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雪的聲音很平靜,但被一句卻都像一把尖刀一樣刺進夜的心上,沒錯,白寒雪所說的一切,都是夜心中所想的,這是夜的想法,是夜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前世的他從未習過武,沒有感受過這種強者的滋味,甚至在性格上,前世的他也是不喜歡爭權奪利的,要不是凱·恩斯的絕情,夜說不定就真的這麼沒事看看書,能夠在帝都有個一官半職的,這輩子也就這麼過去了。
可偏偏凱把事情做的太絕了,反而激怒了夜,這才成就了今天頗有些狠辣的夜,一個成功的夜,出色的夜,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可以算是凱成就了今天的夜。
但成功的夜開始驕傲了,夜開始自我膨脹,若說當時的夜有多麼狂妄,那便有一種‘大千世界,捨我其誰’的氣勢了。
夜哽咽的叫道:“師父。”眼睛竟有些血紅。
白寒雪罷了罷手,繼續說道:“其實,最錯的人不是你,是我。”說到此,白寒雪的聲音竟帶有一些嘶啞的叫喚和深深的自責。
“我本以爲,讓你驕傲,能讓你更加自信,更有利於你修行,所以,明知道你有些驕傲,卻並沒有及時的打斷你,直到,你今日犯下的錯。”
“就那麼赤裸裸的呈現在我眼前,我才明白,我錯了,錯的離譜!”說完這些,白寒雪的面色竟有些蒼老的樣子,白寒雪斥責的話語,平靜的話語,自責的話語,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夜的心理,刻的那麼深刻,似乎在也抹不掉的樣子。
看到白寒雪有些蒼老的面容,夜的眼眶在也止不住的哭泣了起來,就在這時,夜忽然雙膝跪地道:“師父,今日之錯,乃是徒兒一手造成的,是徒兒剛愎自用,是徒兒自以爲是,一切後果,均有徒兒承擔。”話一畢,夜竟隨手抓住一把匕首,向手腕一處受傷的地方刺去。
“夜兒。”白寒雪失聲叫道。眼看着夜自殘身體,竟沒來得及阻止,血‘噠,噠’的滴落在地上。
白寒雪一把抓住夜的手,正要醫治,夜忙出手阻止他。
“師父,讓它流,這是我今天在和風彘狼搏鬥時不小心被一隻狼咬到的,只有記住這個傷疤,才能記住今天所犯下的錯,這個傷疤,就是夜兒今天所犯下的錯,夜,以此爲戒。”夜的聲音慷鏘有力,每一字都重重的打在自己心上,這是他這些年來累計的最大的弱點,就在這一刻,夜在這個弱點上狠狠的紮了一刀,表情堅毅。
看着不斷滴落的血,白寒雪愣了愣,長嘆了一口氣,終是沒有阻止。
他明白,這是夜給他自己的告誡,他人勸之不得,這次,他犯下的錯,太大,他必須讓自己警惕起來,否者,後果不堪設想,這是他自己的魔障,他需要一樣東西時時警惕自己,告誡自己。
看了看還在滴血的手腕,再看看夜堅毅的臉龐,白寒雪的眼角溢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身體在天羅戒內緩緩消失不見,夜任由血滴滴落,直至凝塊,夜才緩緩的退出了天羅戒。
出了天羅戒的夜,再次浮現那種玩世不恭,無良腹黑的嘴臉,只是這玩世不恭的面具下,多了些什麼,又少了些什麼。
夜的身體漸漸出現在山洞。瑪恩還在恢復,而那紫衣少女也仍在昏迷中。
夜用一個水球清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塵土和血漬,又換上了一身白色的衣服,這才走向洞口,爲瑪恩他們把風。
而此時的瑪恩並不好受,武鬥氣的透支,令他全身的經脈陷入了萎縮的狀態,好不容易武鬥氣恢復一點點,卻沒成想它竟像一顆球一樣在身體內橫衝直撞,而且還越滾越大,大到經脈都快被堵塞了,而此時這顆球又滾了起來,而這次他堵得不是別的地方,而正是人體的排毒之處,若是在平常那也就算了,可他們現在是在血霧森林,是毒物瘴氣最多的地方,如果這股鬥氣一直堵在這裡的話,就算不會立即去見閻王,但毒素越積越多,便會讓身體更爲虛弱,毒素積累成毒體,到時候,可就連神仙都難救了。
瑪恩不停地想要用氣疏散,但這顆小球卻卻宛若鋼鐵般堅定不移,瑪恩的額頭不停冒出冷汗,那顆小球卻紋絲不動,甚至還有壯大的意思,經脈的脹痛感讓瑪恩不由得咬破了自己的嘴脣,血腥紅的注入口中,帶着點鹹腥的味道,讓瑪恩猛地一驚,不行,在這樣下去,他遲早會被磨死的,想到此,瑪恩咬咬牙,心念道:“拼了。”
瑪恩運轉自己的所有鬥氣,像那顆小球匯去,小球一點點的壯大,直至進入飽和狀態,瑪恩便用所有鬥氣運轉這顆小球,呈螺旋式緩緩移動,這一試,還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讓瑪恩給碰對了。
瑪恩持續的運轉一週天,那極致痛苦讓瑪恩痛的緊咬牙關,怕一個鬆口,便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在瑪恩剛運轉鬥氣時,夜便有所察覺,看見瑪恩正在突破,夜欣慰的同時又有些擔憂,因爲白寒雪跟他說過:‘只有跨入武皇修爲,纔算是鬥氣入門,那時的人體將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經過武皇突破的夜自然知道那種痛苦,那是一種極致的漲裂與收縮,一點點的拓寬,它在一點點的閉合,你在一點點的拓寬,它在一點點的閉合,直至經脈完全張開,纔算是完成,那是你便擁有了武皇的標誌,丹田和丹珠,日後的你便可只修煉鬥氣融入丹田和丹珠即可,而不用像武王那樣還需引動天地靈氣去除雜質纔可使用,而丹田和丹珠,就像是一個鬥氣儲存器,可以直接使用,而循環的周天越多,便可能在同階中越強,但循環的最多周天夜就九個周天,因爲在往後,經脈達到飽和流暢,也只是無用功罷了。
這,也是爲什麼當年夜在三歲時堅持鬥氣透支也要給瑪恩運轉九個周天的緣故,但,白寒雪說過,很多人都無法邁過武皇這個坎,因爲他是比後面的武宗武聖更難突破,因爲,這纔是武鬥氣的分水嶺,這,才使得夜有些擔憂。
看着頭上不斷冒冷汗的瑪恩,夜神色漸漸有些焦急,但又不敢幫忙,鬥氣的突破是自己對武的感悟,若有人幫他,反而會弄巧成拙,許多的感悟就此毀於一旦,這不是再幫他,而是在害他。
但若是瑪恩面臨生命危急,說不得夜也只得出手相救,夜寧可瑪恩失去突破武皇的機會,也不願失去一個兄弟。
瑪恩此時的情況越來越糟,已經運轉了七週天,剛要運轉八週天時經脈竟有些破裂的痕跡,若是瑪恩把這第八週天運轉完畢,估計瑪恩自己也會爆血管而亡了,此時瑪恩就算再傻,也知道自己是在突破武皇了,只要他現在把成形的丹珠運轉入丹田裡,他的武皇突破就大功告成了。
但瑪恩此時卻不想停下來,不是因爲他要超過誰,而是因爲他是少爺的手,他要幫助少爺成就夢想,他要幫助少爺清掃障礙,要做到這些,他就必須變強,所以,面對繼續痛苦可能繼續身亡和立即停止走向成功,瑪恩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
而夜,早已知道瑪恩的情況,本以爲瑪恩會就此停止運轉,成就武皇,絕沒想到形勢生變,瑪恩居然繼續運轉了下去,夜不由得罵了一句‘該死’,這簡直就是玩命啊,夜不由的慌了,瑪恩運轉了七個周天的身子早已經可以用殘破不堪來形容了,就算成就武皇妙手回春了,他卻直接打算將這身體給毀了。
而原本打算幫忙的夜,此刻卻真的什麼都做不了了,因爲身體破敗運轉,是根本停不下來的,貿然注入鬥氣,只會讓兩者鬥氣相爭,到時經脈逆亂,鬥氣流竄,就真的神仙都難救了。
想到此,夜的眼睛都紅了,卻直直的盯着瑪恩,生怕一眨眼,便永久的死去了,他此生的第一個兄弟,而瑪恩此時就只有一個感覺,就是痛。
不是漲裂收縮的痛,而是撕裂的痛,血管爆裂,經脈碎裂的痛,“我快死了嗎?”瑪恩此時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個了,而下半句就是“對不起,少爺,瑪恩陪不了你了。”
而夜看到瑪恩此時的狀態,痛苦的哭了起來,瑪恩一個重心不穩,向下倒去,夜如離弦之箭一般衝過去抱住快倒在地上的瑪恩,大叫:“瑪恩,瑪恩,醒過來,你給我醒過來,你聽到了沒有。”
“瑪恩,少爺我不讓你死,你就不準給我死,聽到了沒有,瑪恩,你給我醒過來,我們還有雄圖霸業沒有完成呢?少爺還沒給你娶媳婦呢?瑪恩,瑪恩,你醒醒啊!”夜失聲痛哭,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啊!瑪恩倒在夜的身上,渾身血污,原本水藍色的衣服被染成了紫紅色,夜無助的看想瑪恩,此刻的思緒已經完全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