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匹婦
隨後幾天,鐵幕青從魏風那裡得來消息,說那個聽雨樓的敏兒初一,十五,會去二十里外的廣華寺上香,每次出手大方,很是虔誠。鐵幕青做了安排,準備親自跟蹤那個敏兒,看看是不是想象中的一條大魚。
就在鐵幕青心裡捉摸着怎麼釣魚的時候,宮裡的惠妃傳懿旨,讓鐵幕青進宮。鐵幕青算算,已經好幾天沒去宮裡了,估計惠妃孃親開始想她了,鐵幕青自我感覺良好。
鐵幕青趕緊換衣服,梳洗打扮,現在不是以前的,一身戰袍哪都可以去。現在要穿特製的長公主專屬衣物,這些都是內務府親自操辦的,雖然好看,但穿着費事。鐵幕青覺得麻煩,但其他人也是這麼做的,所以她不能例外。特立獨行並不是一意孤行,鐵幕青已經學會在規則允許的情況下,任意妄爲,這樣才能保護自己。
等鐵幕青趕到芙蓉殿的時候,正好看到惠妃和楚老夫人正在談笑風生,楚夫人不時在邊上附和。鐵幕青進來之後,先給惠妃行禮,站起來之後,接受楚老夫人和楚夫人的叩拜。
鐵幕青見滿頭銀髮的楚老夫人給她下跪,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但理法不可廢,這是皇家身份賦予她的特權,不接受也不行。
“楚老夫人,楚夫人免禮!”鐵幕青急忙讓兩人起來,以後不管怎麼說都是李文的長輩,也要留幾分臉面,下次好見面。
“謝長公主擡愛!”楚老夫人站起來,坐在原本的繡墩上。
惠妃招招手。讓鐵幕青過來,說道:“文賢過來,坐這裡!”拍拍身邊的軟榻,笑眯眯的。看到自己的女兒,怎麼看怎麼好看。
鐵幕青做到惠妃身邊,說道:“母妃。今天氣色不錯,想必有好事吧!”
“那當然了,小文子要成親了,小文子是本妃的女兒的師妹,那也是本妃的半個女兒。她無父無母,那我這個做長輩的自然要爲她置辦嫁妝。這是我們列好的嫁妝單子,楚老夫人。楚夫人,看看還有什麼不妥之處!如有,我們也好儘快改正,再做增減。”惠妃從秀琪端着的托盤上,拿下來五張紙。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字,這份嫁妝很是豐厚啊。
楚老夫人從惠妃手裡恭敬地接過家裝單子,只是輕輕一瞄,不由得冷吸一口氣,這惠妃可真是大方啊,這可是一百二十八擡的嫁妝,每一臺都是實實在在的東西,紙上詳細寫着嫁妝明細,她們楚家很長時間沒有娶進有一百二十八擡嫁妝的女子了。
楚夫人見婆母面色有變。便猜測得到這份嫁妝分量不輕啊。待會可要好好研究,如果要是真的非常厚重,她得回去好好張羅聘禮。要是公中拿不出這麼多,她也拿出自己的體己,幫襯一下。自古以來,門當戶對的人家。聘禮和嫁妝其實是差不多的,就算有相差,但也不會太多。如果要是相差太多,可是要被人笑話的。楚夫人只有楚君傑一個兒子,所以非常不希望在這種事情上被人看笑話。
“惠妃娘娘,這份嫁妝實在是太貴重了!我們楚家受不起啊!”楚老夫人站起來,再次和惠妃行禮感謝。
惠妃擺擺手,說道:“不貴重,這些是我這個長輩應該做的,如果沒有其他的不合適,那就以這個爲準吧。”惠妃笑眯眯說道,“秀琪,把單子收起來。”
這時候,楚夫人也看完了嫁妝單子,內心澎湃。這李文一人的嫁妝,可是比之前的兩個兒媳婦的嫁妝還多出不少。只要這李文一進楚家,這可都是將來她們長房的財產了。一想到這,楚夫人覺得這次她願意拿出兩三成的體己,給兒子曾增光。
“謝貴妃操心了!”楚老夫人和楚夫人感謝說道,又說了一會兒,才從皇宮裡出來。
楚老夫人和楚夫人是坐一輛馬車回去的。楚老夫人一坐進馬車裡,便閉上眼睛,不說話。楚夫人和楚老夫人從年輕時候就不合拍,往往一句不合,鬧得不歡而散,所以她也不說話,馬車裡靜悄悄,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看到李氏有這麼多嫁妝,你是不是很高興啊?”楚老夫人陰沉沉地問道,沒有睜開眼睛,剛纔在芙蓉殿猶如春風般的笑容消失不見,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一樣,變臉快得猶如六月天氣,說風就是雨的。
楚夫人脊樑一冷,好像有股冷風吹過一樣,再看看眼前的婆婆,不知道怎麼接下去。嫁到楚家這麼多年,楚夫人自知她的心思根本沒法和這老太太想比。
“母親,何出此言啊?”楚夫人裝聾作啞,就是不承認,這個老婆子也不能拿她怎麼辦。
楚老夫人睜開眼睛,眼露精光,沒好氣說道:“我們楚家現在是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嗎?哪能拿得出相對應的聘禮啊!”
聽了這話,明白了楚老夫人的意思,原來是不想出聘禮啊。楚夫人現在是明白了,這婆母不喜歡大人,連帶着小孩,她都不帶喜歡的,一輩子都是這樣。原本想着要分擔一些的,但見婆婆一副鐵公雞的模樣,一氣之下,楚君傑的聘禮,她一分都不出,一定要擠兌這婆婆從公中出。
“那母親,我們楚家能出多少啊?”楚夫人斂住心神,沒有生氣,每次跟着婆婆講話,都得仔細斟酌每一句話有沒有深意。
楚老夫人皮笑肉不笑說道:“只能出三分之一!”
楚夫人心裡冷笑,要知道整個楚家論實力,都是她兒子在撐着;要是論綱常,那她兒子楚君傑是長房嫡子,能繼承大半個楚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楚夫人才不相信楚家連這點聘禮都出不起,只不過婆婆不想出。
楚夫人今天來宮裡,見了惠妃,又想想之前在拜訪忠勇巾幗府的時候,長公主宇文賢的態度,冷聲說道:“既然這樣,明日兒媳就去忠勇巾幗府和長公主說我們只能拿出三分之一的聘禮!”楚夫人心裡生氣,楚家現在不像以前那樣,她是知道的,並沒有想到這婆婆這麼精於算計。如果楚家公中只出三分之一的聘禮,那她就要貼進去剩下的三分之二的部分,那可是把她的體己和嫁妝全部算進去了,不給她留一分啊。一輩子被這個老女人欺壓,但念在她是楚君傑的祖母,是楚家的長輩,所以她忍了,但沒有想到剛纔在芙蓉殿答得那麼爽快的婆婆,居然說拿不出聘禮,表明是想耍賴不出聘禮。她一個長輩都不怕丟臉,她也不怕,大不了破罐子破摔。
“你......”楚老夫人差點被楚夫人的話氣得差點背過氣來,沒想到一輩子聽話的兒媳婦,現在有了有背景的兒媳婦,現在說話硬氣了,居然敢頂撞她。
“母親,我理解您和楚家的情況,爲今之計,只能這樣了。現在不說,馬上要下聘了,到時候可就不是難看這麼簡單了。萬一要是惹了惠妃和長公主不高興了,不是我們楚家能承受的了得。”楚夫人明知楚老夫人的意思,但就是不往那裡說,不時地岔開話題。
楚老夫人深呼吸幾口氣,才壓抑住想擡手打眼前可惡的兒媳婦的臉,轉過臉來,壓低聲音說道:“事關楚家臉面,不管如何都不能向外人道也。楚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要不公中出一半,你出一半。”
“母親,兒媳從來沒管過家,沒有替母親分憂,楚家怎麼樣,兒媳不是很瞭解,是兒媳的罪過。只不過兒媳不明白,我們楚家長房沒有從本家分家單過,君傑的奉銀有七成是交到公中的,兒媳不明白這聘禮爲什麼要兒媳出一半。那之前二弟妹,三弟妹家的孩子,他們的聘禮可都是全部從公中出的,二弟妹和三弟妹可從來沒有拿自己的嫁妝給孩子當聘禮的。母親讓兒媳拿聘禮,說不過去吧!”楚夫人咬定這楚老夫人不敢聲張,要顧忌楚家臉面,所以她也不怕。如果要是分家了,就算是她全出,那也怨不了人,但現在不是啊。
楚老夫人幾乎要被楚夫人給氣得吐血,且不說人家的聘禮沒有君傑多,更何況楚君傑算上這次,那可是第三次成親了啊,前兩個孫媳婦的嫁妝,可都是成爲長房的私產了。
“可君傑這是第三次成親了!”楚老夫人半天從嘴裡憋出一句話,面色鐵青。
楚夫人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忍耐婆婆,又想起之前的兩個兒媳婦的血崩之死和孫女到現在身上還有餘毒,心裡就氣,沒有擡頭說道:“按理說,只要沒分家,娶再多次那都應當是公中出;更何況,支撐楚家的人可是我的兒子君傑,現在能娶到長公主的師妹,那可是天大的恩寵。這也就是君傑有能耐。要是換上其他的楚家年輕公子哥,哪個能有這份能耐和榮耀。”楚夫人就是不鬆口,聘禮她一分也不出。不能再容忍了,這老太婆老是欺負她,讓她心裡很是不爽,逆反心理作祟,堅決不改變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