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眷戀那殘忍的戰鬥嗎?不,在戰爭中我每天都盼望着勝利;是我不喜歡這和平的國土嗎?不,我喜歡,我愛,我感激。是我討厭這美麗的景色嗎?不,初來的時候我也有很好很好的興致。只是我永遠也不能忘記,從曾經到現在我都是一個戰士。
精靈後歷8639年,新帝國曆第二年,普卡提亞世界最大規模的肅神之戰終於在耀精靈女王的帶領下被髮動了。
這一年,樑小夏的身體不過二百一十歲,換算成人類年齡也不過是二十歲出頭,這史上最年輕的女王,終於屹立在世界之樹之巔,以她那雙柔白的雙手舉起了象徵血與秩序的高旗,發動她生命中第一場,也是最後一場主動戰爭。
夏日烈焰,如同融化的金液從高空傾斜而下,她的長髮和披風都在樹頂的風中舞動,勾勒出那具纖細有致卻蘊含着莫大能量的軀體。在戰士們的仰視中,在朋友們的注目中,她以最莊嚴最狂熱的呼喊到:
“曾經,我們以爲軟弱,退隱,放棄,會給我們帶來和平與安寧,會給我們永久的幸福與安定。可是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你忍讓更多,你被拿走的就更多。眼看着妻離子散,眼看家破人亡,眼看一個個同胞在屠刀中倒下,我們除了哭泣。哭泣,暗暗地哭泣,大聲地嚎哭,在心中無聲地哭,還能做什麼?
神!神是什麼?神並不是真正主宰我們人生的人,作爲精靈,我們爲了家園,爲了樹木而存在,於苦難時。神並未憐憫我們,於悲傷時,神也並未撫慰我們。更有僞神,在我們剛有安定生活之時,公然與精靈作對,殺害我們敬愛的老人,我們可愛的孩子……爲什麼。我們爲什麼註定要忍受這一切?難道生活的真意就是讓我們眼睜睜地看着同胞倒在血泊中,眼睜睜看着他們雙目中純淨的光芒一點點失去溫度?
不是!
諸神從未真正眷顧過精靈,能夠眷顧我們的,只有我們自己。是的,現實不是童話,我的戰士們,現實是你想要什麼,想獲得什麼,就得去爭去搶——我只想要和平。我想要我們的後代,我們的同胞在今後長長久久的日子中不會再擔驚受怕,不會再受人欺侮,不用再走向戰場——這也是我站在這裡,你們拿着武器站在這裡的原因。
回首看看吧,這裡是我們的家園,我們偉大的國度。
它每一秒都不平靜。它每一秒都在顫抖!它的樹葉在飛舞,它的沙石在滾動!它每時每刻都在召喚我們,拿起武器,像個真正的英雄,像個偉大的戰士一樣,向前!戰鬥!直到最後一秒!直到最後一滴血!戰鬥!我們是驕傲不屈的精靈!戰鬥!只有砍下我們的頭顱,才能讓我們低頭!戰鬥!直到勝利或死亡!”
“戰鬥——!戰鬥——!”
浩浩蕩蕩的精靈軍隊大聲喊着,堅硬的盔甲磕碰摩擦,伴隨着迴盪在整個城市上空的整齊呼喊聲,如同一股被束縛在高高大壩後的滿溢洪流。拍打出激烈浪花,洶洶欲流。
精靈,也許他們並不是世界的主宰也並不想做世界的霸權,可精靈,只要還是一個精靈,他們就需要用最鋒利的劍。最疾厲的箭,最精妙威能的法術向世界證明,這世界有且僅有一個偉大的民族,會爲了榮耀與幸福,向任何敢於挑釁的敵人發出憤怒的吼聲!
無論是對現實最深刻的認識,還是對女王的愛戴,對家園的堅定擁護,精靈們都足夠明白且支持這一場戰爭,他們需要一場戰爭,需要用敵人的血向世界說明,精靈回來了!他們重新崛起的步伐將無人可擋!
整裝待發的精靈們握着武器,出征了,如同分閘的洪水,奔出河道,涌向兩岸高坡。
…….
這裡是永生神教位於地下城入口附近最大的一處據點,信仰西西弗斯的教民不僅在高地上的矮人遺蹟裡修建了神壇,甚至還在外圍加固了三層抹了特殊塗料,又被血祭過凝得和鋼鐵一樣的城牆。
成片的活屍如同密密麻麻的灌木叢,精靈軍隊全副武裝,只剩眼睛露在外面,最大限度地保護自己的同時,也像一柄柄鋒利的鐮刀,割草機般的速度不停收割普通活屍的性命,將之砍倒肢解,用右手戒指內儲藏的融屍液當場將活屍們化成一灘血肉模糊的紅水。
已經徹底掌握銘文養植術的北霞精靈在先頭隊的掩護下,於城牆下的泥土中埋入細微雕刻銘文的種子,單手按在地上,唸唸有詞。
“攔住他,不能讓那些法師再靠近城牆!”
一股黑暗腐蝕的毒液順牆流下,眼看着就要澆在精靈法師頭上,他身邊負責掩護的精靈戰士欺身而上,直接用身體擋住了當頭落下的腐蝕黑毒。
“射箭——!把他們射成篩子!”
已經來不及了,巨大的藤根破土而出,在紅着眼睛的精靈法師的催熟中,迅速沿着城牆地基蜿蜒向上,將從外面擊打堅固得一絲刻痕都沒有留下的城牆從內部瓦解,在藤蔓的堅韌鑽研中,蜿蜒成一塊塊帶有巨大裂痕的碎片。
精靈法師滿身插着短箭,倒下了,身後是一排嚴陣武裝,等待攻入城堡的持盾精靈士兵。
“城牆破了,快堵啊!”
一股巨大的氣浪從破口衝入,直接推開了想要堵住露口的暗精靈教徒,黑暗法師還唸唸有詞地想要佈下荊棘術將先衝進來的白精靈纏住,剛一張口,喉頭就被一支鋒利的箭矢射穿。
阿德萊德拉弓的手完全未停,射死一個黑暗法師。掩護迅風衝入矮人遺蹟內後,又連着搭上三支箭,分別從遠處的高坡上瞄準所有想要開口唸唱的黑暗法師。
“城破了,我們趕緊向祭壇集合吧,在祭壇附近,永生之神纔會賜予我們最強的力量。”
一個暗精靈信徒急忙向後掩退,卻不知道何時,身後直接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用力一吸就將他整個人都吞了進去。
“快。快回祭壇。”
所有暗精靈信徒都膽戰心驚,摸不準那黑洞是什麼東西,可即使他們已經到達祭壇旁邊,感覺到身上的力量變得更加強大,也未能阻止那神出鬼沒的黑洞一個接一個地將信徒抽走吞噬,再不見蹤影。
鬼,鬼啊!
不知是哪個膽小的信徒先叫了一聲。後面跟着的信徒則不停朝着祭壇中央還在滴血的神像跪拜,直到迅風如同虎入羊羣,一個接一個地將這些信徒的腦袋和身體分家。
“哈,你殺不死我們的,偉大的永生之神早已給予了我們與死亡抗衡的力量!你永遠無法打敗我們!”
在被白精靈們砍下的頭顱中,至少有一多半都像眼前這個一樣,即使腦袋和脖子分家,還能流暢地說話,甚至身體還能站起來想將落下的腦袋撿回去。
迅風早就殺這些黑暗僕從殺出經驗了。他根本就不屑於開口,也像之前軍隊處理活屍一樣,從右手手套上的戒指滴下液體,淋在黑暗僕從喋喋不休妄圖爭取時間的嘴巴上。
和普通精靈士兵與活屍對戰時使用的化屍液相比,迅風的液體是泥球特別配置的強力光系溶解劑,這種平時被用作最佳治療藥劑的基底液在面對黑暗僕從時卻成爲最大殺傷的武器,三秒鐘不到。被砍下腦袋的暗精靈就溶解爲一大片帶着白色光芒的灰煙,只剩牙齒,頭髮和頭骨還完好無損地留在地上。
這樣的溶解劑,迅風戒指裡至少還有四十升,每次只需一兩滴,所以他一點都不擔心不夠用……至少對付眼前的黑暗僕從們來說足夠了。
“又拔掉一個骯髒的窩點。”迅風雙劍速舞,冷光劍花將還盛放着新鮮屍體的祭壇砍成好幾塊,在轟然倒塌之中帶領白精靈踏步離開。
……
“記住,在戰場上對敵人手軟,就是對同伴殘忍!”
瑟蘭德翁用他的長劍將腦袋敲得砰砰響。背景就是流箭亂飛的戰場,他右手還提着一個喉嚨被捏碎的暗精靈小孩的屍體,以切實經驗直接在戰場上授課,什麼叫戰爭沒有仁慈,只有詭計。
“再強調一遍,我們的任務。是給法師隊爭取時間。現在聽我的命令,第一分隊撤下休息,第二分隊繼續進——攻——!”
地下世界的元素之力稀薄,不適合法師生存,本該是暗精靈的天下,這些身穿緊身衣與黑袍的刺客與黑暗法師卻被先天就沒有佔到優勢的白精靈打得節節敗退,在據點外的坑道內,高大的微光蘑菇下堆滿了屍體,血順地面橫流,直至乾涸到凝爲塊狀的粘固物。
連着一天一夜的猛攻,戰場上早已分不清敵我軍隊,暗精靈信徒倚仗不死之身與指揮的大量活屍,他們不知道渴,不知道累也不知道疼,可他們一點都笑不出來。
他們的白精靈敵人看起來也是這樣,五人一小組,十五人一小隊,沒有疲憊,沒有失誤,永遠以冰冷的利劍指向他們關節最脆弱的地方,如同一個個精密工作組合的齒輪,互相轉動着彌補同伴的不足,不停阻擋住暗精靈們發起的一波又一波衝鋒。
“怎麼會這樣,不是說還能抵抗至少一天一夜麼?永生之神賜予你的能力,並不是用來炫耀的,白癡!給我頂住等待大神侍援助啊!”
“閉嘴!對方可是有至少五名八階大法師,你頂着試試看!諸神來了都頂不……住。”
“轟——”
一道猶如炸雷般的巨響落在戰場上,血光炸裂在正在上說話的暗精靈頭頂,連帶着他和他身邊的人都被炸出老遠,殘肢帶着泥土漫天飛舞。
天空之上,五個身着不同色澤長袍的精靈法師組成圓形陣。被強力藍色法術輪紐帶鏈接,一個施法完畢,法術輪立刻旋轉,換上下一個精靈法師……漫天火雨,雷電風暴,吞噬軀體並絞碎的恐怖黑洞,無形無色的殺人之風,五名法師像彩虹一樣,灑下美麗的光芒。同時傳播死亡。
“全體先鋒軍聽我命令——後撤——全部後撤出戰場!”
瑟蘭德翁嘶啞的聲音響遍戰場,正在作戰的白精靈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全停了動作以精靈最矯健的身姿向天空五個法師的後方撤去。
“情況不對,我們也趕緊撤退,等待大神侍援軍!”
永生信徒們纔想跑,就感覺到冰冷的殺意籠罩了他們,這是來自天空之上。只屬於高階大法師的精神鎖定。
元素稀薄?惡劣的環境所能夠限制的,終究還是無能的人。
伊曼紐爾和賽羅瑞達對視一眼,點點頭,五位法師在此刻心意相通,嘴中吐出象徵禁咒法術“力量碾壓”的最後一枚音符——
轟隆隆……
整個地面都在顫抖,一道巨大的圓柱形土黃光芒從精靈法師身上射出,在方圓五百米被限定範圍內,再沒人能跑出去。
“好傢伙……”
瑟蘭德翁張大了嘴,饒是他知道會發生什麼。人生中乍見到一個將方圓幾公里全整飭成平地的大禁咒,也不由得咋舌。
所有敵人,都在這黃光一擊中,被深深地連着衣物和軀體壓成了紙薄的肉片,刻進碾壓平整的泥土。
法師的殺戮,是殺的藝術。他們用咒法與元素之力畫出一個標準的,平整的。直徑兩千米的圓形凹臺,印滿了令人膽戰心驚的爆裂屍體,留在這片黑暗世界,警醒地下世界居民——法師並不是一個毫無出息的職業,他們值得任何人恐懼與銘記。
……
平原之上,戰火紛飛,法術強光,屍體和鮮血是永恆的戰爭旋律,薩德魯國軍作爲普卡提亞東南軍後備軍,帶領一支三萬人趕去救援的戰士軍隊。卻愣是被一人精靈阻攔在山坳口,不得前進一分。
一道藍色的半透明高牆正橫在山坳中間,不僅其高度達到五百米,還在向空中延伸的過程中如同一口鍋,彎曲成弧形徹底將通道口罩死在牆內,只留一位精靈在裡面。
信徒們已經試過了各種方法。刀砍,箭射,用各種法術攻擊,毒液溶解,都未能成功在牆上化出一個指頭大的小洞,甚至有一位法師還貢獻出了自己十分珍惜的一瓶元素之力溶解劑,都沒能夠將那堵古怪的透明牆破開。
牆內的精靈法師也什麼都不做,只是單手拿着法杖,袖手立在裡面,冷眼看着外面的大批信徒如同螞蟻一樣爬到牆上,從地上一直覆蓋到頂部。
眼神中全是嘲弄。
“該死,我們是三萬人,三萬個最傑出的信徒,我們是最好戰的矮人、獸人和人類,是經歷過戰鬥洗禮的鬥士!不是三萬個娘娘腔!也不是三萬只肥豬!你看看對方有誰?對方只有一個人,一個白皮精靈,讓他一個人攔住我們,你是想要丟臉丟到泥土裡去嗎?”
領隊大神侍脾氣再好,平時裝得再超然崇高,此時也忍不住暴躁,抓住旁邊的高階信徒破口大罵。
“可他是……是九階傳奇法師啊。”
僅次於神的存在。
高階信徒說完,大祭司就熄火了,沉下聲猶豫一會兒,吩咐信徒撤下,飛到山坳前,與地上靜立的傳奇法師互相打量。
“這位精靈先生,您能不能將通向地下世界的通道讓開,若能放行,鄙人和永生神教信徒都將感激您,作爲永生神的朋友,您也會在餘生中受到庇佑。”
大神侍也看出來,裡面的精靈不好惹,即使他能夠以永生之神賜下的神力解決對方,難保傳奇法師反戈一擊時,會把他手下的信徒絞殺過半——他一點都不懷疑一個九階法師有這種能力。
所以能不惹還是不要惹,儘量和平化解,畢竟地下軍發出求救信號已經很久了,到得晚了損失過重會很難向永生之神交代。
馬塔基尼冷哼了一聲,竟然到這時候還想要拉攏他加入永生神教?
超階法師氣勢一朝外放。只是一個眼神,所有在透明牆外的信徒都感覺到自己像是被鞭子抽打在臉上一般,直挺挺地向後倒在地上。
三萬人,盛輻射狀全倒在牆外地上,這場景十分壯觀,更讓人心驚的是,做到這一切的人,只憑一個眼神,一聲冷哼。
“你到底是什麼人?”
大神侍終於收起了想要安穩解決的心思。神色凝重地問到。
就在剛纔,一股幾乎要衝破他精神防禦的衝擊無聲而襲,雖然最終在永生神力的保護下,他並未受到損害,可是那感覺就像是被人重重地在頭上踹了一腳一樣,並不舒服。
“敵人。”
馬塔基尼終於開口了。
“閣下真的下定決心,要阻攔我們?就憑你一個人。也許能夠殺掉我的不少部下,卻絕不可能癡心妄想將我們全攔截在此。”
大神侍雙手高舉,一連串的黑色煙霧從他雙手中涌出,將他整個身體都包裹在內,信徒們看到此景,都停下動作不停地虔誠祈禱,神蹟再一次出現了。
“不是阻攔,是消滅。”
馬塔基尼學術癖發作,忍不住糾正了一下大神侍的用詞。然後再沒有閒聊的心思,單手舉起天候之杖,開始念動他成爲九階以後,全力施爲的咒語。
天空突然暗了。
烏雲涌動間,閃電不停隱匿閃爍,不停的轟隆雷聲接連響起,如同雷神的咆哮。在天空之上震耳欲聾。
奇怪的球狀閃電在地面一個個生成,外面裹着火焰,一出現就在山坳內飛速滾動碾壓,點燃山坳內所有人,劃出一道又一道恐怖的火海。
然後是雨,這些雨還未落地,就凍成了密集的冰霜利箭,綿綿的細雨從扎人的鋼釘,迅速轉爲瓢潑大雨,配合着閃電將來不及躲開的信徒全釘死在地上。從頭穿到腳底,再被閃電一擊,飛火一燒,徹底化成了灰。
大神侍已經傻了。
他現在徹底看清楚了,想要救援地下世界已經不可能了,在這場對抗九階大法師的抗爭中。他能夠將自己的軍隊保全下來就不錯了。
實在是…….傳奇法師已經可怕到了能夠被稱爲“怪物”的境界。
大神侍永不可能真正受到傷害的身軀此刻又是冰冷,又是痛處,又是烈火疼痛與麻痹,不同滋味綜合在一起,竟產生一種直接炙烤靈魂的苦烙,令他忍不住又是痛哭,又是大聲地呼喚永生之神,希望神蹟能夠再次降臨,憐憫於他。
自跪拜在永生之神膝下後,他從未想過還有人能夠擁有超過神的威能。可眼前,不僅是他的信徒,就連他自己,面對馬塔基尼召喚出的“狂風暴雨”,都無法招架。
和迅風他們瓦解敵方攻擊能力,再徹底消滅會重生的軀體不同,馬塔基尼所造成的傷害,從最開始就直接影響意識世界。他的火球,閃電,冰雹暴雨都參雜了他本人作爲施法者最強的精神攻擊,直指精神世界,瓦解敵人的思維和意識,使他們即使能夠肉體重生,也變爲沒有戰鬥能力的癡傻廢人。
如果普通人的精神世界是一根針,馬塔基尼的精神力足以蓄滿整個海洋,就算將之分散成三萬多份去攻擊敵人,也足夠令每個同時被肉體和精神衝擊的人痛苦到瓦解。
“我的神,我的父,爲何你不能迴應我的禱告?是我還不夠虔誠嗎?是我對您的索求過多,使您再不惜垂憐於我了麼?”
大神侍眼中都是淚,精神的痛,肉體的痛,都及不上被全心全意虔誠信賴的神拋棄的痛更加難以承受,他和還倖存的信徒一樣,在虛弱的聲音中一遍又一遍地念着祈求神降的禱文,可無論是大地還是天空,都再未給他一絲迴應。
直到最後大神侍絕望地摔在地上,徹底被電成了焦黑的肉炭。
“自然的威能,永遠是凡人無法抵抗的……愚信的庸人。”馬塔基尼單手壓了壓胸口,壓下那股又欲突破的衝動,擔憂地看了一眼視線遠方的深藍大海。
他當然知道西西弗斯爲什麼沒有迴應,只因爲他最愛的女兒,也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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