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辰申率領的驍騎軍全部進駐三角城,那三十萬淮南降軍也在千乾的調配下各司其職。
這淮北重鎮雖已易主,可城中的秩序一如往日,甚至比平常更多了一份肅穆之態。
此刻,城主府大廳內,一應將校齊聚。
辰申居中而坐,下座右手邊的首席,則被千乾佔據。
“本帥打算修整三日後,揮師南下,直搗淮南王的腹地。衆將有何驅敵良策,可與某共議。”
辰申話音剛落,就見千乾起身抱拳,恭聲道:“辰帥有所不知。屬下之前奉淮南王之令襲破三角城後,把所有戰艦、客船統統調回了淮江以南。”
“就連漁民的小漁船,都被砸燒殆盡。所以,辰帥三日內要想南下,怕是難以如願……”
“恩?”主位之上的少年不由眉頭大皺:“哼,好一個破釜沉舟。”
“夏春秋那老傢伙是想絕了你們的退路,一旦三角城陷落,那破城之軍沒有船隻可用,短期內無法乘船渡江,他便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從容部署應對了。”
辰申一語道破淮南王的用心。
要知道,在此之前千乾等人奉命行事的時候,只覺蹊蹺,卻始終抓不住夏春秋這麼做的真實用意。
千乾不禁暗贊:“辰帥英明!”
一同與會的前淮南軍副統領陸孟龍聞言,不禁動容,心裡五味陳雜:“唉!沒想到淮南王竟是這般用意。”
“他這麼做,就等於是活活切斷了我軍的退路啊!”
要說在此之前,投降大夏的陸孟龍等一衆將校,對淮南王還心懷幾分愧疚之情的話,那麼現在,這份愧疚之情已漸漸淡若虛無……
短暫的靜默後,辰申開口再問:“城中可還有獅鷲獸?我記得三角城貌似有不止一處獅鷲運輸場吧?”
“這個……不瞞大帥,早在屬下攻打三角城的時候,那些獅鷲獸便以防城戰力的形式投入戰局,結果、結果全都死了。”千乾說這話的時候不禁摸了摸鼻頭,似乎有些尷尬。
“哎呀我這問題可真有點二了。三角城被攻陷,大夏馴獸師馴養的那些獅鷲獸,自然也難逃厄運了。”
辰申心頭暗忖,面上卻不動聲色:“那現在開始打造可供三十五萬大軍渡江的船隻,需要多久?”
千乾對於這個可不在行,不禁將目光投向陸孟龍。
後者在擔當他的副官以前,曾是淮南九路水軍提督之一,對這方面應該很瞭解。
迎合千乾的目光後,陸孟龍心中明悟,急忙起身抱拳:“回稟大帥,若是打造普通船隻,集結城內的所有船工、再讓將士們添把力氣,一個月內應該就可打造完畢。”
“可是……”
說到最後,陸孟龍偷偷瞄了一眼主位之上的少年,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
辰申輕輕擺了擺手:“你記住,你如今的身份,乃是我大夏南征混編軍的副統領,是自己人,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一席話出,陸孟龍不禁心下一暖:辰帥根本沒因爲我是投降過來的,便帶有偏見。
於是乎,這已值花甲之齡的老漢也膽大了幾分,恭聲答道:“屬下以爲,大軍乘船渡江,於淮江之上必定會受到淮南軍的戰船截擊。”
“如果只是打造普通的渡船,水戰一起,我軍必定會吃大虧。”
辰申饒有興致的點了點頭。
此番話,至少表明這個陸副統領,是真的在爲辰申的大軍考慮。
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哦?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屬下以爲,磨刀不誤砍柴工。應當投注四倍的時間,在三五個月內趕製出一批船體硬朗、有壁朵刁兜的、可供兵將們射箭擊敵或是躲避箭矢的戰艦。”
“最好再有幾艘可搭載玄晶炮的重型主艦,纔可保水戰無憂!”
“恩,陸將軍所言極是!”辰申頻頻點頭。
以陸孟龍新降者的身份,第一次提出建議就能被主帥所採納,這讓他對自己是“辰家軍”的歸屬感越顯濃重。
不過,辰申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讓陸孟龍倍感迷惘了:“那就依你所言,打造戰艦。不過,不需要一批,只需要一艘即可!”
“一、一艘?”
“對!就一艘,超大號的、可搭載三十萬軍、三萬匹戰馬、形如堡壘的巨型戰艦!”辰申眼中閃着濃濃的期待之情。
“嘶——”
一言既出,滿堂皆驚。
驍騎軍、歃血衛們還好,他們不熟水戰,對於能搭載三十萬大軍的戰艦規模不是很清楚,卻也本能的發出了陣陣驚歎之音。
至於那些與會的原淮南軍將校們,則紛紛表露出“此事萬萬不可”的神色。
“這……這恐怕不妥吧?”
陸孟龍猛一咬牙,決定來一次忠言逆耳:“大帥或許不熟悉水戰,因而覺得戰艦越是寬大就越好。”
“可實際上,戰艦的體積若過於龐大,則太過笨重,不利於轉舵急行,而且在江海之上的目標也極大,很容易就會成爲敵軍戰艦射擊的靶子。”
“恩,你說的這些本帥都很清楚。”
這時候,辰申一臉輕笑的開口:“我且問你:從三角城到淮南比鄰的搶灘地點,中途可有狹隘之處?”
陸孟龍一愣,隨即如實答道:“三角城處於淮江中部流域,從南至北茫茫三千八百里,除了些許小島外,並無狹隘激流之地。”
“很好。我再問你:倘若本帥能讓所有目力所及的敵艦,在他們的有效射程外就全部被轟潰,那麼我的巨型戰艦橫渡淮江,可還有何不妥?”
“這……倘若大帥真能做到您所說的那般,則巨型戰艦必將無往不利。”陸孟龍嘴上是這麼說,可心裡卻是另一番想法。
他在質疑,辰帥所言真能變成現實嗎?
茫茫淮江,目力所及之地,若是有成百上千的敵軍戰艦從四面八方馳來,辰申怎麼可能一力擊破、而不讓別人進入射程?
若是巨型戰艦遭受圍攻,轉舵困難無法閃避,他們可就成了活靶子,只有捱打的份兒了!
不光是他,其他新投誠過來的將校們在聽了辰申所言後,也都不禁皺了皺眉,覺得這傢伙是異想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