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姬曉堯一腳踏進酒久酒肆客棧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愣住了,那個一身白衣勝雪,清俊謫仙的不正是她之前心心念唸的歐陽男神嗎?
只見在酒久酒肆一樓靠窗的位置,相對坐着一男一女,只見兩人皆是一身如雪白衣,正慢慢品嚐着靈茶,細聲說着話,看起來極爲相配。若不是兩人都是金丹修士,風姿不凡,恐怕會有不少修士會上前搭訕一番。
男修,冷如冬月,幽若寒潭的謫仙氣度吸引了不少女修的火熱目光,可他本人卻絲毫未覺,端着白玉杯盞,宛如寧靜流水下澄澈月光,迷人心魂。
女修,素齒朱脣,膚色晶瑩,柔美如玉,時不時羞澀的偷瞄一眼對面的男修,紅潤的小嘴不停說着陽通界的趣事,頰邊微現可愛的梨渦,端是水靈秀氣,美麗動人,引來了不少火辣的視線。
望着相處得極爲融洽的兩人,姬曉堯眯了眯眼,抿了抿紅脣,心中有種莫名的不爽。虧她還經常忐忑不安、神思不定的念着歐陽師叔,而他竟然毫無壓力的在與別的女修談笑風生!
姬曉堯腳下走動着,毫不客氣的面無表情的在他們旁邊的桌子上坐下來,漫不經心的點了幾份點心以及一壺潤澤的靈茶。她微抿茶,沁人的茶香令人神怡,只是此刻聽着兩人的談論,她的心情怎麼也暢快不起來。
“玉澤哥,總決賽過後,你有沒有打算外出獨自修行呢?”齊夢瑤裝作好奇的問道,想着要是玉澤有這個打算就好了,兩人就可以相約暢快同遊,過着如神仙伴侶一樣的修行日子。
獨自修行嗎?歐陽玉澤腦海裡飛快的閃過與姬曉堯一起同行遨遊天下的場景,清俊的側臉不由得染上一抹誘人的紅暈,直把對面仔細盯着他看的齊夢瑤給看呆了。歐陽玉澤輕抿一口靈茶,眸光輕閃,清冽道:“也許會攜伴同行吧!”
“玉澤哥,真的嗎?”齊夢瑤驚喜的問道。
“啪!”的一聲打斷了他們之間的談話,齊夢瑤擡眼惱怒的望過去,見到是一名築基期女修捏碎了手中的杯子,頓時蛾眉輕蹙,當發現那女修面目醜陋,並不構成威脅時,這纔不屑的淡淡的瞥她一眼。齊夢瑤不知爲何,突然看那名女子很不順眼,若不是歐陽玉澤在身旁,她一定會狠狠的用威壓教訓一下她的!
歐陽玉澤側首淡淡望去,只見在他身旁的一張桌子邊坐着的那名女子,手中的白玉杯子因爲過於用力而碎爲粉末,臉上表情有點氣憤,有點怔愣,顯然她也沒有預想到杯子會突然碎裂。習慣性的用神識一掃其氣息,歐陽玉澤拿着白玉杯子的手一頓,幽深的黑眸飛快的閃過一抹亮光,淡色的脣角微微上揚,找到了!
歐陽玉澤繼而劍眉輕蹙,不着痕跡的打量了一下,女子爲築基後期,其貌不揚,容貌平凡,唯有一雙葡萄似的黑溜溜的大眼睛極爲耀人。他心中一愣,曉堯怎麼突然換了一張臉了?不過,修真界變幻容貌的法訣雖然極少,但是並不是沒有,歐陽玉澤也只是詫異了一下。
感受到前後兩道視線掃過,姬曉堯終於回過神來,心底酸澀起來,喚小廝重新換上新的白玉杯盞。她若無其事的繼續品茗,只是不知爲何,往日杯中清冽的靈茶竟然十分苦澀,難以下嚥。
歐陽玉澤抿了抿薄脣,心中突然有些迷茫,不知如何開口。但是當他意識到曉堯不僅變幻了容貌,自進酒肆都不曾跟他打招呼,心中不由一黯。
“玉澤哥,三天後就是總決賽,夢瑤在此祝你旗開得勝,揚名天下!”齊夢瑤端起杯子敬向發愣的歐陽玉澤,心中雖然很不爽他的視線轉向另一名女子,但是小臉上卻還是笑靨如花。
“謝了,齊姑娘!”歐陽玉澤回過神來,也端起白玉杯輕輕一敬,略有點不經心的說道。
因爲他心中一直認定着蕭九軒就是齊夢瑤的未婚夫,而齊夢瑤之前的否認之言不過是因爲羞澀而已,所以歐陽玉澤對齊夢瑤一直都奉行着君子之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言,保持一定的距離。咳咳,請不要期待淡漠一切的謫仙,能夠領會到那些隱晦的少女之心就是了!
聽到他的回話,齊夢瑤心中不由得微微泄氣,真是個呆子,怎麼還是喚她齊姑娘呢?
齊姑娘?姬曉堯嘴角微微上揚,心中莫名一鬆,歐陽師叔這麼喚齊夢瑤,那就說明他並沒有把軒轅劍宗的小公主放在心上嘛!
“玉澤哥,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是早點回別院去吧!”齊夢瑤抿脣一笑,提議道。見到酒肆裡那些女修匯聚在歐陽玉澤身上的視線越來越火辣,齊夢瑤心中不由得微微惱怒,當然也有一絲道不清的自豪喜悅之感。
姬曉堯心中一急,神識忙掃向歐陽師叔,她還想着沒準多看看歐陽師叔,也許就能分辨清楚歐陽師叔在她心中到底是何種情感呢!
歐陽玉澤看見姬曉堯眸中閃過的着急之色,眸光輕輕一閃,清潤說道:“齊姑娘,這酒肆的靈茶別有一番怡人神韻,我還想多坐一會!不若你先回別院?”
齊夢瑤端起手中杯盞輕抿一口,輕笑道:“玉澤哥,聽你這麼一說,我倒也覺得確實是別有一番神韻!我左右回別院也沒有其他事情,我還是在這和你多坐一會兒吧!”
哼,無恥!姬曉堯恨恨的夾起一塊雜絲梅餅兒,鼓起腮幫子狠狠的咬了一大口。誰知道吃得太急,她被嗆着了,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還是她手快急忙端起杯盞喝了好幾口靈茶,這才把氣平順下來。姬曉堯抿了抿丹脣,狠狠的瞪了一眼青花瓷碟子上剩下的兩隻雜絲梅餅兒,心有餘悸的又喝了一口靈茶,她心中淚目,差點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幸好沒有修士留意到她!
歐陽玉澤漆眸飛快的閃過一抹笑意,忙端起白玉杯盞輕輕的抿了一口,掩蓋住他忍不住上揚的嘴角。
轟隆一聲響起,姬曉堯詫異的往窗外看去,只見天邊的烏雲迅速的匯聚在一起,伴着飛揚的狂風奔騰而來,不久籠罩了整個天空,勢不可擋,大地頓時漆黑一片。靈境區主街上的行走的修士、擺攤的小販大多靠近走進了茶坊、酒肆、法器鋪、靈丹閣等店鋪避雨。
雖然修士們可以隨手施展一個靈力罩把雨絲擋在防禦罩外,在野外頂着一個圓乎乎的防禦罩還好,但是繁榮昌盛的街道上,看起來卻有點傻,所以修士們大多會選擇進店鋪避雨。修真界的霧,霾,霜凍,暴風雨,大雪,雨夾雪,冰雹,揚沙等跟地球差不多,但是在修士出神入化的法術之下,根本造不成什麼天災,反倒是人禍較多。
一陣急雨,從天外颯颯飛來。雨點落在青瓦上,響起清脆如鈴鐺般的敲擊聲,如長笛悠揚。雨水順着房檐流下來,開始像斷了線的珠子,漸漸地連成了一條線。青石板上的水越來越多,匯合成一條條小溪,蜿蜒着向遠處流去。
望着歐陽師叔清俊的側臉,聽着陣陣清越的雨聲,姬曉堯不由想起她曾經在外門羣山西邊的五畝責任靈田。記得那會兒她最開心的就是下雨的時候,那樣的話她就可以偷懶一下,不需要施展引雨訣,只需要施展弱木訣就可以了。也不知道月璃現在是不是到了煉氣期第十層,還有郭天睿是否已經成功築基了呢!
感受到姬曉堯出神的目光緊盯着他,歐陽玉澤難得在心湖浮現了一抹窘迫,他側首裝作認真的觀賞着窗外如珍珠簾般的雨幕。齊夢瑤則安靜的望着歐陽玉澤謫仙般俊美的側臉發愣,她一會幻想着總決賽過後與他相約修行的美好日子,一會煩惱的思索着他不清不明的態度。
“曉堯!”腦海中突然傳來歐陽玉澤清潤的聲音,姬曉堯心中嚇得一顫,剛喝的靈茶“噗”的一下全噴出去了!
她瞪圓了眼眸,不敢置信的看向歐陽玉澤,見到他俊美的側臉依舊面無表情,盯着窗外的幽深黑眸更是看不出任何波瀾。姬曉堯這才轉回頭去,輕輕的吐出一口氣,一定是她最近睡眠不好,還日有所思,所以纔會出現幻聽的!
看了一眼絲毫沒有反應的歐陽玉澤,齊夢瑤不着痕跡的瞪了一眼姬曉堯,竟然想到用這樣的方式吸引玉澤的注意力,真是醜人多作怪!
姬曉堯顫顫的夾起一塊香酥嫩黃的糖蒸酥酪,打算用美食壓壓驚,誰知道才咬了一口,又是一聲清潤的“曉堯”,“啪”的一聲,她香噴噴的糖蒸酥酪整塊掉到了桌子上了。
姬曉堯低首垂眉,憂傷的望着那塊啃了一角的糖蒸酥酪,小心翼翼的腦海傳音:“歐陽師叔?”
“外出任務完成了嗎?”歐陽玉澤淡淡問道。
外出任務?這是什麼?姬曉堯心虛道:“就快了!歐陽師叔,你是怎麼察覺弟子就是姬曉堯的?”
歐陽玉澤眸光一閃,有點窘迫,隨便尋了個理由,淡淡的說道:“如意空間鐲!”
姬曉堯看了一眼手上戴着的灰撲撲的如意空間鐲,頓時恍然大悟,看來她的僞裝不夠徹底啊!
“你的容貌是怎麼一回事?”
姬曉堯本想胡亂編個理由的,但是想到蕭九軒的變態,覺得還是提醒歐陽師叔一下會比較好,她弱弱的回道:“師叔,弟子得罪了一名修士,現在正在逃難呢!”
端着白玉杯盞的手一頓,他淡淡道:“你得罪誰了?”
“一位元嬰期修士!”姬曉堯不情不願的回道。
“你怎麼會得罪元嬰期修士的?”歐陽玉澤心中一緊,神識不着痕跡的把她再次掃視一遍,發現她並沒有受傷,這才放下心來。
“弟子,額,他好像看上弟子了!但是,弟子拒絕了他,所以就得罪他了!”姬曉堯尷尬的說道。
歐陽玉澤冷眸一轉,似有一道寒光射出,劍眉緊蹙道:“這樣子怎麼能算得罪呢?”
姬曉堯瞥了一眼齊夢瑤,無奈道:“弟子也不清楚,但是他極爲難纏,還特別小心眼!而且他家背景極爲深厚,只要揮揮手,天滄界也會輕易淪喪!弟子估計這段時間都不會回門派了,因爲弟子的緣故,弟子懷疑他有安排修士時刻監控你,所以師叔你也要注意一點!”
“告訴師叔,他叫什麼名字?師叔替你解決!”歐陽玉澤冷冽說道。
聽到歐陽玉澤話語裡的庇護之意,姬曉堯心中一暖,微抿一口靈茶,訕訕的傳音:“不用了,師叔,他對我並沒有惡意!弟子並不是什麼天姿國色,弟子想,等時間久了,他就會忘記弟子的了!所以,弟子只要躲一陣子就好了!”
歐陽玉澤皺了皺劍眉,不贊成道:“不行!這麼躲着算怎麼一回事?還是找到他當面說清楚爲好!若是你不想面對他,把他名字告訴師叔,讓師叔替你解決!師叔,師叔可以保護你的!”說完最後一句話,他白皙的耳尖不由得染上了一絲紅霞。
如果能解決,上輩子她早就解決了,姬曉堯輕輕的搖了搖頭,哀求道:“謝謝師叔!但是弟子不想你去找他,弟子現在這個模樣他認不出來的!”
“對了!師叔,三天後就是【比試大會】總決賽,弟子弄到門票了哦,弟子一定會到現場給師叔你鼓勁的,所以,師叔你一定要加油哦!”姬曉堯生硬的轉了話題,飛快的打斷歐陽玉澤即將出口的話語。
看到歐陽玉澤視線從窗外轉回來,一臉不贊成,神色冷淡的樣子,姬曉堯有點慌張,蹭得站了起來,轉身往樓上走去,傳音道:“師叔,弟子有點累了,弟子先回去休息了!弟子這段時間都會在乖乖呆在酒久酒肆的,所以,師叔你不用擔心弟子!”
望着姬曉堯匆忙上樓的背影,歐陽玉澤抿了抿脣角,周身冷凝了幾分,神色莫名,往日澄澈的心境不知何時竟摻雜了幾抹複雜。見曉堯始終沒有提到那個晚上也沒有提到雙修,他心底莫名鬆了一口氣,但是卻忍不住浮現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當防禦陣法隔絕了歐陽師叔的視線,她才察覺鼻尖出了一層細汗,雙腳竟也有些發軟。見歐陽玉澤始終沒有提到那個荒唐銷魂的夜晚,姬曉堯心中莫名的鬆了一口氣,有點失落,也有點慶幸。
漣漪亭。
蕭九軒在亭子裡邊安靜的坐着,薄脣緊抿:“最近有沒有發現?”
“回少主,屬下在石氏少主,歐陽玉澤,以及太初門都佈下了眼線,但是卻一無所獲!少主夫人,感覺憑空消失了一般,根本尋不到一絲蹤跡!”小林艱難的回道。
“整整一個月,竟然連一個女子都尋不到,你們真是好能耐!”蕭九軒眉頭的陰沉之色愈加濃郁,周身散發着血腥的陰沉。
“少主,屬下無能!求少主責罰!”小林低首垂眉,根本不敢直面少主的陰森。
蕭九軒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冷哼道:“哼,既然你們尋不到人,還來這作甚?”
小林倏地跪倒在蕭九軒腳邊,嚥了一口唾沫,決定豁出去了:“少主,大戰在即,邪修界其他各大門派均已準備完畢,派出了各自的精英戰隊在東南方潛伏,畜勢待發,更有不少門派蠢蠢欲動,提前派出了暗哨在迦藍境干擾敵方,試探虛實!”
小林瞄了一眼神色莫測的少主,渾身戰慄的繼續說道:“但是唯有無雙宮還羣龍無首,宮主囑咐道,無論少主是想着從修真界防守比較薄弱的西南方入手,亦或是想着攻破西南方那修者難逾的黑森林天塹,少主都應該迅速回到陣前指揮作戰,而不應該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半餉,蕭九軒眉頭緊蹙:“羣龍無首?宮主人呢?”
“宮主,宮主說,說她人老了,經不起折騰了,所以此次大戰無雙宮全程由少主統籌規劃,領首全軍!”
老了?經不起折騰?蕭九軒抽了抽嘴角,這說的是他家彪悍母親嗎?
“那一羣閒得蛋疼固執己見的老傢伙呢?”
小林心一顫,那些吃人的長老們要是聽到少主這麼說,還不拆翻天!他斟酌道:“宮主對長老們說,此次大戰是爲了培養無雙宮繼承人的,當然,若是他們中誰覺得他們能勝任的話,可以大方提出!”
蕭九軒嘴角一抽,那些骨頭脆的老傢伙哪經得起他家彪悍母親的威嚇啊?
“哼,既然都沒有人在乎,那就讓戰隊們都回宮吧,省得在外面丟人現眼!”蕭九軒幽幽的說道。
小林嘴角一抽,心中淚目不已,親愛的少主,你這麼任性,真的可以嗎?
蕭九軒陰沉良久,才說道:“傳令下去,命黑龍堂和白虎堂兩堂堂主爲無雙宮戰隊副統領,在我沒有回去之前,可自行調遣戰隊,執行作戰方案!”
“少主,這樣不太妥吧!”小林猛地擡頭,驚訝道。豈是不太妥,簡直就是在開玩笑,區區一堂主就可以調遣整個門派的戰隊,還不被旁的門派給嘲笑他們無雙宮沒有人才!
【比試大會】總決賽,她一定會出現的,到那時,他一定不會再讓她離開他身邊一步的!蕭九軒陰沉的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有意見?”
小林心一顫,急忙回道:“屬下,這就傳令下去!”
蕭九軒望了一眼,淅瀝瀝的雨幕,心底陰森暗沉無比,這天就要變了,你怎麼能還這麼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