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最值得讚頌就是它的自我表達,不論是工具的把手,還是枯木椿,或是每一根活生生的枝杆,都記錄風的吹襲,它總是敘述自己的故事,這就是爲何木材對人有一種吸引力,不僅是質料本身,而是一種同源共存與瞭解的精神,:。
——艾瑞識克隆冬(這貨到底是誰?求助)
德姆很興奮,康斯坦丁很興奮,西婭很興奮,全“來杯麥酒”小團體的成員都很興奮。
小隊成員站在安息森林的入口處,西婭和甜甜混得很熟了,都是新接觸另一面職業的新學生,兩個小姑娘正拉着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甜甜衷心地感到放鬆,愉悅。新成員很快接納了她,沒有嫌棄她的出身,也沒有計較她的年齡和天賦問題。在這裡,她終於可以拋開那噩夢一樣的過去,重新開始生活。
康斯坦丁在女士們面前從來話就不多,秉持最嚴格的戰士和騎士守則,他站在離兩個姑娘兩米開外的地方,努力地板着略紅的嚴肅的臉,使自己儘量顯得沉穩可靠一些。
“今天鎮上的冒險者可真多。我們又可以大賺一筆啦!”西婭家境良好,在轉入新班級後的第二個星期,她就拿到了一把兩米高的鬆櫸木紫水晶法杖,依靠着這根法杖,她也終於可以施展舞光術、小火球術等零級法術了。
樑小夏出現在路的盡頭,穿着一身暗綠色,很容易和森林樹木混淆在一起的獵裝。揹着她那把弓,看到隊員們已經集合完畢,遠遠地招招手。
“嘿。頭兒出來了。不知道她接了幾個任務,走,我可是迫不及待了。”德姆興奮地搓了搓雙手迎了上去。從麥酒小隊升入二級以後。不僅是他,隊伍裡其他成員也開始自發地稱呼她爲“頭兒”。不僅僅是因爲她使小隊成員終於都實現了“餐餐有麥酒”的夢想,也是對於這個超越年齡幾倍,穩重聰明小姑娘的一個愛稱。
巡林員在檢查過小隊等級、徽章和任務書後,將隊伍放入森林,還按照慣例喊了一聲:“祝你們好運!”
安息森林很大,樑小夏拿出地圖看了半天,她們還需要沿着一條人踩出來的黃土小路走一天左右。才能到達森林的外圍。
高大的黑綠色樹木挺拔入雲,只有一些微弱的光線能穿透樹林照射到樑小夏身上,德姆提着一盞法術燈走在前面照亮,康斯坦丁依舊擋在兩個小姑娘前,樑小夏斷後。
“這回是什麼任務?”康斯坦丁問。
“一共七個,主要都是尋找材料的。捕獵擊殺任務我只領了一個。第一次進森林,我們還是以磨練團隊配合比較好。”樑小夏爲自己拒絕接受捕殺任務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西婭和甜甜感激又有些慚愧地偷偷吐了吐舌頭。
“捕獵擊殺?是什麼?我可一次都沒接過那種任務呢,聽說失敗率很高,不過獎金也很豐厚。”走在最前面的德姆耳朵尖。聽到感興趣的立刻回頭問。
“森妖。我想你應該挺熟悉。”
森妖在安息森林冒險手冊上有詳細介紹。那本五十銅幣一本的小冊子將森妖劃分入生物等級爲三的目錄裡,卻給它評了危險等級七的高危指示。原因無它,這種自然變異,與樹共生的生物具有類人智慧。
有智慧的東西一向難對付。
西晶大陸的森林裡是沒有森妖的。樑小夏不能否認,她接這個任務只是爲了拿到更多的關於森妖的情報,她很好奇這種生物會不會和她們精靈有什麼關係。
樑小夏從掩人耳目的包裹裡掏出一個青皮小果實,看起來就很酸澀。
“森妖!頭兒,我沒聽錯吧?!完了完了我要死了…”德姆的話還沒說完,嘴裡就彈入一個小小的綠果子,卡在他的喉嚨上直接嚥了下去。
“把這個吃下去,德姆。今天的森林不太對勁。”
樑小夏站在森林裡,這裡沒有鳥叫,沒有蟲鳴,小動物們像遁匿了一樣都不見蹤影。高大參天的樹木散發出不安的氣息,樹幹黑紅黑紅的,就像吸食了某些生物的鮮血。
安靜如死寂。
“頭兒,你給我吃了什麼東西?”德姆發現自己看得更遠了一些,頭腦清醒靈敏,聽力也好了很多。
“對你有好處的東西,德德,偵查範圍再放前二十米,招子放亮點。”樑小夏笑眯眯地又掏出幾枚小果實,分給隊伍裡的同伴。情況有變,她得調整一下計劃。
康斯坦丁想到樑小夏戲稱德姆的樣子,又聯想了一下自己被暱稱的惡寒,將果實吃了下去。
連續深入行走一個星期,森林裡越來越暗,大白天也需要隊員們打着法術燈照亮才能看清。樑小夏堅持將燈光控制在兩個以下,兩個人類小姑娘沒吃過這種苦,甜甜腳底下磨出水泡,西婭稍微好些,卻經常疑神疑鬼地左顧右盼。
“頭兒,我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一直跟着咱們。”安營時,西婭端着飯盒,神色惶惶地和樑小夏說。
她的確很有當法師的天賦,神經纖細,對環境的敏感度甚至比盜賊德姆還要高。德姆連着幾天探路警戒,精神已經有些疲憊了。紅髮小個子正臉上蓋着帽子,在樹下倒着小憩。
樑小夏動了動耳朵。
“誰!”正在啃一塊肉排的康斯坦丁突然跳起來,將長劍護在胸前,冷冷看着森林深處。隊員們全部站起,撲滅了火堆,舉起手中的武器,打量黑洞洞的樹林之間。
兩個衣衫襤褸的冒險者,從遠方的林間走出。一男一女,身上受了很重的傷,還在向外流血。
女性冒險者一身皮甲。單肩扛着旁邊情況更糟一些,半邊臉腫着看不清臉的男冒險者。
走近了才發現這還是個美女劍士,衣服和頭髮上粘着土。火紅長髮,圓臉蛋。灰鼠皮甲緊緊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前凸後翹,波濤洶涌。
“能不能幫幫我們?我們受到了大羣森妖攻擊,他受傷了,需要治療。”
德姆心裡暗暗吹了一聲口哨,殷勤地招呼兩位受難的冒險者:“當然可以,這位美麗的小姐。趕快到這邊來吧。”
康斯坦丁也從沒見過這等美女,夜色中。她全身都散發出成熟女性所特有的魅力,這是無論甜甜還是西婭都比不上的,像飽熟的蜂蜜吸引熊一樣的難以抗拒的誘惑。
戰士先生紅着臉,剋制地回頭看了一眼樑小夏,在她點頭後,放下了手中的劍。
火堆重新升起,暗黃色的光照在每個人臉上。
兩位冒險者傷口中流出的血液都是紅色的,森妖的血是綠色的,依舊沒將貴族生活中那種謹慎和如履薄冰的甜甜看到這點後,徹底放下了心。開始嘗試用不熟練的治癒術緩慢恢復兩個人的傷口。
男冒險者被平放在地上,傷口塗抹藥劑後已經停止流血,就是依舊昏迷。
“太感謝你們了。我們在森林裡迷路了,走了三天才見到你們這一支隊伍。再找不到救助。我怕傑拉——傑拉他撐不下去——”女冒險者一邊分享着德姆的食物,一邊嗚咽着向小隊成員訴求她的悲慘經歷。
樑小夏挑了挑眉毛,又開始瘋瘋癲癲地唱起了兒歌。
“姐姐放心吧,在森林裡互相伸出援手,是每個冒險者義不容辭的責任。我們麥酒小隊遇到這樣的事情,肯定會管的,是吧,德姆?”西婭最是熱情,安慰着受到打擊女劍士,旁邊的德姆拼命點頭,一臉熱切。
任務還沒有完成一件,隊伍裡就多了兩個傷病的新成員。恢復過來的,被女劍士稱做傑拉的男冒險者看起來有些癡傻,似乎是被撞壞了腦袋,只知道吃喝。
又走了三天路,樑小夏停在一棵粗壯的大樹根下,拔起幾株看起來很普通的蘑菇。
“我們運氣不錯,這個阿爾瑞小紅傘正是任務材料之一。交上去一棵,剩下的,每株還能賣三十枚金幣。”樑小夏舉着這顆其貌不揚的蘑菇,檢查了一下後放入包裹。
無論男女,聽到這棵蘑菇的價值,都雙眼放光擁上去搶着採摘。甜甜摘得最多,滿滿一兜,她要養家,要交學費,實在是需要錢。康斯坦丁和德姆也當仁不讓,摘了一大捧蘑菇。真不敢相信,這樣的一個小玩意,兩三棵就能頂他們一個月學費。安息森林果然是賺錢的好地方。
女劍士低着頭,臉埋在紅色長髮蓋住的陰影下,看不清表情。
“姐姐,你不去摘一點嗎?我想,這東西還是挺稀有的。出了森林後也能給你的同伴換些高級的治療藥劑。”樑小夏笑着建議。
“不了,謝謝你的好意。”女劍士的臉色有些難看,像勉強忍着噁心,和樑小夏拉開了一小段距離。
接下來的一週裡,隨着繼續深入森林,麥酒小隊好運連連,他們沒碰到一隻難對付的怪獸,沒遇到任何森林中的泥沼陷阱和有毒瘴氣,珍稀材料像不要錢般隨處可見。
阿爾瑞小紅傘已經被隊員們牛嚼牡丹般大鍋煮着吃了。大家隨身的行禮大了一倍有餘,全部是各種珍稀木材,藥草和蟲蛻。德姆晚上睡不着,玩着黑亮的小甲蟲殼,他簡直愛死了這個值一百金幣的小東西,而這不佔地方的小東西他有滿滿一兜。
甜甜也整日開朗地笑着,沒想到第一次進入森林就如此順利,她一趟的收穫頂將近三年的學費還有餘。西婭拿着小筆記本,挨個羅列出森林後要淘換的法師裝備,她現在對這個燒錢的職業充滿了信心。康斯坦丁已經在考慮換一把新的重劍了,即便手上的這把他才用不超過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