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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張婚書化爲灰燼,鐵慕青拍拍手上的灰漬,對着周圍的鄉親們彎腰拜謝,感激說道:“多謝各位鄉親父老作證,慕青心裡感激不盡。”
“慕青啊,你放心好了,我們大夥看着你長大的,自然會爲你做主。準備去什麼地方住啊?”老漢雖想收留鐵慕青,但是又懼怕曲家報復。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有心想幫助鐵慕青,但力不足。
鐵慕青抱拳感謝說道:“謝謝給位長輩叔伯關係,天下之大,總有我鐵慕青的容身之處。他日若是有緣,必會重逢!”鐵慕青說完,私下環視了周圍熟悉的場景,這是她生活五年的地方,現在不得不離開,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從新開始。
撣掉身上的灰塵,大步邁開,走了出去。鄉親們目送這位勤快善良的姑娘背影,曲陽東上前去追鐵慕青,但被鐵慕青躲開了,平靜說道:“曲大人,請自重。民女已經和你已經解除了婚約,已經沒有半點關係!”
從鐵慕青眼神裡,再也看不到以前那種明麗的笑容和眼神裡的情誼,只有絲絲冷漠,讓曲陽東剛要說的話堵在嘴裡,只能默默地看着鐵慕青決然的背影,兩把大刀交叉放在背後的刀鞘裡,手拿弓箭,越來越遠,消失在遠處。
周圍的鄉親們看完了一出鬧劇,嘆息搖頭離開了,沒有半個人去曲家新宅道喜。背信棄義在這個世上是要被人唾棄的。一個鎮上幾百人,堵不住悠悠衆口。
曲劉氏來到曲陽東邊上,煩躁地說道:“兒子,那鐵慕青不是好歹,沒有那個命!虧我之前那麼疼她,居然連我也不放在眼裡。現在就這樣,要是進門了,更無法無天了。”
曲林氏從那紙婚書被燒成灰燼之後,心裡的大石頭算是落地了。面上恢復紅暈,妖嬈地走過來,扶着曲劉氏的胳膊,小聲說道:“婆母大人明鑑,既然人已經走了,我們也該回家吧!日頭這麼大,把您和相公曬着了,可就不好了。”
曲陽東連正眼都沒看曲林氏一眼,轉身快步離開,心裡憋屈,和鐵慕青在一起的一幕幕,在眼前不斷的飄過。之前就是篤定鐵慕青對他有情義,只要好言相勸,鐵慕青一定會答應做妾的,所以曲陽東才安心隱下已定親的事實。其實以他探花郎的功名,就算得不到重用,也會被派爲一方縣令。只要努力經營,有了政績,就算不攀富貴,也是可以升官發財的。但是現在已經人去樓空,就算後悔也晚了。
“我的好兒媳,你莫要生氣。林東這孩子就是這個倔脾氣,那個死丫頭不給我們曲家留顏面,算是我白疼了她一場。你們還年輕,以後日子長着呢,裡裡外外還要靠着兒媳你呢!”曲劉氏見失去了鐵慕青這杆槍,現在沒有什麼可以和林氏抗衡,便好言好語地討好林氏,等以後有了資本再培養一個貼心的丫頭給兒子做妾也不晚。
林氏性子陰冷,心毒,心思也是九曲連環,彎彎繞繞多着呢,但看到婆母曲劉氏這薄涼的性子,仍不自覺地感到心冷。剛纔哭得一塌糊塗,現在像個沒事人似的。這樣的女人教出的兒子,又能是什麼樣子的。林氏雖然仰慕曲陽東的才華和出衆外貌,要不然也不會自甘下嫁,但這個家要是不牢牢的攥在她的手裡,不知道會被他們母子兒子苛刻到什麼程度呢。不過現在要籠絡曲陽東的心,還能用得着這個老傢伙。
“婆母知道媳婦的苦就成,現在日頭大,婆母還是回去吧,免得曬得頭痛。”林氏就坡下驢,扶着曲劉氏,一副婆媳情深的樣子,相攜離開。
後面的林家帶過來的陪嫁媳婦子,下人,心裡很是不屑這曲家的爲人,除了那副臭皮囊,會幾句之乎者也,也不知道小姐喜歡他什麼。一些平時受到金媽媽責罰的小丫鬟,看到金媽媽光頭的樣子,還有因失禁的騷臭,想笑又不敢笑,捂着嘴巴鼻子,快步上前伺候小姐。緩過神來的金媽媽,這才意識到沒有頭髮的她,現在就是個滑稽小丑,灰溜溜地撕掉衣服的粉色襯子裹在頭上。如果要是小姑娘頭上包着粉色的布巾,世人只會說是嬌俏;但一個別半老徐娘還老的老婦,要是這樣裝扮,那可是不倫不類,滑稽可笑。金媽媽小跑着回去換衣服,留下後面的人嘻嘻笑。
曲陽東回去之後,便把自己關進了書房裡。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曲林氏不能不爲曲陽東的聲譽着想,吃午飯的時候,小心伺候曲劉氏,佈菜添飯,恭敬不已。曲劉氏哪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吃了不少,眼見媳婦恭順,心裡更是愜意,想拿大的心思暫時歇下了。
“婆母大人,請喝茶!”林氏從貼身丫鬟雪蘭手裡接過一杯剛泡好的碧螺春,小心奉上。
“你這孩子就是禮數多,不愧是大家女子,也別婆母大人的叫來叫去,聽着生分,就像尋常人家一樣,我母親吧!”曲劉氏接過林氏遞來的茶水,嘴裡說的客氣,但心裡卻很自豪,養了個好兒子,這大家小姐又怎麼樣,還不是巴巴地孝敬她。
“母親!”曲林氏恭敬地站起曲劉氏身邊,欲言又止,面色慌亂。
“林東媳婦兒,何事慌亂?有話但說便是!”林氏的舉動自然一絲不落的看在曲劉氏的眼裡。
林氏上前半蹲做個萬福,抿着嘴脣,勉爲其難小聲說道:“母親,仙兒既然嫁入曲家,自然要爲母親,相公多想。今天鐵姑娘這事傳開了,整個青山縣估計沒有不知道,這對相公以後的仕途不妥。現在得想個法子,堵住悠悠衆口!”
一提到這,曲劉氏就氣不打一處出,要是鐵慕青那個丫頭老老實實的聽從安排,哪有今天這麼多煩事兒。不過好在兒媳深明大義,顧全大局,曲劉氏趕緊拉過林氏,和顏悅色道:“我的好兒媳,你能有這個心,也算是陽東那孩子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不過這青山縣城幾百號人,怎麼堵得住悠悠衆口,又不能全部滅口,你有什麼法子,還不趕緊說來。”現在曲陽東的仕途纔是家裡的最重要的大事,這一點曲劉氏是知道的。
“母親說的是,仙兒想,既然不能硬來,那隻能來軟的。媳婦手裡略有資財,不如我們買些酒肉派人送到各家各戶,他們拿了好處,自然不會亂說。”林仙兒侃侃而談。
一想到林仙兒是大家之女,有不少嫁妝,那這些嫁妝自然就是曲家的了,也就是她曲劉氏的了。現在一聽林仙兒說,要把買東西送給那些鄉巴佬,就陣陣肉疼。
不過爲了兒子的前程着想,還是買了一些酒肉送到各家各戶。鄉親們見曲家這樣做,也不好多說什麼,考個功名不容易,也就半推半就地收下了。只在青山縣呆了三天,就匆匆啓程回京城。曲林氏沒了顧忌,心便放了下來;曲劉氏,想着去京城享受榮華富貴;只有曲陽東,沒有得到鐵慕青,心裡終歸會一直有個遺憾,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