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她的感情不需要別人理解,如果需要理解,即是對這種感情的褻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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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洋洋吃着水果的獨角獸王斜着腦袋覷了一眼平靜地站在它身邊,看似平靜的樑小夏,鼻孔中噴出一團不明所以的氣。?
樑小夏站在獨角獸身邊近半個小時一動不動,腳跟已然有些麻了,可她的脊背依然筆直,挺着略帶弧度的優美身影等待獨角獸王回心轉意。?
“你以爲在那麼對我後,高貴的獨角獸之王還會幫你的忙?連賠禮道歉的誠意都沒有,可恥得一點都配不上耀精靈的身份。”?
獨角獸王帶刺的話一串串出,對樑小夏得意洋洋地冷嘲熱諷,要將自己之前受到的窩囊氣一股腦找回來。?
在關鍵問題上,樑小夏一向是很能忍的人。所以她只是食指一動,緊閉着嘴,一言不發地聽着。?
“…我累了,給我捏捏腿。”?
獨角獸王伸出自己的前腿,示意樑小夏服務。?
樑小夏站在原地,依然沒有動,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獨角獸王:“我要知道破除禁魔封印的條件。”?
“這個…我想想,破除遺棄之地的禁魔,首先要遺棄銘文的掌控者,也就是你進行破魔準備,還需要至少一百個七階法師做元素引導,或者二十個八階法師,當然你要是能找到九階法師更好,一個就夠了。?
然後嘛…你先給我捏捏腿,用你體內的生命綠流捏,小心伺候好了,我再告訴你。“?
確定過獨角獸王不是騙她後。樑小夏邁上一步準備蹲下給獨角獸捏腳,被一隻手按住了肩膀定在原地。?
“梅耶法拉。我沒聽錯的話,你剛是在請求精靈族的女王給你捏腳,一個高貴的耀精靈,向你提供奴僕般的服務?看來,你已經忘記自己的使命了。需要不需要我幫你醒醒腦?——“?
鏡月的音量不大,站在樑小夏身後,雙手搭在她肩膀上,一雙暗藍色的眼在陽光之下似如黑水。無聲地看着躺在柔軟的織毯上,身邊放着高高壘起的果盤的獨角獸王。?
“鏡…鏡月…“獨角獸王一身懶洋洋的氣瞬間丟了個乾淨,打個激靈站起來。身體連着向後縮,躲在一顆細小的樹幹後,纔敢探出頭看鏡月。?
“鏡月…我,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人。你,你又怎麼在這裡。你不是被處以月灼之刑死了嗎?“?
獨角獸王看鏡月的眼神,就像在看瘟疫,好像接觸他近了就會感染死亡一樣,恐懼得四個蹄子都在抖。?
“既然你記得月灼之刑,那就說明腦袋還沒問題。兩位。請不要受我影響,繼續你們的對話吧。“?
鏡月話雖如此說。手掌依然沒從樑小夏圓潤的肩頭離開,一聲不吭地看着獨角獸,視線彷彿穿過了它的腦殼,直達獨角獸王顫抖的靈魂。?
繼續對話?話題結束在獨角獸王讓樑小夏捏腳,可被鏡月凌遲一般的目光看着,獨角獸王悲從中來,打死都不敢再繼續提出之前的要求。它本以爲憑自己的本事,拿捏個有所求的小小精靈輕而易舉,可怎麼都沒想到那小精靈背後卻是這麼一座兇名赫赫的黑靠山。?
獨角獸王有些悲哀地想,如果它的賜福能用在自己身上就好了,不至於倒黴到如斯境地。?
樑小夏也沒心思再和獨角獸消耗了,她的注意力全轉移集中在了鏡月和獨角獸的對話上——以及握着她肩膀的手指上。?
他手指很長,骨節分明,指甲圓而透亮,指尖和手掌外側還沾着極淡的,略微發苦澀的書墨味道,隔着一層薄薄的衣服按在她瘦而明顯的鎖骨上,掃起心頭的顫慄。?~?
鏡月捏住樑小夏肩膀後,就不願再鬆開了。他安慰自己這只是暫時性的保護,放任雙手貪婪地感受薄衣下傳來的體溫,單手可握的圓肩,瘦而柔韌的身體。她好像站了很久了,白皙的脖頸背上有層細細的汗,帶着清淡甜味。?
鏡月不喜歡一切聞起來甜膩的味道,卻沒來由地沉溺於她略冷的甜香。?
若沒有那層隔閡,若他的指尖掃在她鎖骨上細細摩挲,肌膚滑膩地相觸、感受……?
樑小夏很慶幸她將長髮放下來了,這樣鏡月就看不到她發燙的耳根。鏡月也很慶幸樑小夏是背對着他,這樣樑小夏就看不到他臉頰上的紅暈。?
獨角獸王瞪大了眼睛,眼看着對面兩個傢伙不在狀態的樣子,吃驚得都忘記了顫抖。?
它以爲是奸詐如暗精靈的精靈女王羞澀地半垂着頭,捏着衣襬身體僵着,像個真正符合她年齡的少女。更恐怖的,在它記憶中絕不會有任何感情,永遠漠然面對任何人,任何事的鏡月,雙眼也溺滿了柔光,半垂頭盯着快被他抱進懷裡的少女,嘴角居然還淡淡翹起來了,是在笑嗎!還笑得那麼溫柔!?
獨角獸記憶中的兩個冷殼子突然碎了,面前的兩個耀精靈像是瞬間變成了別的什麼人,反正絕不是它認知中那個迫害自己的冷眼精靈女王和葬送了整個耀精靈族羣的厄運咒子。?
至高的月神啊,誰來告訴它,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果然是重塑軀殼後,它的靈魂受到損傷所以產生錯覺了嗎??
鏡月看到對面的獨角獸王眼睛幾乎要掉出來地盯着樑小夏看,心裡生起一絲不悅,鬆開了按在樑小夏肩膀的手,站在她身邊繼續說到:?
“在你掌握下的遺棄之地,就像一個元素乾涸的沙漠,因爲屬於神罰之地,遺棄之地最後的禁魔屬性無法破解,所以它沒有‘水源’,也留不住‘水源’。爲破除禁魔銘文,除了需要你,一名九階法師相當的法唱者做元素引導,還需要神聖獨角獸做神贖禱告,獻上自己全部的毛髮,被月光燃燒以示代爲贖罪,以及海量的,足夠充滿這個世界的元素之力。“?
獨角獸王一聽鏡月說出條件,急了:“鏡月,你怎麼會知道?這些條件除了月神和我們獨角獸一族外,不可能有任何人瞭解。“?
“我本來是不知道的,“?
鏡月說話時,長長的左耳動了一下:?
”梅耶法拉,你只記得我姓阿薩內,記得要躲開我,卻忘了,我還有中間名爲波圖蘇斯。“?
波圖蘇斯…鏡月的母親,獨角獸王想到回憶裡一個美麗的,能夠傾聽所有心聲的女精靈,再不敢胡思亂想了,連忙用精神壓抑住自己混亂的思緒。?
“還有,據我的推斷,破除禁制需要的九階法師,並不需要與他階位相當的施法能力。依照梅耶法拉提供的方法,一名九階法師在其中不過是充當傳輸龐大元素之力的媒介,只要身體足夠強韌到容忍大量元素之力衝過去就可以使用。?
也就是說,你需要的是九階法師的量,而不是質。”?
“那我沒有可能將一名九階法師換成同當量的三階或者四階法唱者?”?
樑小夏凝眉,九階法師的稀有程度差不多和麪前的獨角獸一樣,實在是可遇不可求。她的父親馬塔基尼算法唱者中極爲天資卓絕的人物了,最近幾年才突破到六階,後面的階位更是遙不可望。?
“很難…理論上看,替換的階位越低,人數越多,控制起來就越難,危險程度也是成倍上翻的。除非你能協調所有法師以分秒不差的動作頻率去工作。否則,你將面臨承擔上千個法唱者同時元素爆體死亡的後果。”?
鏡月理智地否定了樑小夏的提議。他也不會讓樑小夏那麼做,法唱者多了,遺棄銘文的操縱者本身危險會更大,若在那種情況下,樑小夏存活的機會不會超過萬分之一。?
“不用憂慮,我可以承擔這個位置。站在銘文陣中,我實際不需要施放哪怕一個小火球術,只要讓元素之力順利通過就行了。”?
鏡月的提議又遭到樑小夏的反對,“太危險了,不行!”?
“小夏爾,我不會死的。再多的元素之力通過我都不會死。死亡——這是你找其他任何一個替代者,都無法擺脫的風險。”?
鏡月用無法反駁的理由征服了樑小夏。?
獨角獸王只顧着提放鏡月可怕的厄運預言,卻忘記了,排開那些附加在他身上不幸的,無法擺脫的命運,鏡月本身是一個具有極高智慧,並能很好運用智慧的精靈。?
他的頭腦不是他掌握武器的全部,卻絕對是他所有武力中最厲害的一件。?
樑小夏聽到鏡月的解釋,也知道爲什麼獨角獸王拖拖拉拉就是不想告訴她怎麼破除遺棄之地的禁止,這隻膽小又怕死的獨角獸根本就是愛惜它一身白色柔軟的長毛,不準別人打那身白毛的主意。?
“鏡月,除了獨角獸的毛外,它的替罪祈福是必須的嗎?“?
獨角獸聽到這個問題,就開始在心裡不停地想,必須的必須的必須的…念枯燥的禱文一般給自己催眠,想要讓鏡月感應到它的想法。?
鏡月輕輕搖了一下頭,摸了摸樑小夏的腦袋:“梅耶法拉很希望祈福是不可缺省的環節,可惜它的心告訴我,破咒只要獨角獸毛就足夠了。活到了無神的時代,它的價值也只剩下那一身雜毛了。”?
樑小夏聽到後,扭過頭,睜大圓圓的綠眼睛,對着躲在小樹叉後的獨角獸王森森一笑,露出一口雪亮的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