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公公端來了一杯毒酒和三丈白綾,站在一邊不動,等着淑妃喝下毒藥或者上吊了結生命之後纔會離開。已經見慣生死的夏公公,雖然略有嘆息,但也知道這淑妃是咎由自取。原本可以好好地享受榮華富貴,但卻被自己的貪念毀了。夏公公從這些人身上學到,不管多麼厲害,都要時時刻刻保持清醒,不可以妄自尊大,恃寵而驕,要不然等待他的,也不會是一個好下場。
淑妃失魂落魄地看着桌子上的毒酒和白綾,眼裡的淚水不停流下來。淑妃明白,如果她不死的話,也只是常伴青燈,在冷宮裡度過餘生的命運,而且這樣對她的兩個孩子也不會有什麼好處。淑妃站起來,坐到梳妝鏡旁邊,仔細給自己花了一個精美的妝容,就算死也要美美地死去。花了精緻的妝容,然後喝下毒酒,躺倒牀上。
夏公公確定淑妃已經沒有氣息,搖搖頭,又一個貪婪的女人被自己的貪得無厭葬送了性命。
賢宗皇帝回到御書房,靜靜地坐下來,哪也沒去。這是他第一次賜死他的妃嬪,而且是給他生了兩個孩子的妃嬪,心裡不難受那是假的。要怪就怪這淑妃這次行事太乖張,不知收斂。
賢宗皇帝揉揉太陽穴,寫了幾個批覆,還給文家清白。只不過在鐵慕青說文太醫的女兒就是雲慧的時候,賢宗皇帝曾經有過懷疑,但很快就打消了懷疑,給雲慧一個身份。這件事情算是到此爲止了,鐵慕青的目的達到了,算是兌現了自己的諾言。
第二天一早,宮女發現淑妃的身體已經冷掉了,硬邦邦地躺在牀上。宇文清聞訊趕過來之後,掙扎着衝進去,看到母妃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母妃,你好傻!”宇文清嚎嚎大哭,從今天開始她和彥年就是沒孃的女人了。在宮裡面,沒有孃的孩子很可憐,她可是眼睜睜看過三哥宇彥德被人欺負的頭破血流,也沒有主持公道。
衆人拉開宇文清,宇文清哭得死去活來。
孝義太后那裡聽說淑妃已經服毒而死,閉上眼睛,面無表情,一切有因必有果,無需介懷。
淑妃的死亡對外界來說就說是身染重病,不治而亡。這樣的死亡,對於淑妃來說是最好的結果,最起碼沒有完全身敗名裂。
惠妃聽了,唏噓不已,多行不義必自斃,以後還是要多行善事的好。
鐵慕青來了之後,惠妃說道:";沒想到淑妃會落到今日這個下場!”
“這個下場有什麼稀奇的,淑妃昨日種因,今日結果!”鐵慕青輕聲說道,“就是馬上過年了,居然出現了這樣的事情,晦氣。”
“是啊,其實這淑妃就是太好強,萬事退一步,也不會有今日的問題。”惠妃嘆息說道,雖然惠妃不喜歡淑妃,但同樣是後宮女人,都有着後宮女人的悲哀。惠妃通過惠妃更加看透了皇家薄情,所以老老實實過日子,不爲別的,就當爲自己的兩個女兒。
“對了,母妃,我和師傅說過了,她同意等元宵節過後,跟着我們一起去行宮那裡過一段時間。”鐵慕青輕聲說道,內心非常渴望離開這個深宮大院,呼吸自由自在的空氣。
“嗯,那好,我現在就開始準備一些瑣碎的東西,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惠妃點點頭,就在惠妃和鐵慕青商談出遊的事情,宇文清和宇彥年的處境,可以說是度日如年。
平日裡巴結母妃的人,原本淑妃被軟禁,她們對宇文清和宇彥年只是冷眼,繞道走;母妃死後,這些人表面上是來祭奠的,但從她們眼睛伸出,宇文清看到了幸災樂禍和鄙視。
這些後宮嬪妃都是這樣,捧高踩低,踩着別人的骨頭上位。現在有了她們施展手段的時候,哪還控制得了,紛紛冷言冷語。
宇文清表情木然,拉着弟弟宇彥年的手,一身孝衣更應得人楚楚可憐。
“七姐,母妃死了,是不是永遠都不會活過來了?”宇彥年哽咽着說道,聲音沙啞。
宇文清點點頭說道:";是的,我們的母妃死了!所以以後沒有人保護我們了,我們只能自己保護自己。”儘管事實很殘酷,但宇文清不得不說,在皇家,沒有後悔藥可以吃。以前在母妃和她的保護之下,宇彥年非常單純,但現在殘酷的事實在面前,不得不迫使他儘快長大,要不然只有吃大虧的份兒。
“嗚嗚嗚,我要母妃,我要母妃......”宇彥年踢着小腳,不停吵鬧。
宇文清原本就疼的腦袋瞬間像是被打了一樣,嗡嗡作響,想都沒想,一巴掌打了下去。
宇彥年被宇文清打得臉轉到一邊,嚇得忘記了哭泣,等反應過來才感覺到臉火辣辣地疼,捂着臉,但不敢大聲哭了,只敢小聲得嗚咽。
“宇彥年,我告訴你,從今天開始你要像個男子漢一樣,不能再哭。我們的母妃可是在天上看着我們了,所以你一定要認真讀書,將來有出息了,才辜負母妃的一片苦心。”宇文清厲聲說道,大有宇彥年只要再哭,立馬再打他的架勢。
宇彥年捂着臉,抽噎着問道:";那天我們見母妃好好的,爲什麼昨天父皇來了之後,母妃就死了,是不是父皇殺死了母妃?”
宇文清連忙捂住宇彥年的嘴巴,壓低聲音說道:";彥年,有些事情心裡知道就行了,但不能說出來,要不然會給我們帶來麻煩,被打是小,說不定還會因此失去性命。”
宇彥年懵懵懂懂點點頭,說道:";七姐,彥年知道了,以後再也不亂說。”
宇文清抱着宇彥年,說道:";彥年,以後就我們兩姐弟相依爲命了,別人就算欺負你,也要忍着,等我們有了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我們再反抗,知道嗎?”不跳字。
“嗯,知道了姐姐!”宇彥年點點頭說道。
淑妃的葬禮非常隆重,但一切都是無意義的,現在後宮沒有一個主事的女人也不是辦法。鳳印在太后手裡,但是孝義太后年紀了,而且在經過這次的事情之後,心裡更加不願意弄這些俗事。
孝義太后在賢宗皇帝過來請安的時候,說道:";皇上,這鳳印你還是交給其他人吧,哀家身體大不如前,不想操這份心。”
賢宗皇帝滿臉歉意,問道:";那母后覺得鳳印交給誰比較合適?”
孝義太后想了一下,緩緩說道:";其實哀家覺得惠妃就不錯,不如就讓她掌管鳳印?”
賢宗皇帝也有此意,但想到惠妃恬淡的性子,還是搖搖頭說道:";惠妃根本就擅長做這些事情,而且她性子恬淡,也不想做這些勞心勞力,但又被全後宮女人嫉妒的事情。”
孝義太后凝眉問道:";那你說給誰啊?”
“母后,您看靜妃怎麼樣?”賢宗皇帝輕聲建議說道,靜妃這個人爲人豪爽,歲談不上八面玲瓏,但也在宮裡有口碑,只有一個十歲的女兒,以後也不會有爲了兒子而又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孝義太后聽了賢宗皇帝的話,皺眉喃喃說道:";靜妃?是不是山隴西李家出來的女子?“
“嗯,就是她,名叫李靜蘭,賢宗五年進宮的!”賢宗皇帝回答說道,昨天晚上賢宗皇帝其實和惠妃說過這個問題,但被惠妃嚴詞拒絕了。
惠妃深深明白,她深得帝寵,而且還有一個權勢滔天的女兒,現在又生了一個小女兒。雖然她不是皇后,但她幾乎是享有皇后的殊榮,風頭正勁,她纔不希望掌管鳳印,再一次成爲後宮女人眼中的公敵,所以纔有了今天賢宗皇帝推薦李靜蘭的場面。
“哦,既然皇上覺得好,那就這個靜妃吧!只不過不要再出現這樣的事情了,哀家這把老骨頭能躲得過一次,躲不過第二次了。”孝義太后嘆息說道,“這件事情到此爲止,我們也不要多說了。”
“嗯,母后說的是。”賢宗皇帝點頭說道。
當皇上的聖旨到了李靜蘭的華容殿之後,靜妃簡直不敢相信,這麼好的事情居然落到了她的頭上。後宮的這些妃嬪,平日裡沒事就是琢磨着這鳳印該給誰,幾乎是所有人都認爲會讓惠妃掌管封印。
李靜蘭掌管鳳印,爆出她這個大冷門,平日裡和她交好的妃嬪,趕緊過來恭賀。掌管鳳印了,那以後在皇上和太后面前露臉的機會多了,當然引起皇上注意的機會多了,以後飛黃騰達的機會自然而然也多了。
尤其是那些還沒有一兒半女的妃嬪們,更加殷勤,想通過李靜蘭,見到皇上,進而得到恩寵的機會,說不定就能懷上龍種,以後生活也有保障,要不然也就只能老死宮中,膝下無依靠的窘境。
後宮是個極度閉塞的地方,妃嬪們只能在後宮活動,誰得寵,誰就會被人前呼後擁。只不過惠妃是個例外,那個人不喜歡別人在她面前獻殷勤,除了一些禮節性的拜見,其他的一路不見,所以這也是後宮女人沒有巴結到惠妃的原因,內心對惠妃是又嫉妒,又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