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什麼地方,當一個勞動者赤手空拳面對坦克,高喊他不是奴隸,我們怎麼能無動於衷?
——加繆
事情發展到此,再爭執已然無意義,德米克臉色奇差地解散了侍衛包圍,還待再說點什麼不太好的話,身邊一個法師護衛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德米克又掛出僵硬的笑容,邀請在場所有人蔘加接下來的慶祝宴會,同時給比賽冠軍頒發獎品。
臺上幾位說了什麼,下面的人都不知道。觀衆們只能看見本就劍拔弩張的包圍對峙最後煙消雲散,精靈們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人類貌似也沒吃什麼虧。
皆大歡喜,皆大歡喜,大家都很滿意。
不過有人肯定是不滿意的,而且這“有人”,不止一個。
埃蒂看着樑小夏在精靈們簇擁中下臺的背影,眼光微動,叫來自己的心腹侍衛連續吩咐下去。她不會傻得當衆動手,但是想要讓白精靈們在一個充滿敵意的國度死於意外,還是很好安排的。
洛基似有所覺地回頭看了一眼臺上的人類,難得皺眉,回頭對樑小夏又掛上笑臉,語氣還是秉着一貫的漫不經心:
“夏爾陛下,下午的宴會,你還是不要去了,會蓋住我傾國傾城的光芒的。讓你的老師我獨自享受這榮耀的滋味,怎樣?”
樑小夏心中微暖,洛基不想讓她以身犯險,打算獨自一人領取比賽獎品。
她明白這事肯定沒完。樑小夏以自己的一對眼珠子起誓,德米克離開前看她的最後一眼恨意滿滿。下午的宴會絕對是個鴻門宴,準備將她們白精靈一鍋端乾淨。
“洛基,你又想跑了……”
“又捨不得我了?親愛的女王陛下啊,我保證這次事畢,我會回到你的身邊,永遠都不離開你的。”洛基話中帶着輕笑,讓人分不清他到底是隨口一說,還是真的這麼想的。
“滾蛋吧,你的話只能當笑話聽。”樑小夏知道這是洛基特有的道歉方式,“話說,讓我爲你捲入這個大漩渦。你好歹也告訴我,你到底是爲什麼要參加比賽吧?別拿讓世界在你的美麗下傾倒之類的話糊弄我。”
“爲了一把老鑰匙……算了,都是陳年舊事,你知道也沒什麼意思,陛下只需要知道。我很在意獎品中的一樣東西就好了。”
洛基話說一半,又讓樑小夏糾結了。
對話間,精靈們已經走下賽臺,樑小夏丟下一句“宴會我會參加,讓你失望了”,便連頭都不回地走入後援團的包圍中。被一衆支持她的年輕女子圍在中間緊張地問候。
的確,以埃蒂的性格,無論夏爾參不參加宴會。埃蒂都不會放過她的,小女王陛下更是個倔強的性子,讓她暫避鋒芒根本不可能。
他還是想得天真了點,洛基皺眉,埃蒂在比賽臺上沒有拆穿自己的身份。估計也是想等到下午一起發作了。
下午的慶祝宴會就是在比賽臺上舉辦,蓮葉型的大賽臺上擺着十幾個露珠圓桌。放着酒水點心。樂師賣力演奏,賽臺正中央,兩個衣衫不同的女子正在以某種具有舞蹈韻律的姿勢格鬥,一位是精靈,一位是虎人,手中都拿着金匕首,你來我往間,很快就見了血。
旁邊站着一圈貴族,舉着金盃,帶着身邊侍從一邊喝酒,一邊縱聲交談,評價場中比賽。
樑小夏發現,她帶來的蓋麗,在看到女子比鬥時,眼神有些不對,手臂更是顫抖起來。
“蓋麗,她們在幹什麼?”
“賭舞鬥,貴族們的消遣。”蓋麗吸了一口氣,平復下情緒:“大貴族們除了飼養伺候他們用的女奴外,還會培養一些從小就學習這種舞蹈格鬥術的奴隸,用來在一些公開場合對賭。贏了的一方可以任意從輸了的一方身上拿走一件物品,如果對賭的一位格鬥女奴能夠殺死對方的女奴,贏家更是可以挑選一位輸家的妻奴作爲獎品。”
話音剛落,一方手執匕首的白精靈一個側身旋轉,輕捷地繞到對手身後,動作利落地割開了虎人女子的喉嚨。
“蓋麗,我感覺到你的情緒,你在不安,恐懼,甚至有些悲哀……”
蓋麗微怔,手指不自覺碰上臉上的疤,看向白精靈的眼光,又帶了點同情。
血濺了一地,贏得勝利的貴族頓時哈哈笑起來,滿心歡喜地贏得衆人喝彩,同時不忘記朝着樑小夏的方向,示威性地瞥了一眼。
獲勝的白精靈卻無半點喜色,只垂着頭,神色麻木,既不去看樑小夏,也不去看自己的貴族主人。
樑小夏目視前方,對大貴族的眼神以微笑迴應,每一個毛孔都透着居高臨下的包容和了然,就那麼平靜地看着他拙劣的挑釁。
對面的大貴族氣結,看向爲自己獲得勝利的女奴,頓時又生出主意,朗聲和身邊的人交談起來:
“大家都知道白精靈的血是銀色的,和咱們的血顏色不一樣,不過我想,你肯定不知道,白精靈的血蔘酒喝,可是有淡淡甜味的。”
旁邊的人也配合附和:“怎麼可能,你該不會在蒙我吧,怎麼能有血喝起來是甜的。”
“嘖,我說你還不信,來,讓我證明給你看。”
大貴族說罷,讓侍從端上來二十個空金盃,轉頭看向爲贏得比賽的精靈女奴,“米紗,放血,今天我要請大家痛飲。”
白精靈女奴這下無法再保持無動於衷了,她不敢違抗主人,卻知道二十杯裝滿,自己絕對會死的。
上一秒穩穩握住金匕首的手。下一秒開始劇烈顫抖,伸向自己的手腕。
“米紗!你在磨蹭什麼,快點!大人們要等急了!”
不!她不想死,努力格鬥,就是爲了活下來,爲什麼要她死?
白精靈眼中兇狠,舉起金匕,狠狠向自己的主人刺去。
“去死吧,豬玀!”
金匕被大貴族身邊的侍從打落在地,白精靈也被推進血泊。一柄彎刀當頭砍下。
她只是一個修習舞蹈格鬥術的奴隸,不是正宗戰士,爲了保持優美的舞蹈身材。吃都吃不飽,又如何能扛住戰士全力一擊。
難道終究還是逃不過一死嗎?
“嗆”地一聲,彎刀被一隻細白的手輕輕捏住,紋絲不動。
樑小夏手臂一動,護衛連着彎刀都甩了出去。噗通一聲掉進湖裡。耀精靈彪悍的身體在此刻展露無疑,樑小夏褪去手上的蛇鱗,拉起還趴在地上的白精靈。
“跟着我吧,我帶你回家。”
一句很是平淡的話,卻催得白精靈淚流滿面。
大貴族生氣了,“她是我的奴隸。你憑什麼帶走她!”
樑小夏冷冷看了叫囂的貴族一眼,他立刻啞聲了,殺意太濃。壓在他的身上,幾乎都快將在場的人類絞死。
就像死神已經站在他們中間,只等一個藉口就開始收割靈魂一樣。
環視一週,發現再無人準備和她叫板後,樑小夏朗聲開口:
“過往的痛苦鑄成了杯。是爲容納希望的甜酒……我已備甜酒,願與同胞共飲——以後。凡是願讓我庇佑的白精靈,皆可爲我的臣民。你們過往的悲傷與苦難,就交給我來承擔吧,認真幸福地生活下去就好。”
說完,樑小夏毫無預兆地擡手,一支箭飛出,對着大貴族穿喉而過,飆出一串血珠,速度快得周圍的人連抵擋都來不及。
箭…..怎麼從手心裡飛出來了?她原來還是個法師?是幻覺嗎,一個尊貴的貴族,就這麼死了,死在保鏢護衛,衆目睽睽之下?
貴族們都傻了。
“欺侮精靈的人,請做好被欺侮的準備。對了,你們要報仇的話,記得找我,不要認錯人,我奉陪到底。“
她的姿態強勢而狂傲,隱約帶着瀰漫的血腥味,如同一條巨大的,吐着劇毒信子的蛇王,裹挾冰冷威脅的氣勢,降臨全場。
奴隸死亡的時候,貴族們能大聲說笑飲酒,到一個和他們身份相近的人類死亡時,貴族們才感覺到,原來死亡正在貼着他們脊背跳舞。
再沒人敢指責她膽大包天,血腥殘暴。
這是第二次,樑小夏爲了一個奴隸身份的人殺掉了位高權重的人物,她用行動證明,自己不懼怕法師,也不懼怕貴族,她只懼怕人類對精靈們的欺辱。
大貴族屍體很快被收斂走,蓋麗扶着女精靈離場休息,音樂停了,沒人談笑歌唱,樑小夏的死亡一課,攪得整個慶祝會都開不下去了。
可剛殺過人的樑小夏,心裡也不安寧,她知道自己在這些貴族身上施加的一切都讓他們感受到了羞辱和恐懼,而這些羞辱,更會變本加厲地回敬在他們畜養的精靈身上。
必須找到一個方法,將精靈從貴族手中解脫出來。
洛基進入慶功會,準備上臺領獎時,就發現自己正在一片死寂之中,沒人說話,沒人笑,貴族們都像啞了一樣,唯唯諾諾的。
他的女王陛下則一個人立在比賽臺中後方端杯啜飲,身邊是一個半徑十米的空圈。
PS:
出差回來,幹了一件白癡事——將筆記本充電器忘在賓館裡了,苦逼.....
昨天就答應恢復日更,因爲這坑爹原因又斷了一天,所以今早緊緊張張地又去配了個充電器,第一更碼上就放出來。
下午還有兩更,七今天捨命陪君子,9k開掛,只望大人們不要拋棄七,七又笨又呆的,沒有大人們愛就活不下去了!!!滾動~~滾動~~~來留言調戲嘛,大人們最好了~~
感謝名單也放在今晚最後一更~~如果能力充足,七再加個小劇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