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我是誰
看着閆飛從楊磊的背上滑落，然後失去意識的跌倒在地，月輪茫然四顧，彷彿失去了主心骨一般不知該做些什麼。
聽聞四周亡靈們的嘶吼聲愈發的靠近，月輪心中更顯慌亂，看着已經失去意識的閆飛，他用力的咬了咬牙，抽出插在楊磊腦後的柴刀，沒時間去擦拭刀身上斑駁的血跡，直接將其別在身後，擡起閆飛，向着身邊最近的一所農舍飛奔而去。
走進農舍之後，月輪拿起柴刀，面色決然的將自己的手腕劃破。殷紅的鮮血流淌而出，他卻毫不在意，主動以鮮血爲引，在半空中勾勒起一道道符文。
血色的符文在空中漸漸連成一片，察覺亡靈們越來越清晰的嘶吼聲，月輪心中更加緊張：“你能行的，別緊張，你可以做到的，你一定可以！”
終於，在第一隻亡靈踏入村莊的瞬間，月輪面前的結界勾繪完成，血紅色的光芒一閃而逝，將月輪及閆飛的氣息徹底隱藏：“二階的匿靈界，我也能成功布置二階的結界了嗎？”
月輪牽強一笑，苦中作樂的安慰着自己，隨後便快步行至窗邊，貓腰向外望去。
先前閆飛與楊磊交戰的動靜實在過於劇烈，吸引了大量的亡靈，此刻一隻只亡靈在村莊中聚集，龐大的規模、近在咫尺的距離讓月輪緊張的甚至忘記了呼吸。
亡靈們探尋着村莊內的每一個角落，卻仍未發現絲毫活人的氣息，隨後它們將目光移向了楊磊的屍體，爭先恐後的撲了上去。
看着楊磊被一羣亡靈所分食，回憶起隊長曾經對自己的提點及關懷，過往的片段在月輪的腦海中不停的回放，最終畫面定格在自己將柴刀刺入楊磊口中的瞬間。
腹內一陣翻涌，在強烈的噁心感，以及失血過多的眩暈感雙重摺磨下，月輪差點吐了出來，他連忙捂住自己的口鼻，強撐着向後緩緩退去，直至爬到了閆飛身邊，這才安心的停了下來，腦袋一歪，暈死過去。
……
時間悄然流逝，閆飛翻過身，在劇烈的疼痛中驚醒，拖動着傷痕累累的身軀，靠在牆邊坐下，這纔有空打量起四周的景象。
低矮破敗的木屋，空氣中飄散着淡淡的黴味，以及趴在自己身邊昏迷不醒的月輪…等等，爲什麼月輪會出現在這裡？
看見月輪的身影，閆飛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和上次一模一樣的夢嗎？那個真實到讓人無法挑出瑕疵的夢。
睜開雙眼，閆飛臉上浮現出一抹罕見的茫然之色，他呆呆的向着窗外望去，此刻的自己，究竟在做夢，亦或是醒着？所謂的現實，真的就是“現實”嗎？
因爲自己在這裡領悟了瞬間移動，所以在“現實”中才會有異能覺醒的一幕，那麼這個世界纔是真實的世界，而在那個鋼鐵都市中的生活只是夢境而已？但爲什麼自己會失去與這個世界相關的全部記憶？
一想到記憶這個名詞，閆飛的心中又是莫名一痛，記憶就一定可靠嗎？自己絕對不會記錯，君馬縣的生活即使到現在依舊曆歷在目，但對於那個小縣城來說，自己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陌生人，沒有任何一個人認識自己，記得自己，儘管他們在自己的記憶中是那麼的熟悉。
究竟哪個世界纔是真實的世界？身在這個世界卻沒有關於這個身份的半點記憶，而“現實”生活中的記憶卻彷彿被人篡改過一般。
對，篡改，就是這種感覺，自己的記憶就像是被人刻意修改過，記憶中的一切雖然真實存在，但它並不屬於自己，閆飛這個身份也不屬於自己，甚至並不真實，自己的身份、自己的過往都是捏造出來的，那麼真實的自己，究竟是誰？
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閆飛陷入沉思，一種迷失自我的莫大恐懼將他包圍，並且吞噬殆盡：“我...究竟是誰...”
不知過了多久，彷彿此刻時間的流動，對於閆飛而言早已失去意義，趴在一旁的月輪終於清醒過來，在半夢半醒之間，掙扎着爬了起來。
月輪的突然起身嚇了閆飛一跳，此刻的閆飛宛如一隻驚弓之鳥，被月輪嚇得向後縮了縮身子，卻因牽扯到胸腹間的傷口，疼的他倒吸一口涼氣。
看着閆飛痛苦的表情，月輪連聲問道：“飛哥，你怎麼了？”
閆飛搖了搖頭，沉默片刻，才低聲問道：“你做過夢嗎？”
聽到閆飛的疑問，似想起自己夢中的情景，月輪沒來由老臉一紅：“怎麼？昨晚我說夢話了？”
閆飛再度搖頭，看向窗外，透過狹小的窗口可以看見村莊內蕭條的景色，但值得慶幸的是，屋外的亡靈已經徹底散去：“你是否有過…一覺醒來，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感覺？”
“嗯？”
聽着月輪的疑惑，閆飛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繼而問道：“我們身處的世界，就一定是真實的嗎？還是說…這只是我們的一場夢？”
月輪一怔，不知該如何作答，沉默不語，時間便在這微妙的氣氛中靜靜流淌。良久，月輪深吸口氣，認真的說到：“飛哥，我很笨，你說的話我聽不明白，但不管這個世界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對我而言，它都是真實存在的。哪怕這只是一場夢，我也要好好的生存下去，或許十分卑微，或許並不絢麗，但這就是我的人生，至少我還活着，並且會努力的活下去。”
聞言，閆飛怔在原地，呆愣愣的向着月輪看去。
活着嗎？不管這裡是夢境亦或現實，無論自己的真實身份究竟是誰，但我還活着，不是嗎？
對，我還活着，並且要一直活下去，活到揭開真相的那天！
閆飛似想通了什麼，輕舒口氣，微笑着看向月輪：“是啊，活着真好。”
習慣了閆飛寡言少語的冷漠模樣，看着他臉上突如其來的笑容，月輪竟有些不太適應。沒等他做出反應，閆飛便繼續問道：“你的胳膊怎麼回事。”
月輪這纔回過神來，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沒什麼，之前刻畫結界時不小心弄傷的。”
閆飛輕聲一笑，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不是自尋短見就好。”
Excuse me ？閆飛竟然也會開玩笑？聽着他口中並不好笑的笑話，月輪再一次被閆飛的微笑所驚呆。
“怎麼了？”
“沒、沒什麼。”月輪將腦袋搖的向撥浪鼓一樣，結結巴巴的說着，但很快他又撓了撓頭，悻悻的看向閆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是感覺你和以前有點不太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月輪繼續撓着腦袋：“就是...看見你的笑容，感覺有些奇怪，以前從來沒見你笑過。”
“很難看嗎？”
“沒有！”月輪再次將腦袋劇烈的晃動起來，舉起右手如同宣誓一般緊張的回答道：“非常帥！”
閆飛被月輪滑稽的模樣逗的再次輕笑出聲，而後他將目光移向窗外，向着森林的盡頭遠眺而去：“無論如何，先離開這片森林再說，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一件事需要完成。”
說完，閆飛擡起左手向着自己的右肋伸去。當手指插入肌膚，捏到胸口那根斷裂的肋骨之時，閆飛全身一震，宛如篩糠一般顫抖起來。
看着閆飛此刻的模樣，月輪焦急的站起身，正準備上前，卻看見閆飛伸出右手製止了自己，無奈之下只能坐回原地，在一旁乾着急的看着。
向月輪投去一個放心的微笑，閆飛手上再度發力，將那根刺入內臟的斷骨一點點的抽了出來。只是一瞬之間，閆飛的臉頰就憋得通紅，細密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滲出，而他的牙齦，更是因爲用力過度而咬出血來。
終於，伴隨着閆飛的一聲悶哼，插在內臟中的那根斷骨被拔了出來，並被閆飛按回了它應該存在的位置。
做完這一切，閆飛宛如虛脫一般癱倒在地，如同脫水的游魚般大口的喘息着，汗漬浸溼了他身上的粗布衣裳，原本因爲用力過度而漲紅的臉頰，此刻變得慘白一片。
月輪關切的走到閆飛旁邊，將他扶起坐好：“飛哥，你沒事吧。”
閆飛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無大礙，抽骨之痛雖然難忍，但比起他在夢中穿越大氣層、並在太空中飄蕩時的痛苦而言，就顯得有些不值一提了。
閆飛喘息着休息了一會，然後轉頭看向月輪：“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月輪被閆飛問的有點迷糊，撓了撓後腦勺，疑惑的反問道：“我該問你什麼？”
閆飛提醒着他：“比如說...我是如何從楊磊的拳頭下逃出生天的？”瞬間移動只存在於小說或電視之中，驟然看見自己使用這種超自然的特殊能力，月輪竟然一點都不驚訝，這反倒是讓閆飛覺得有些好奇。
聽着閆飛的提示，月輪想起他在楊磊手下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在楊磊身後的瞬間，雙目一亮，一臉激動的說着：“你不說我差點都忘了，空間系武魂，真的是酷到爆炸！”
“武魂？”
“你連武魂是什麼都不知道？”
“嗯，我失憶了。”
月輪露出恍然的表情，點了點頭，卻又馬上疑惑的問道：“不對，你之前說過亡靈在你的家鄉被稱爲喪屍，爲什麼失憶了還記得這麼清楚。”
閆飛一本正經的回答：“選擇性失憶症。”
因爲從未聽說過這種病症，所以月輪也不好反駁閆飛的話語，只是神色間還是顯得有些將信將疑：“武魂是人類與生俱來的一種能力，關於武魂的由來沒人能解釋的清楚，有些說它們是人類靈魂本質的體現，也有人說它們是來自異界的投影。但無論哪種說法都證明了一點，武魂是人類力量的根源，也是人類立足於這片大陸的保障。”
“這片大陸叫什麼？”
月輪眼中的疑惑之色更加明顯，但依舊如實回答道：“九州大陸。”
閆飛點了點頭，看向月輪，眼中帶着些許笑意：“那你的武魂是什麼？”
聽到這裡，月輪的臉色明顯變得尷尬起來：“我也不知道我的武魂是什麼。”
“你說過，武魂是人類與生俱來的一種能力，那麼每個人應該都擁有屬於自己的武魂，爲什麼你沒有？”
月輪急忙搖頭否認了閆飛的說法：“我並非沒有武魂，只是不知道它叫什麼而已...”
月輪尷尬的撓了撓頭，偷偷瞄了一眼閆飛，這纔有些不好意思的繼續開口說道：“人們對於武魂的召喚能力與自身的實力相關，我的魂力等級不夠，無法繪製魂陣，不足以和武魂溝通，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的武魂是什麼...”
“哦。”
看着閆飛面目表情的模樣，月輪感覺內心受到了一萬點的暴擊傷害，連忙解釋道：“我的魂力等級已經27級，等到30級就可以繪製魂陣，到時候我就知道自己的武魂是什麼了。”
“魂力還分等級？”
月輪連連點頭：“魂力共有99個等級，每十級爲一階，例如0至9級爲一階，10至19級爲二階，魂力每提升一階，實力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因爲每升一階，就能多勾畫出一道魂線，而魂線則可以繪製成爲魂陣，魂陣是人類與武魂溝通的橋樑，魂陣越複雜，人類能從武魂上汲取到的力量則更加強大。”
閆飛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之所以30級才能獲取武魂，是因爲至少有三條魂線，才能構成相對穩定的魂陣，對嗎？”
對於這個話題，月輪顯得很感興趣，“沒錯，當人們動用魂力之時，魂陣會自行顯現，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的魂力等級，最基礎的魂陣被稱爲三芒星陣，最高爲九芒星陣，也就是魂力達到90級以上的頂級強者，才能擁有的魂陣。”
月輪說的有些口渴，喝了口水然後繼續說道：“根據魂力階級的不同，人們也被賦予不同的稱號，從一階到九階分別爲：初學者、覓靈者、鑄靈者、喚靈者、御靈者、升靈者、狩魔者、獵魔者、弒魔者以及最強王者。”
“三十級的稱號是喚靈者嗎？”閆飛喃喃自語道：“喚醒魂靈，倒也貼切。但最強王者是怎麼回事，感覺格式和之前的不太一樣。”
提到關於稱號的話題，月輪顯得更加興奮：“所謂的最強王者，就是那些站在九州大陸的巔峰，擁有90級以上的魂力，可以勾繪九芒星陣的頂尖強者才能擁有的稱號。不同於從初學者到弒魔者這九個固定的稱號，最強王者可以爲自己的稱號取名，所以每一個最強王者的稱號都是獨一無二的。”
說到這裡，月輪握緊了雙手，擡頭看向天花板，一臉期翼的說道：“例如那個站在這片大陸的巔峰，被所有人公認爲最強的男人，他的稱號就是主宰者。而且我爲我自己以後的稱號也想好了名字，掌控者！怎麼樣，霸氣吧！”
“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