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峰深吸一口氣,懷揣着滿腹疑雲忐忑,緩緩的打開了那封信——
觀難者敬啓:
你我本無怨,仇利且擾之。
吾收人錢財與人消災,令斬淮南軍主帥公孫萬千,應僱主要求,死不留全屍,因而以烈火焚之。
某深知人死之哀痛,特留下一成佣金,贈予死者家屬,聊表心意,寄以哀思。
落款:殺手劫。
看到最後,夏玉峰瞳孔一縮:“殺手劫?”
他臉上驟然煞氣鄙露:“媽了個巴子的!還真是那個腦子有坑的貨!”
殺人留銀票,這種行爲在夏玉峰看來,絕對是腦子有坑的二貨才幹的出。
“郭副將,封鎖全城、捉拿千家餘黨的工作交給你來負責。”
“卑職遵命!”
旋即,夏玉峰火急火燎的衝入城主府中院正廳。
他定睛一看,傳音陣完好無損,不由鬆了口氣。
千駑城作爲一級城池,本身就有戰備傳音陣。
不久之前,此城被公孫萬千率軍攻破後,原本連接着大夏皇宮的傳音終端稍作調試,就已改弦易轍,成了淮南軍前線與王城相溝通的橋樑。
夏玉峰一臉肉疼的投入百斤五行靈石將之開啓後,語速極快的將公孫萬千遇刺身亡、下場只有不到兩千來具焦黑的屍體,以及千家一千六百餘衆或許已被救出等事全盤托出。
他甚至還將殺手劫留下的那封信一字不落的讀了一遍。
另一邊,遠在萬里之外的淮南王府。
夏春秋的一雙白眉早已擰成了個“川”字:“你是說,那殺手劫留下的五億銀票,都屬太寇國?”
“是的。”
“千家的人呢?茫茫一千六百衆,總不可能都憑空消失吧?”淮南王又問。
“這個……兒臣早已令人封鎖全城,可至今還沒有尋到千家族人的蛛絲馬跡。”
聽到着,夏春秋的臉色愈顯陰沉:“我知道了。你立即封鎖消息,固守千駑城。老夫稍作計議後再與你聯絡。”
“是!”
切斷通訊後,夏春秋將詢問的目光投向黛眉輕蹙的孫女:“彩月,這事你怎麼看?”
那容姿絕代、青發碧眼的少女略一沉吟,朱脣微啓道:“孫女以爲,此事有一半的可能真是太寇國所爲。”
“哦?竟能佔到一半的可能嗎?”
夏春秋徒自喃喃:“老夫倒覺得是大夏方面嫁禍的可能性極高。”
郡主莞爾一笑:“呵呵,倘若玉潼關還在太寇手中,孫女也覺着是大夏王故布密陣、陷害太寇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聽到這,夏春秋老眼一眯:“此話怎講?”
夏彩月侃侃而談:“四天前,玉潼關被辰申率軍攻陷,這也就意味着太寇安插在大夏中域的那枚釘子徹底被拔出。”
“沒有此雄關牽制,太寇對大夏中域的控制力幾乎喪盡。”
“反觀我淮南軍,玉潼關以北雖然皆已破敗,可畢竟還有一座防備嚴整的三角城。”
“城內有三十萬大軍,再加上玄王千乾和他的戰寵坐鎮,哪怕大夏國師歐陽止水親自率軍來攻,千乾只要拒城而守,也足可穩鎮三角城數月之久!”
“待到戰後,千乾的這股力量,就將是定鼎大夏淮江中域的中堅力量,讓太寇無從插手。”
聽到這,夏春秋豁然開朗:“你的意思是說,太寇國買兇殺害公孫萬千、並救出千家族人的動機,是想以此威逼千乾,讓他改旗易幟?”
夏彩月一臉凝重的點了點頭:“沒錯。太寇雖失了玉潼關,可如果成功勸降千乾,他們就有三角城繼續紮根淮江中域,於大局無礙。”
“退一步說,就算千乾立場堅定,不曾倒戈。可如今與大夏國師歐陽止水對峙的公孫萬千一死,西北方向的千駑城已是岌岌可危。”
“我軍將面臨大夏軍的猛烈反撲而無暇南顧,說不定還要從三角城調兵增援。”
“如此一來,我軍隊淮江中域的掌控力也會變得極其薄弱,這一方沃土雖然沒被太寇收入囊中,終究也同樣落不到我們手裡。”
被她這麼一分析,夏春秋也傾向於是太寇國下的黑手,老眼一瞪,張口怒罵:“狗日的大犬一郎!攻伐大夏的戰鬥還沒進入最後階段呢,他就已經急不可耐的要削減盟友的羽翼了嗎?”
遠在萬里之外的太寇國主並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又背上了一口黑鍋。
而且,這口鍋可比當初大夏太子遇刺時更黑、更大,更加的無從聲辯……
“爺爺稍安勿躁,畢竟我們只是猜測,沒有確鑿的證據。”
夏春秋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從他的神情來看,淮南與太寇之前的間隙已成。
卻聽夏彩月操着一口脆如黃鸝的曼妙音腔,緩緩而言:“眼下,辰申統御驍騎軍南下,讓我們聯合軍的優勢真一點點的喪失。這種時候絕不能與我們唯一的盟友撕破臉皮。”
“當務之急,一是要趕緊調用預備軍,北赴千駑城,幫助我父親頂住來自歐陽止水的壓力。”
“另一方面,要立即聯繫千乾,許以重利穩住他,切莫倒戈到太寇一方纔是。”
夏春秋長舒一口氣:“不錯。”
接下來,一道道密令自傳音陣發出。
西北戰線,四十萬預備軍立即開拔,三日內就將奔赴千駑城,助戰夏玉峰。
淮南王城,大軍聯動,糧草先行。
倘若三角城或是千駑城任何一方真出了什麼閃失,夏春秋便只有親自掛帥出征了。
三角城,千乾剛剛聽罷淮南王傳音的殷勤問候,臉上頓時閃過一絲冰寒之色:“呵,夏春秋老狗無事獻殷勤,又是升官又是賞銀的,事有蹊蹺啊!”
一旁,辰藏鋒撫須而談:“難道申兒已經得手了?不然,夏春秋何至於如此緊張?”
“可這才短短三天而已,那臭小子真有這麼效率?”
千乾溫和一笑:“呵呵,辰老將軍未免太小看您的寶貝孫兒了。竊以爲,辰少帥之能,絕非表面上看見的這般簡單。”
“千老啊,這話你當我的面說說也就罷了,可千萬別擋着辰申的面講。”
“不然,那臭小子的尾巴怕是要翹到天上去嘍!”
“哦?哈哈哈哈……”
二老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