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饒有興致地打量着眼前的古董店店主,不禁想起了一個笑話。
三個侏儒一起去找樂子,領了三個妞開房。兩側房間裡的人完事後,聽到中間房間裡傳來男子激情澎湃的叫聲。
“一、二、三!嘿!”
“一、二、三!嘿!”
聲音持續了整整一晚。
“兄弟,昨晚你太猛了!”清晨,三人見面,兩個侏儒一臉崇拜地對另一人說道。
“去他媽的!牀太高了,老子蹦一晚上都沒蹦上去。”另一人憤怒地罵道。
這個店主,便是傳說中的侏儒族人。
他的身高不到一米,年齡大約在五十歲左右,梳着油晃晃的中分頭,臉上帶着生意人特有的溫暖笑容。
看着林克的呆樣,尤娜苦笑着走上前,輕輕地踢了他一腳。
“我說過了,這樣看人是不禮貌的。”她覺得,來到巴特那城後,這傢伙簡直變成了一個好奇寶寶。走在街上,但凡看到其他種族的人,他都會直愣愣地盯着人看上半天。
“我只是很難想象,眼前這位老人家,竟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地下建築師!”林克嘆道。
侏儒這個種族,雖然現在只有百來萬人,多數居住在偏遠的荒野中,已然日漸衰落。但他們在曾經在伊蘭特大陸創造了輝煌的地下文明——今日大陸殘存的許多雄奇地下建築,都是他們的傑作。
“那當然。”侏儒店主一聽他的話,眼中頓時閃耀起驕傲的光芒。
“大地,是上天賜給侏儒的天然家園,挖地尋寶,是我們的最愛,可惜現在都成歷史了。”侏儒感傷地嘆道。而這個種族的衰落,就像歷史開的一個玩笑:他們在挖地尋寶時,不小心將一個強大帝國的皇陵給挖了開,搬走財寶後,讓帝國皇帝的老爹曝屍荒野,結果就悲劇了。
“我相信,你們一定能找回侏儒一族失落的榮光!”林克安慰道。侏儒,多好的地下工事建築工啊,他的心裡默默盤算着。
“也許吧。”侏儒店主輕嘆道,“軍爺你隨便看,喜歡什麼就挑,我最低價給你。”
“頭兒,你過來看看這個!”羅賓不知道發現了什麼,興奮地朝着林克叫了起來。
坐在桌前喝茶的克里奧、羅爾、加文聞言,都走了過去。
林克走過去,頓時呆住了。
一個古香古色的木架上,放着好大的一個蛋。
古董店裡,怎麼會擺上這東西?難道也是古董嗎?
帶着一份好奇,林克走上前,仔細地瞅了起來。這個西瓜大小的蛋,白裡透着一絲金黃,表面很光滑,分佈着一些神奇的花紋,看上去有種大理石的質感。
如果是化石,表面不會這麼光滑。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店主!”林克喚了聲,但侏儒店主沒有應聲。
此時他正躲在一個貨架後面,緊張地盯着林克和那枚蛋。
“摸啊,伸手摸下啊!”他嘴裡默默地念着。
林克朝着那枚蛋伸出了手。
“尤娜教官!”店門口,傳來了一聲驚訝地呼喚,頓時吸引了林克等人的目光。
這個聲音,頓時讓林克心中竄起了一股火焰,神色陡然劇變。香榭裡大街上,亞瑟遭遇的血腥一幕,清晰地出現在腦海中。無數個日夜,雖然他刻意壓抑自己,但亞瑟心中深深的絕望、無助和憤怒,都在反覆地折磨着他,仇恨像蔓草一樣瘋狂生長着。
正站在門口欣賞一副輝煌時期油畫的尤娜,聞聲轉過了頭。一個身材修偉、年輕帥氣的騎士出現在她面前,身後跟着幾名穿着晶甲的武師。
他胸前彆着一枚家族徵章——一柄小小的紅色戰刀。這是聯邦元老院四大家族之一的菲爾德家族的象徵。
“阿里斯,你怎麼會在這裡?”尤娜訝然問道。
“阿里斯!”林克心中暗暗念着,伸出的手縮了回來,握成了拳頭。
“關鍵時候,哪來的混蛋啊!”侏儒店主望着林克,失望地嘆息着走了出來,心中暗罵道。
“琳達喜歡輝煌時期的古董,我聽說這裡有幾幅油畫,就過來看看。”阿里斯微笑道,“教官,你也喜歡古董麼?”
尤娜搖了搖頭。“我只是陪他。”她扭頭望向了林克,心中輕嘆着。
“他怎麼了?”只看了一眼,她便覺察出林克的異樣,這個面對幽靈僱傭軍依舊談笑自若的男人,第一次在她的面前失態了。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阿里斯,她從他的臉上看到了憤怒、悲傷、仇恨,還有一絲落寞和無助。
尤娜覺得自己的心顫抖了下,這樣的他,讓她心裡有種疼痛的感覺。她更願看到他從容淡定、自信陽光的樣子,甚至流氓無賴都無所謂。
“他爲什麼會這樣看着阿里斯?”帶着一絲迷茫,尤娜的目光回到了油畫上。
“教官,你喜歡這副畫?我買來送你吧!”阿里斯走到尤娜的身邊,優雅的問道。
追求琳達是一回事,但眼前的這個超級美女,這個讓聯邦軍事學院爲之瘋狂的女軍官,早就讓他心動不已。征服她、佔有她,帶來的快感,甚至會比得到琳達更強烈,因爲她就像天空中璀璨星辰,吸引了太多男人的目光。
“這副畫不賣!”尤娜還沒有表態,一盆冷水,當頭澆了下來。侏儒店主走到阿里斯面前,冷冷說道。被這個騎士攪了自己的好事,他正一肚子氣沒地方撒。
“你——”阿里斯被嗆得臉色發紫,憤怒地看着侏儒。什麼時候,一個小店主,也敢在本少爺面前這麼牛叉了。
“我,再說一次,這油畫不賣。”侏儒擡手撫了下因爲生氣而亂了的中分頭,大聲重複道。
“價錢你儘管開,我家少爺會讓你滿意的!”阿里斯身後,一名武師發話了。
“你敢得罪少爺,店不想開了嗎?”因爲身份和風度問題,後半句話,他沒有說出來。美女在前,懂事的奴才不會讓主子難堪。
但是,總有不懂事的人,會讓他的主子難堪。
“你家少爺不是女人,怎麼滿足我?你什麼時候又聽說過,一輩子都在尋寶的侏儒,會缺錢?”侏儒望着阿里斯等人,不屑地嘲笑道。
——
“羅伯特這個老傢伙,除了踢皮球還會幹什麼?一把年紀了,他就不怕閃着腰?”克拉克一拳砸在辦公桌上,憤怒地咆哮着,“米歇爾的罪是他定的,現在出了麻煩又丟把事情塞給老子!”
羅林靜靜地站着,等着議長大人發完脾氣。人在生氣的時候,不僅聽不進別人的話,往往還會做出愚蠢的決定。
“議會是民衆選出來的。面對洶涌的民意,我這個議長稍有不慎,就是滅頂之災啊!元首大人,你把我烤焦了,對你有什麼好處?”克拉克覺得,羅伯特又一次把他架到了火上烤。
米歇爾的事,之所以敏感,說到底是因爲他和蘭頓有着密切的關係,他的意外行動,扯起了十餘年前遠東的那樁公案,讓很多人的神經頓時繃緊。這柄矛,本來是刺向羅伯特的,怎麼一轉眼工夫,就朝着他捅了過來。
“羅林,你說說,我是不是真長得像杆槍?”克拉克朝羅林苦笑道,“而且是爲元首大人量身訂製的。”
“大人,有些事不妨換個角度來看。”羅林微笑道,“元首怎麼想的,大人你是知道的。你不妨擔了這風險,順了他的意。您放心,有羅林在,巴特那城的民意翻不了天。”
克拉克聞言,陷入了沉思中。羅林的話,很有道理,米歇爾就像一根魚刺,卡在了羅伯特的喉嚨裡,吐不掉,咽不下,相當難受。如果有人能幫助他除掉這根刺,那他心裡定然是感激的。
“羅林啊,我不得不說自己的眼光相當不錯。”克拉克走上前,笑着拍了拍羅林的肩膀,“能舉重若輕,扭轉乾坤,你將來定然前途無量。”
這步棋如果走好了,也許羅伯特就會對他另眼相看。元首已經進入第四任期,根據聯邦憲法,這是最後一任。雖然就要離任,但他手裡握有下任元首的舉薦權,對元老院選出的元首繼任者也有否決權。
政客對權力的眷戀,就像老色狼對青春少女的嚮往一樣強烈,幹不動也要咬上幾口。他們在退出歷史舞臺的時候,往往會提拔許多親信到重要位置,希望能隱在幕後繼續享受權力帶來的快感。
“羅林能有今天,全靠議長賞識。”羅林謙遜地說道。
“你這樣說,就見外了。我相信,在未來的日子裡,我們一起可以做很多事。”克拉克笑道。
“羅林願意爲大人效勞。”羅林恭聲道。也許,議長大人看上的,只是我身後的布雷恩家族吧,他心道。
“那米歇爾,就按原定的罪名處理。如有意外,你要妥善處理。”
“是,大人。”
羅林告辭離去。
“羅林,有人說你是白眼狼,但想咬我,難比登天。在我手裡,你最好乖乖做一枚棋子,否則——”望着羅林的背景,克拉克臉上浮現一絲陰冷的笑容。
這個夜晚,巴特那城已然恢復了平靜,歌舞昇平的繁體景象重新降臨。走在大街上,看着五顏六色的燈光,羅林的心情似乎很好。在首都這場意外的交鋒中,他再度朝着權力的中央靠近了些許。至少,在克拉克議長眼中,他還算上一枚有用的棋子,一個可以合作的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