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時間流過,如今已是桂花飄香之時。
夜漸離呆在書房,靜靜地畫着一副仕女圖。圖中女子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仔細看時,似乎可以看清楚那女子嘴角的笑意。
“吱呀”一聲,書房門被打開。
胭脂款款而近,生了孩子的她眉宇間滿是母性的光輝,小傢伙的粉雕可愛直接讓東方仙兒這妮子天天纏着夜漸離,說要個孩子,弄得夜漸離是樂意無比的同時又有些心疼。
終於,在一個月的努力之下,東方仙兒如願的懷上了孩子,從那以後,東方仙兒便每天摸着肚子,和寶寶說着話。
胭脂道:“夫君,快中秋了。”
夜漸離停下筆,嘆了口氣,道:“是啊,中秋試劍崖之約,眼看着已在眉睫了。”
胭脂道:“夫君要記得家中還有妻兒掛念,萬不可掉以輕心!”
夜漸離道:“夫人大可放心,爲夫我就算是爬也能爬回來的!”
胭脂大嗔道:“哪有人自己這樣說自己的?多不吉利啊!”
夜漸離一笑,卻是道:“我不在家中,家中事情多有你忙的了,如今仙兒又有了身孕,你的擔子又重了!”
胭脂點了點頭,眼圈泛紅,卻是道:“沒事,夫君你就安心的去吧,家中事情不要掛懷!好了,時候不早了,從天風城到試劍崖,有好幾天的路程了,夫君你還是快起程吧!”
夜漸離道:“好,爲夫這就動身!”
夜漸離起程,沒帶任何武器,直接踏馬離去,在他的後面,胭脂正眺目送別,指間一枝桂花輕輕地飄落。
傳聞,姜無意自妙巔道人一役中,回家之後,自失敗頹喪中醒來,猶如頓悟之仙人,從此武功之進步猶如流水,端得是令人心生寒意。
這始終是傳聞,說服力並不夠強,但若要加上這一個月來姜無意所做的事來就足夠了。
他做了什麼?
柳葉門門主戰死、峨嵋派掌門戰敗退隱、白衣神相被一劍滅殺、殺神幾乎被一劍廢了條手臂,這些都是姜無意這一個月來做的事,他全挑戰了這幾個人,這幾個人無一不是江湖中武功排得上號的人,卻沒人是他的對手。
他的鋒芒,直逼夜漸離!
相反,夜漸離自從回到夜家後每日所做之事除了吃飯睡覺外全是畫畫,他這樣做,似乎就是承認已經敗了?
八月初九了,距離中秋試劍崖之約已不足十天,中原武林已經沸騰了起來,到處都在談論這一場近十年來最震驚世人的一戰。
當事人都是天縱奇才,一爲後梁會少主。一個卻是暗閣的締造者,兩人從身份上說都是一種敵對關係,從實力上來說,一人實力來自家傳絕學先天罡氣,一人卻是去過蓬萊仙島,傳聞中的攝心術似乎被他得到。
但無論衆人如何談論,結果沒有出來之前,誰都只是空談。
十四。
試劍崖旁,許多人都已趕到。
這其中不乏魔道巨梟,沙破天這個魁梧的漢子也到了,聚月星也到了,聚月星是非常痛苦的,因爲白衣神相的死,白衣神相就是碧雨劍,碧雨劍也就是司馬南,司馬南對暗閣可謂是鞠躬盡粹,但最後,因爲姜無意的一紙挑戰書,讓司馬南就此成爲了歷史,青衣樓、樓外樓等暗閣成員都記住了司馬南的死。
而讓聚月星痛苦的當然不只有這些,還有殺神,殺神是聚月星這兩年來快樂的源泉,雖然從殺神妻子紫嫣來後,吃虧的盡是他,但他卻也是非常樂意,整日與殺神互相欺負,算是一對冤家老友了。
而毫無意外的,殺神也接到了姜無意的挑戰書。
“聞君之武功能令神驚鬼泣,姜某特意拜訪,希望閣下能夠賜教!”
這就是姜無意的挑戰書,並不狂妄。非常的謙虛,他或許是在找自己失敗前的信心,但聚月星不想管,等他想管的時候,殺神的半條手臂都差點被姜無意給斬了下來。
聚月星怒了,也上前去拼命了,但結果依然沒有變化,若非是姜無意劍下留情,他或許會失去這條性命也說不定。
聚月星大恨,恨自己實力不濟,卻也是無可奈何。
而今,姜無意要與夜漸離大戰,聚月星比誰都清楚,這一戰,姜無意的勝率絕對不會超過三成。
因爲他比誰都清楚夜漸離的實力,他當然也知道夜漸離這些天裡畫的畫已不下百副,可以說,夜漸離一天除了畫畫外,就是陪着妻兒過着幸福的生活,好似根本就忘記了自己還有決戰在身。
但聚月星卻知道夜漸離如今正處於巔峰狀態,渾身的氣息如今在全盛之中,他就象一把藏匿了鋒芒的劍,只有他外面的劍鞘散發着微弱的氣勢,這也是如今許多人看着夜漸離的感覺。
試劍崖高達百丈,聳入雲霄,從崖下到崖頂是千多級天梯,每一級天梯都相聚近半米,一級一級的往上,最頂上則是一個平臺,平臺方圓有近二十丈,這個平臺能融下的人足有數百人,但真正能上來觀戰的人卻不足百人,畢竟不是誰都有那膽氣上這千多級的天梯的。
這不只需要膽氣,更需要實力。
因爲一個不留神下,掉下天梯,必是粉身碎骨的結局,誰想想誰都心裡直髮秫。
在這些觀戰的人中,就不得不說說武當的明劍了。
如今的明劍整日渾渾噩噩的生活,其聲望早已在許多人心中跌落至谷底,很多人都已對他失望,但也並不是說對他完全的失望。至少對他的實力還沒有失望。
衆人眼中彷彿出現了幾年前的武林大會,大會上明劍的英姿勾起了他們對這位高手的懷念,但一想到過後卻是很快就將他給過濾掉了,因爲他們知道明劍一定不會來,明劍如今都還徘徊在玉門關內外,一切的執着只爲查出殺死師叔的真兇。
聚月星也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明劍。但他也只能嘆息,喃喃道:“可惜,你的師叔不該惹上他……”
十五了。
天氣很好,但試劍崖上週圍卻只能見到雲霧升騰,高處不勝寒,試劍崖上早已有數十人等着了。
他們圍在平臺的邊緣,自覺的留出了中央的一片空地。
但夜漸離還沒有來。
姜無意也還沒有來。
但衆人似有些等不及了。
他們幾乎每時每刻都在關注天梯那邊,似乎只要一眨眼之間,夜漸離與姜無意出現了就好。
但這似乎是奢望。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人還是沒有出現。
但衆人的焦急再也掩飾不住。
這一戰他們已期待了太久,現在覺得就算是再長一點時間都是多餘,他們迫切的想知道這一戰的結果。
以及這一戰之後的後果。
究竟是暗閣宏圖再展?
還是後梁會鋒芒更勝以前?
午時。
“鈴鈴鈴!”
一種奇怪的鈴音出現,其中似有一種魔力,衆人的心神都不禁沉浸在其中。
等到衆人驚醒時,已赫然發現在那平臺中央出現了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太過空寂,充斥着一股冷意,無形之中有一股氣息以他爲中心發散向四周。
在他腰間,一串紅鈴格外醒目,衆人醒然,知道剛纔那一串串魔音正是這一串紅鈴搖晃發出的聲音。
這就是姜無意!
鈴音如魔音,鈴音出現時,必血染長空,每一串魔音的停止,必有一人生命走向盡頭!
鈴音公子!
姜無意!
衆人不敢在看他,他身上的盛氣令衆人根本不敢直視。
衆人將念頭轉向了別處。
姜無意已經來了,夜漸離呢?
夜漸離又在哪裡?
衆人不禁屏住呼吸盯着那天梯,彷彿下一個瞬間,夜漸離就已出現。
夜漸離沒有出現,夜漸離卻已到了天梯之下,看着那陡峭的崖壁上附着的天梯,夜漸離不禁抹了把冷汗。
他是第一次來試劍崖,他只聽說過試劍崖的秀、奇、險,但真正一見的時候,才深刻的明白試劍崖比之別人所言更加駭人。
夜漸離開始攀崖。
衆人在躁亂中還是不得不等待。
突然,他們眼睛一亮,在那平臺邊上,有一隻手已赫然出現。
衆人有些發呆,看着攀上來的夜漸離,都有些傻眼,夜漸離的表現實在讓人大跌眼鏡。
姜無意已轉身,緊緊盯着夜漸離。
姜無意輕輕吐出幾個字:“你來得太遲了。”
夜漸離聳肩,道:“並不遲,我們只是約定中秋,並沒有約定是中秋哪一個時刻。”
姜無意道:“你很自信?”
夜漸離道:“不錯。”
姜無意道:“你難道不知道,太過自信只會失敗?”
夜漸離淡淡一笑,道:“不會,自信是力量的源泉,這一個月來,你屢戰屢勝,似乎是覺得真有了與我一戰的實力?”
姜無意眸子一揚。
夜漸離跨出一步,一股攝人的氣勢逼人而出,夜漸離道:“你可曾記得妙巔道人的死?”
姜無意呼吸一窒,悶哼一聲。
夜漸離再度跨出一步,道:“你不會忘記妙巔道人死於誰手了吧?”
姜無意冷聲道:“你果然打得是好主意,一來就先聲奪人,想我自亂陣腳,讓我不戰而敗?”
夜漸離爽朗一笑,道:“這有何妨?爲取勝利,當不擇手段,你不會不懂吧?”
姜無意道:“我當然懂,所以我殺了白衣神相,傷了殺神,若非時間已到,我還會斬去你的左膀右臂林清!”
夜漸離搖了搖頭,道:“你還是低估了我,白衣神相的死只能怪他失去了活着的意義,殺神的傷只能怪他這幾個月來武功沒有精於勤練,而林清麼?莫說是你能殺了他,就算是你不能,也與我無關,他是他,我是我!”
姜無意冷笑道:“你雖說得不在乎,但我知道你已大怒。我會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夜漸離道:“我等着!”
“鈴鈴鈴……”
魔音如絲,響徹平臺,婉轉如珠,或急或許,許多人渾身氣血都不受控制的亂涌。
夜漸離首當其衝,只覺渾身氣血如煮沸,那鈴音似有無窮魔力,在一瞬間就勾動了他的心神。
也就在這一刻,姜無意動了,姜無意臉色冷冽,眸子裡兇光閃動,一指彈出,一道勁氣如流星般衝向夜漸離。
夜漸離心神受制,只能眼看着那勁氣衝入體內,在體內掃蕩,卻是不能反抗。
“唰!”
又是一道勁氣,夜漸離這個時候終於脫出了鈴音的控制,一個後空翻躲過勁氣。
霎時,鈴音再起。
“鈴鈴鈴……”
這次的鈴音緊湊而高亢,衆人都感覺到耳膜都快震裂,心臟都快蹦出嗓子眼兒了,更莫說首當其衝的夜漸離了。
夜漸離雙目都開始泛紅,渾身青筋暴.露,似入魔了般。
姜無意抓住機會,又是一指彈出,又傷了夜漸離胸膛。
夜漸離無法反抗,根本就沒有力氣來反抗,鈴音不斷,他無法放棄抵擋鈴音而去避免受傷。
攝心術!
攝人心魄,竟是以鈴音爲媒介,來震懾人心,到震懾人神,直到那人徹底毀滅。
姜無意鈴音不斷,手中不斷彈出勁氣,夜漸離渾身都受到了勁氣的攻擊,幾十道勁氣下來,夜漸離似已成了個血人。
但卻無絲毫反擊之力。
衆人大愕,萬萬沒想到攝心術如此厲害,想夜漸離是何等人物,在攝心術下仍無半分反擊之力!
“砰!”
姜無意抓住機會,突然近身一腳踢中夜漸離,夜漸離倏然間被踢飛出去,落地後幾個翻騰,險些就墜下了試劍崖!
姜無意冷笑不已,鈴音不斷,一步步向夜漸離逼近。
夜漸離俊臉已經扭曲,卻仍然痛苦難掩,攝心術勾起了他內心深處的恐懼。
這其中,幾年前的夢魘再一次出現,他的眼前彷彿又出現夜城傷心燒燬夜府、胭脂與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衣裡的女子一起加害東方仙兒的夢境,這是曾經的夢魘,是夜漸離內心的最柔弱最害怕之處。
這些年來,他已經很小心的將這夢魘埋在了內心深處。
而今,全被攝心術給勾了出來,也難怪對姜無意的攻擊絲毫沒有反抗之力了。
夜漸離看着姜無意冷笑而來,渙散的眼中涌出深深的嘲弄,他夜漸離何許人也?竟然會毫無反抗之力的任人擺佈?
姜無意已擡起了手,夜漸離彷彿呆在了那裡。
“唰!”
姜無意的手屈指瞬間彈出。
突然,夜漸離口中一聲低嗥,一個個詭異的音符吐了出來,自由的組合成一首曲子。
這首曲子一出,衆人都有了一種神氣清朗的感覺。
姜無意的手突然一頓,也就在這時,夜漸離渾身亮起了光華,光華沖天中,夜漸離已奪目彈射而出,他廢了很長時間才發出了大慈大悲千音咒,他又利用姜無意被大慈大悲千音咒震懾的短暫時間,用出了他的最強劍法——極光劍!
以己身爲劍,取敵性命!
可以說,若是極光劍無用,夜漸離便真的是什麼招也沒有了。
事實上,誰也不能抵擋極光劍的鋒芒!
因爲有了大慈大悲千音咒的干擾,姜無意有了短暫時間的停頓。
雖然短暫,但對於夜漸離的極光劍來說,卻已足夠。
沒有任何懸念,姜無意甚至來不及反應,夜漸離已以身爲劍斬斷了姜無意的右臂。
“噗!”
血花四濺,斷臂飛起,姜無意臉色蒼白倒退,大口咳血。
夜漸離沒有再出手,站在原地看着姜無意,眼神有些飄忽,說不清是憐憫還是惋惜。
姜無意站直了身體,眼神更加冷冽,衆人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以爲姜無意就要出狠招了。
聚月星緊盯着姜無意,沙破天在一旁低聲道:“不用再看了,姜無意已無再戰之力!”
聚月星神色一動,道:“哦?”
沙破天道:“姜無意彈指神通已被破,除了攝心術外他再無仰仗!”
果然。
姜無意道:“我敗了。”
夜漸離笑了笑,回身向試劍崖下踏去,臨近天梯時傳來夜漸離的聲音:“今後十年,有暗閣必無後樑會!”
這是要求,是這場大戰後的敗的一方該接受的要求。
姜無意沒有說話,也沒有反對。
衆人也開始涌下試劍崖,對姜無意沒有過一聲招呼。
等到試劍崖下只剩下姜無意一個人時,姜無意低頭看着那一串紅鈴。
突然。
姜無意一把扯下紅鈴,一揚手,紅鈴已化爲紅影飛下了試劍崖。
姜無意喃喃道:“十年,彈指神通,夜漸離,我會再回來!”
聚月星與沙破天飛快的下了試劍崖,尋覓夜漸離那染血的身影時,卻只見周圍一片空蕩,夜漸離早已不知去了哪裡。
冷風吹過,兩人只來得及打了個冷戰,便風馳電掣而去,卻是取道東南。
桂花依舊,人依舊。
天風城城門。
兩道麗人影子綽越,在呼呼風聲中依偎着。
胭脂秀眸輕皺,焦急的看着前方那沒有一個人影的大道,偶時鴉雀飛過,帶起落葉倒騰,卻依舊等不到願等的人。
在胭脂旁邊,緊靠着的時東方仙兒那嬌小的身子,儘管東方仙兒已經身懷六甲,最是受不得風寒,但她依舊固執的來了,她的雙眼有些泛紅,臉龐上尤有淚痕,顯是與別人爭論過久纔來到這城門處等他。
等他?
等誰?
當然是夜漸離!
今天已是八月二十七,距試劍崖一戰已去十二天,卻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戰況如何?是夜漸離敗了?還是夜漸離勝了?
她們不知道,但她們知道試劍崖到天風城十二天已足夠。
所以,她們從早上就已來到城門,翹首以盼的只是那道挺拔的身影。
然而,從早上到中午,又從中午到傍晚,要等的人依然沒有來?
是出現了意外麼?
東方仙兒語聲哽咽,道:“姐姐,夫
君他……會不會……有事?”
胭脂身子微震,卻是強壓下心中不安的感覺,強笑着安慰道:“妹妹,你應該相信夫君的能力,你放心,再等一會兒,最多再等一會兒,夫君就會回來擁抱我們了!”
再等一會兒就真的會回來了麼?
東方仙兒咬着嘴脣,用力的點了點頭。
“你忘了麼?家中除了你的兩個妻子外,還有老父在等着你啊……”
“……你難道不記得問心也還在等着你?你不知道問心多需要你嗎?”
“……你難道忍心問心出生不足兩月就失去爹爹麼?”
胭脂表面平靜,內心卻已亂如麻,不住的以一些夜漸離必回的話來給自己打氣。
姜無意的鋒芒她當然知曉,她就算再怎麼對夜漸離有信心,卻還是免不了擔心,因爲、夜漸離是她最重要的人!
傍晚眼看即過,難道真要失望而返麼?
東方仙兒望着那夜色越來越濃,內心卻是越來越恐懼,秀手一捂住胸膛,閉上了眼睛開始虔誠的祈禱。
“……夫君,仙兒很想你,你怎麼還不回來?”
“……夫君,你快回來看看寶寶呀,小傢伙很可愛呢……”
夜色更濃,能夠看見的已快化爲夜色中了。
兩人仍然在等待,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更見清冷。
“咚咚咚……”
一長串的馬蹄聲由遠而近,胭脂與東方仙兒俱是身體一震,帶着萬千希望盯着前方。
蹄聲更響、更近,兩人已看清馬上那一道身影。
但兩人都已失望,因爲馬上那身影太過單薄,又怎會是她們要等的人?
“希律律……”
駿馬一聲長嘶,馬上那人已勒住繮繩,馬蹄高高揚起,那人卻已飄然下地。
快步走近,馬上那人突然驚呼出聲:“咦!聖女?”
一聲發出,那人竟是清脆的女聲!
胭脂勉強一笑,道:“不知妹妹是誰?我早已不是什麼聖女了。”
東方仙兒卻是擡眼看着那女子走近。
不待女子說話,胭脂已驚訝道:“顏茹顏姑娘?你怎麼會出了漠北?”
顏茹、顏姑娘?
東方仙兒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這個女子,滿臉風塵,一襲白衣,因有夜色卻只能看得朦朧,但卻給人一種清麗的感覺。
東方仙兒當然知道顏茹,夜漸離並沒有對她隱瞞,當然也沒有對胭脂隱瞞,東方仙兒也知道夜漸離的無奈、顏茹的苦楚,但此時顏茹竟然會風塵僕僕而來,卻是讓她想不到的。
顏茹對東方仙兒道:“這應該就是仙兒妹妹吧?”
東方仙兒點了點頭。
顏茹道:“或許你們都在疑問我爲何會出了漠北來到中原吧?”
不消兩女回答,顏茹又道:“夜郎有此大戰,我又豈能獨善其身?”
是啊,誰能獨善其身?
夜色更濃,突然,月亮在烏雲中探出了頭。
月華開始令大地變亮,三女已並排站在了一起,靜靜地等待,依舊是漫長的等待。
“跺、跺、跺……”
一聲聲單調的腳步聲傳來,顯得極爲沉重。
遠處,一道挺拔的身影如青松,緩緩前行,每走一步都需要喘一會兒氣後才能再走。
但等待了那麼久的三人突然在同一時間動了,很快,三女將那身影擁住。
那身影正是夜漸離。
夜漸離當然沒有敗,但他卻受了很重的傷,莫忘了當初抵禦攝心術時,姜無意的彈指神通已傷了他不下二十次,他並不是鐵人,所以他當然受了傷,重傷!
看着三女,夜漸離滿足的一笑,喃喃道:“我沒有忘記……你們……也沒有……忘記我們的……孩兒……”
漸漸地,夜漸離眼皮沉重,終於頭顱一歪……
“夫君……”
“夫君……”
“夜郎……”
三女同時驚呼。
……
時隔三月,試劍崖一戰幾乎被衆人遺忘,那一戰到底如何,很多人都不知道,但卻知道那一戰的結果。
後梁會已經自江湖裡消失,彷彿已銷聲匿跡,許多人做事也沒了顧忌,對於事業大開大闔了起來。
要特別說明的卻是這三月來的又一件大事。
夜家傳人兼暗閣閣主又一次成婚,而對象卻是五毒教教主之女顏茹。
這當然在江湖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自古正邪不兩立,夜漸離爲世家子弟,顏茹卻是魔教之主的女兒,兩人成婚,很多人都表示不滿。
但夜漸離不在乎,現在後樑會退避十年,暗閣有足夠的時間成長,而在他身後更有夜家與東方世家,他又何必在乎?
顏茹當然也不在乎,知道夜漸離與人大戰的消息後,從她不顧一切的跑到中原那一刻開始,她就已什麼都不在乎了。
所以,由於懼於夜漸離身後的實力,在兩人大婚之時,所來之賓客數不勝數,很多人儘管內心極度不願,卻也只得違心的送着祝福。
顏路當然也來了,他還帶來了他的親孫子,老傢伙樂呵呵的與夜城、東方啓明一起逗弄着兩個孫子。
老大是顏路帶來的,叫夜問情。
老二自然是胭脂才生的,叫夜問心。
兩個小傢伙出生時間只有幾天差距,四五個月了,粉雕玉琢的,很是可愛,令三個糟老頭子無比的開心。
但老人有三個,孩子卻只有倆,怎麼逗弄都感覺不夠,所以,三個老人都瞄上了東方仙兒,很想東方仙兒肚中的寶寶一瞬間就出來了。
不理會這三個老頑童,夜漸離與兩女卻是來到了煙城。而東方仙兒此時當然不能到處走動。
三人連袂而來,男的丰神俊郎,女的清麗脫俗,路人都是十分豔羨。
夜漸離憑着記憶尋到了賽華陀的住處,這神醫的住處依然邋遢。
夜漸離他們來的目的自然是想賽華陀去天風城安享晚年,當然,能從中得到賽神醫的幫助就更好了。
賽華陀欣然而往,與三人一同而回。
再回時,東方仙兒肚子更大了,這個時候,夜漸離自然沒有到處走動,安安靜靜地陪着東方仙兒,其他兩女亦在一旁靜心服侍。
顏路從來了之後便沒有再離去,他已解散了五毒教,但那些教衆依然守候着,不願離去,大概是等待其傳人。
於是,四個老人整日膩在一起,每天都是歡聲笑語,從不曾間斷。
時間很快,東方仙兒順利生下了一個女兒,這讓東方仙兒黯然傷心了很久。
但夜漸離卻是道:“其實男孩女孩都一樣,小魅仙可是一出生就有兩個哥哥哦!”
於是,東方仙兒又開心了起來,每日都精心照料着小魅仙,小魅仙的兩個哥哥已經開始牙牙學語,兩個小傢伙搖晃着走路,其驚險程度令那四個老頭每日都不停的大呼小叫,很是擔心。
又一年,五月了。
夜漸離又要起程了。
再有三個月就是西門世家秘密舉行四大世家排名大會了。
既然是秘密,當然只有四大世家的人知曉。
爲了簡單,四大世家都一致派出傳人來進行比試而排世家的名次。
可以說,這樣一來簡單了很多。
天風城外。
一衆人爲夜漸離送別。
臨走之際,顏茹道:“夫君,西門世家緊挨苗疆,萬事小心,不到萬不得一絕不可用出牽機引!”
夜漸離道:“我知道,奇毒始終是奇毒!”
東方仙兒的感性最是容易看出,眼圈泛紅的她說不出話來,只是抱着小魅仙看着夜漸離。
夜漸離衝着她一笑,又伸手捏了捏小問情、小問心的臉蛋,兩小傢伙大是不願,還很俏皮的想咬兩口。
旁邊,四老神色莊重,暗閣骨灰級成員靜靜守候。
夜漸離揮手。
轉身大步踏出。
背影挺拔如鬆,龍行虎步,很快,消失在遠處……
(全書完)。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