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沙悟淨與小白龍的實力,當初就算被摧毀肉體,靈魂保存完整的話也可以重新修煉或者使用妖族功法侵佔得到新的身軀。只不過雖然旃檀功德佛傾盡全力,也只是保下了這兩人的一縷殘魂罷了,經過他體內的力量孕養沒有消散在人世間就不錯了。
旃檀功德佛是可以造假,不過沙悟淨與小白龍的話卻足以改變孫悟空的信念,一直以來他都以向旃檀功德佛等人報復爲己任,但是沒想到真相卻是這樣的令人難以置信。念念不忘的恩師成了真正的敵人,當做敵人的人卻一直在暗中嘗試着保護自己,這讓孫悟空覺得自己就像是經歷了一場最爲痛苦的夢魘。
“既然他要對付我,可是爲什麼又會將這枚菩提子交給你,這實在是不符合常理。”孫悟空還是覺得頭腦裡像是一團亂麻般糾纏着,怎麼都捋不清頭緒。
旃檀功德佛解釋道:“悟空你是金靈根孕育出的靈明石猴之身,而這菩提樹同樣是天地之間的金靈根,如果讓你得到金靈根,你覺得會如何?”
孫悟空答道:“雖說定海神針是大禹治水之後天功德至寶,不過卻依舊不足以讓我證道,若讓我得了金靈根,那證道只不過是早晚之事罷了。所以我纔會疑惑,他到底爲何要將這金靈根交由你保管,這豈不是等於把這金靈根白白送與我?既然要奪我肉身,怎麼也得儘量避免我得到菩提樹證道纔對,實在是令人費解。”
“的確如此,我想準提道人作爲我西方教的二教主,肯定不會算不到這點,所以我才說他用心險惡。雖然我當年做那事情做的很隱晦,不過我想以教主的推算能力,肯定能夠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我想他之所以拜託大日如來將這菩提子帶過來,然後又將它交給我,目的就是讓你得到這金靈根。如果我將兩道殘魂交出來,你自然會信任我所說的,也不會懷疑這菩提子上被做了手腳,他知道我肯定會將這金靈根交給你做真正的證道之物。”旃檀功德佛解釋道。
孫悟空道:“所以這便是問題所在,金靈根不應該這樣隨便交出來,而且是被帶到異界。菩提子裡面肯定有問題,而且應該是會摧毀我的靈魂,不得不說他確實小看了你,而你也肯定不會把這菩提子交給我。聖人的算計都會落空,還真是難以相信,既然事情已經搞清楚了,你便就此離開吧,我會爲沙師弟和小白龍找到新的肉身。”
旃檀功德佛搖了搖頭道:“不,聖人的算計並沒有落空,我還是會把這顆菩提子交給你,因爲這金靈根是天地爲你準備的證道之物。聖人算計的結果不會有錯誤,關鍵的是他算不清真正的過程,也算不清楚人心。這顆菩提子裡面有準提道人的一道神念,單純使用並不會出發,不過一旦想要煉化或者證道的話,就會被聖人的念頭擊垮神魂,然後被他侵佔,不然大日如來拿到如此的重寶,怎麼可能不自己煉化呢?其實二教主算計的並不錯,只不過卻有些小看我了,看來一直以來我的沉默並不是毫無用處。不過既然現在佛永遠不會死,過去佛並沒有當過佛,其實我這個未來佛永遠也不可能得到中央婆娑世界之主的席位,倒不如早點尋到屬於自己的出路。這些年來,我已經忍受了太多屈辱,已經忍受了太多痛苦,倒不如早日尋得解脫。悟空你一直恨爲師,爲師並不怪你,其實爲師這麼多年來一直也在責怪自己,爲什麼當初不能夠再勇敢一些。不過現在我想我已經尋到了屬於自己的未來,後來人一直都是在踏着先行者的屍骨前進,總有人要做出犧牲。”
正當孫悟空疑惑旃檀功德佛爲何說出這麼一番話的時候,旃檀功德佛已經在虛空之中盤膝而坐,九環錫杖也在旃檀功德佛的佛偈之中開始崩散。錫杖的柄很快便化作齏粉,只餘下八枚圓環環繞在旃檀功德佛身側,八枚圓環環繞着編制出一個奇異的蓮臺,就在旃檀功德佛的屁股底下代替了本應是蒲團的位置。旃檀功德佛拿起菩提子,毫不猶豫的將這枚菩提子吞到了口中,然後嚥了下去。
菩提子落地生根,進入旃檀功德佛的腹中之後便開始瘋狂的汲取起旃檀功德佛體內的佛力,旃檀功德佛原本珠圓玉潤的身形迅速的乾癟了下去。只用了大約幾分鐘的功夫,旃檀功德佛便變成了皮包骨頭,就像是病入膏肓的絕症病人的樣子,只不過直到此時他的面容卻依舊十分安詳,彷彿實現了自己長久以來的夙願一般。
“這裡面有二教主的惡念,無論怎樣的惡念都無法在靈魂精華的淨化之中存留下來,接納這枚菩提子,然後保護所有弟子。悟空,你是大弟子,也是我的驕傲,我想你肯定知道該怎麼做。”
旃檀功德佛的最後遺言消散在虛空之中,而他的身軀也開始崩碎,先是乾枯的皮膚,然後便是皮膚下面幾乎要消失的筋肉,最後則是潔白如玉的骸骨。笑容在肌膚消失的時候便已經無法再看到,但是看到這潔白骸骨的時候卻沒有人覺得可怕,當這些骸骨也化作虛空之中的飛灰之後,一個巨大的佛影粲然現世然後便如一顆流星般迅速凋零了。
此時遠在另一個空間的地仙界之中,接引道人的面容突然變得悲苦起來,因爲他很清楚自己的二弟子金蟬子已經凋零了。西方教雖然已經沒有了強者,但是至少還有一些小沙彌留下來,這些小沙彌也很快發現了佛壇之中的異樣,代表未來佛的佛像金身居然崩塌了,在這一刻他們的信念也開始動搖了。
“不,居然毀掉了我的神念,旃檀功德佛你個該死的混蛋!”某個隱秘的洞府之中一位乾瘦的道人咆哮道。
無論這道人怎樣咆哮,那道神念已然是被毀掉了,而被他詛咒爲該死的旃檀功德佛已經真正的死去,連一絲殘魂都沒能留下,就算是接引道人再強大也無法讓金蟬子死而復生了。同樣是西方教的教主,接引道人面帶悲苦準提道人則是狀若瘋狂,看來這兩聖人之間的分歧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準提道人不甘心,實在是不甘心他的算計落空,自從得到金靈根衍生的菩提子之後他就開始算計。之後靈明石猴出世,他便將菩提師祖這一化身派出去將他收爲弟子,並且悉心教導,甚至連自己無數年來收集到的寶物法寶都用到了他身上。直到後來讓他踏上西行之路,只可惜到最後也沒有爭得大氣運,讓準提道人的計劃不得不向後延期。不過讓孫悟空繼續留在西天佛界只會限制他的發展,所以準提道人才百般算計讓他離開這一界,去往地獄闖蕩尋找大機緣。原本只要菩提子交到孫悟空的手中,計劃的最後一步就要完成了,可是沒想到居然讓金蟬子破壞了這一切,準提道人又怎麼會不惱羞成怒?
只可惜無論他怎麼咆哮,這聲音也傳不到另一界了,而且他謀劃了千萬年的計劃也終於徹底落空了。旃檀功德佛燃燒了自己的佛體與靈魂,不但將菩提子催生成了菩提樹,也將菩提子內潛藏的惡念徹底湮滅了。面對着捨棄自己性命的旃檀功德佛,孫悟空頓時覺得過往的仇恨是多麼的可笑,此時他只想再叫一聲師父,但是很可惜那本是他師父的人卻再也聽不見了。
“準提,總有一天我要將你擊殺,以祭奠我師在天之靈!”孫悟空口中流着鮮血發下瞭如此的誓言。
將沙僧與小白龍的殘魂收了起來,孫悟空便將手伸向了這顆菩提樹,在手跟樹接觸的一瞬間,金色的電芒自動出現在手與樹幹之間,將兩道金靈根聯繫到了一起。並不像鎮元子與沙利葉得到頭頂的靈根一樣,菩提樹幾乎立刻便與孫悟空產生了聯繫,然後從他的手中鑽到了體內,最後從他頭頂上冒了出來。
一株金色的小菩提樹在孫悟空的頭頂浮動着,而孫悟空的力量也隨之節節拔高,金靈之氣一次次的洗煉着孫悟空的身軀,幾次呼吸之後便已經超越了大成的九轉金身。然而孫悟空並沒有將這金靈之氣獨吞,而是與手中的定海神針共享起來,連這定海神針也從後天功德至寶開始突破,一躍成爲幾乎是先天靈寶一般的存在。
看着孫悟空在虛空之中的英偉站姿,終於追上的諸人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再也感覺不到旃檀功德佛的氣息,卻讓觀音菩薩等西方教中人知道這未來佛恐怕是真的隕落了。
“我並沒有弒師,你們走吧,從今以後我與西方教再也沒有任何關係。”孫悟空只是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