱手領命,臉上掛滿了憤慨和決然。
秦墨輕輕點了點頭,堅毅的臉龐上也掛起了一絲寒霜。
……
當夜,葉胤一臉愁容來到皇甫翟的宿館……
甫一進門,就看到皇甫翟背對着她,正望着掛在牆上一面鏡子照着自己的容貌。
不等葉胤開口,皇甫翟那舒雅的聲線就在她耳邊響起:“漢陵失陷了對麼?”
葉胤點點頭說道:“是的,今早軍督府傳來消息,漢陵已被姜澤所佔,留在漢陵的楊帆所部,全軍覆沒……”
皇甫翟聞言,轉身來到桌案前,淡淡說道:“把今天在總督府內發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告訴我……”
葉胤立刻按皇甫翟所說,將今日發生的事詳細的告訴給了他。
皇甫翟聽後,仔細想了想,對葉胤說道:“現在,你該清楚我爲何說你不如許文靜了吧?”
葉胤輕頜雙眼:“確實,軍師想的比不才要遠,提早就開始佈置起對整個遠東的戰略部署,不才……自嘆不如……”
皇甫翟說道:“你與許文靜之間最大的區別之一,就是許文靜知道自己的目標是什麼,會提前幫劉策制定好一切戰略戰術策案,
而你,只會在事情已經發生的時候纔會着手準備去做,就這一點,你已經處於被動之中了,
敢問一句,今天如果是你,你敢像許文靜這樣站出來大聲支持對遠東用兵麼?
空喊口號是沒有用的,只會彰顯自己的無知和魯莽,許文靜有這底氣是因爲他一直都在未雨綢繆,而且他自信能取得這次遠東之戰的最終勝利!”
葉胤說道:“老師,不才明白自己的不足,以後會改進的……”
皇甫翟說道:“以後?不,你現在就應該着手準備起來,爲取得遠東之戰的勝利做好任何一個細節上的準備,
至於你要怎麼去做,那由你自己決定,我只提醒你一句,你的身份所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有可能關係到一場戰爭的成敗,你務必要慎之又慎……”
葉胤輕聲說道:“不才受教了……”
皇甫翟應了一聲,說道:“那現在你來分析下漢陵爲何會失陷?具體的原因又在什麼地方?”
葉胤一驚:“老師,新派出的情報司斥候,還未將最新情報傳遞而來,這讓不才如何得知?”
“沒有情報司之助,你就不會自己判斷了麼?”皇甫翟面色平靜地說道,“如今戰果已經出來,你就不會反推演一下爲何會失敗?難道一切都要依靠情報才行?
這樣的話,你就跟個瞎子和聾子又有什麼分別?參謀司除了要出謀劃策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得學會推演任何一場戰爭的進程和其中必須注意的細節。”
“老師所言甚是,是不才疏忽了……”
葉胤仔細想了想,片刻後開口說道:“第一點,遠州城情報網癱瘓,導致漢陵守軍應對敵軍時,準備不夠充分,
第二點,敵人在人數上呈現碾壓優勢,漢陵守軍寡不敵衆,戰敗也情有可原,
除此之外,不才實在想不到還有其他什麼問題了……”
皇甫翟聞言,端起那面鏡子,繼續慢慢擦拭起來,隨即說道:“你說的這些都不是主要因素,
首先你說漢陵準備不充分,但漢陵主事廳的反應卻十分迅速,在最短的時間內,就讓至少六十萬以上百姓渡過了漢河,進入遠州城內避難,避免了人口最大的損失,
其次,決定戰爭因素的並不單單靠人數,你覺得遠州城那十萬大軍的戰鬥力能堪幾何?縱使人數再多,也不可能七日不到就淪陷……”
聽完皇甫翟的話,葉胤輕嘆一口氣說道:“老師所言甚是……”
皇甫翟又道:“事實上漢陵淪陷,最大外在因素是漢陵至今都是被遠東士族孤立的區域,
就算沒有情報司之助,但十萬大軍如此大的動作,遠州城各大世家卻都坐視不理,沒有任何一人去往漢陵通風報信,
這說明什麼你知道麼?只能說那些世家根本就是不願意看到由庶族勢力擡頭影響他們的利益,
加上軍督府發展太過強勢,已經引起了他們不滿,就算這一次姜澤不動手,以後其他世家找到機會還是會下手的,只是一個時間問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