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安格努奇的夜

宏偉的安格努奇城,東瑞格利特王國的首都,堪比一般帝國都城的巨大城市,這裡每天都要上演無數的悲喜劇,但目前對於統治者們來說,似乎悲劇稍稍多一些,而給這些昔日安於享樂的人們帶來悲劇的,大抵上不會有其他人,只會是南方那個忽然冒出來的國度。

宰相府,一位身穿華貴衣衫,鬚髮皆白,相貌堂堂的老者也算是焦頭爛額的一員,即便此時已經入夜,也無法立刻躺下休息,只是湊在燈下,和他的幕僚看着一份又一份消息,擬定國王交待下來的計劃。

家人擔心他的身體,最受其寵愛的小孫女便“臨危授命”,乖巧地帶着一些侍女,端了如同香粥的夜點,請爺爺和各位幕僚享用,只是這小孫女鬼靈精得很,在爺爺身邊坐得一會兒,便偷偷翻看起爺爺桌上的文件起來。

老者一開始不以爲意,只當孫女沒一會兒就會覺得無聊,可過了一會兒,卻見到孫女眉頭皺啊皺,到是有點兒意思,小丫頭才十三四歲的年歲,能看得懂這些消息中暗藏的信息?饒有興致地看了一會兒,小孫女才反應過來,看到老者一副笑眯眯的模樣看着自己,“哎呀”一聲,白皙的麪皮漲得紅了,不過她到是大方,嬌嗔道:“爺爺壞死了,人家正看得入神呢。”

老者哈哈一笑,也罷,總歸是自己的孫女,量也不會出去亂說什麼,順口問道:“怎麼,黛兒看得懂?”

小女孩嘟嘟嘴:“黛兒早就識字了,當然看得懂,不過爺爺,怎麼這些都是說哪裡發生叛亂,哪裡又殺了多少人啊?大家開開心心一起相處不好麼?”

老者聞言一窒,嘆口氣。無言以對,一旁的侍女趕緊拉了拉小女孩,讓她和她們一起出去,老者才露出疲累模樣:“開開心心一起相處,開開心心一起相處……呵,哪裡那麼容易?”

孩子的世界更加純真一些,可大人的世界卻充滿了污穢,貴族們哪裡會願意和下等人一起開開心心?農民、小商人又怎麼會老老實實送上凝聚自己血汗的產物和金錢,去供養貴族龐大的開支?也正因爲這樣,當南方那些國家傳入妖言。迷惑衆生,纔會讓王國的秩序在短短的時間內變得混亂啊。

“宰相大人,您沒事吧?”一名離得近的心腹幕僚看到老宰相面露憂鬱,趕緊問候。

“老嘍,老嘍,老頭子受不得累,熬不得夜啦,只是這麼點兒功夫,已經老眼昏花。看什麼都是一團一團的。”老者呵呵一笑,將臺上的各項消息推到幕僚面前:“七老八十的老頭子,眼睛傷不起啊,華諾。你幫老頭子念念吧,也讓大家聽聽,出出主意。”

聽見老者如此惆悵的話語,那叫做華諾的幕僚呵呵苦笑道:“宰相大人。在下也是五十好幾的人了,兩隻眼睛也早就花掉了,讓扎克因這個年輕人念念如何?”

老者看了華諾一眼。知道這是華諾推舉新人,對這位幕僚比較信任,便微微點了點頭。

一旁一名年輕人立刻跑了上來,他有一副耿直的模樣,手上動作也不慢,麻利得很,語調很是沉穩,輕聲爲在座的人們念起了這些消息的內容來。

這些消息其實也沒什麼新鮮,就是王國各地貴族領主上報中央的報告信,主要作用是向中央報告當地一定時間段中的情況,而內容更是近些日子非常普遍的損失、鎮壓、求助等內容,一如老宰相的小孫女所說,到處都是在殺人,不過,也都有另外一層意思,這些貴族領主都將矛頭指向了南方龍脊十二城的叛逆,以及那個靈寂森林中冒出來的國家——他們實在無法容忍南方給王國帶來的改變,更無法容忍這種改變下,對他們利益的衝擊,他們希望王國對南方用兵。

這是既新鮮,又必然的要求,往常裡,各地貴族領主生怕王國中央對地方加強幹涉,就連履行貴族義務都很勉強,對待戰爭更是如此,沒有好處,不是必勝之局,讓他們動兵簡直就是割肉一般,可現在嘛,充滿不安的他們無法再安做土皇帝,就想到中央了。

“呵,真是一羣柴狗啊。”下方不知道誰說了這麼一句,讓老宰相瞄了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的確,這些地方貴族領主就是一羣柴狗、土包子、蠢貨,眼睛只有烏龜眼那麼點大,看到的除了金錢、權力、美女就沒有其他了,所以他們現在纔會如此惶恐,還要連累到整個王國的貴族階層,如果那些傢伙像他這位宰相一樣,多多關心一下領民家中的糧缸和身上的衣着,南邊那些蠱惑又算得什麼?正是他們的貪婪,才使得那些蠱惑變成了毒藥啊。

老宰相暗自嘆息,可惜的是,這種事情他也沒有太大辦法,別看他是宰相,事實上,要改變一些什麼是很難很難的,他也有自己的家小要照顧啊。

“宰相大人……”一旁的幕僚欲言又止,也驚醒了老者。

“說吧。”

“大人,這些人,是真的想要……戰爭?”

老者緩緩閉上眼,還能說什麼呢?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就有這麼多戰爭請求,擺在國王陛下面前的只會更多,而大衛三世這位國王……本身就是一隻好戰的雄獅啊。

“怕是免不了啦。”

老者本身是王國的穩健派,高超的內政、財務高手,也因此,在大衛三世在位的這些年,王國雖然多有徵戰,卻極少面臨財務崩潰、後勤不濟之類的困難,但同樣的,老者也比其他人更明白王國的內務有多麼的糟糕。

戰爭雖然帶來了破壞,卻也促進了技術的發展,在戰爭結束後,更是使得王國內的權力構架產生了一定變化,大量的技術派和革新派獲得了上位機會,這也是大量新技術在王國得以應用的重要原因。

現在,王國不僅有傳統的具裝魔騎和神律具裝這兩支精銳部隊,更是有不小比例的部隊裝備了連發魔杖等新式裝備,此外,海軍、空軍建設也頗爲先進,雖然魔導戰艦不能和蘇蘭蒂亞這樣的海軍大國相提並論,但空軍卻足以和大部分國家叫叫板,大量魔導空艦雖然因爲本身的攻擊力和防禦力的問題,無法形成決定性的戰場力量,可王國的空騎士團卻因爲這些大傢伙而受益,機動力、續航力、後勤補給等等有了顯著提升。

此外,王國財富也因爲很多新技術的應用不斷增長,老宰相早就發現,機器的應用,會大大提高產出,而流水線化作業的應用,進一步提升了效率和品質。

可是,這並不代表王國就有良好的內政狀態。

大衛三世上半生屢戰屢勝,晚年就因此志得意滿,沉溺於酒色和追求長生不可自拔,大量王國稅金收入被他揮霍在了大興土木、奢侈享受、舞會美女和組建占卜團等項目上了,在這位國王陛下的奢靡作風帶動下,王國內大小貴族無不以炫耀財富,揮霍浪費爲榮,虛榮和浮華的風氣,讓這個國家的上層貴族們逐漸變得腐朽墮落起來。

爲了維持高消費的奢靡生活,大部分貴族有限的領地產出必然不足以支撐開銷,在這種情況下,少部分貴族開始轉化爲新貴族,因爲他們窮則思變,認識到商業和工廠化生產的作用,並因此而賺到了從所未想的財富。

可是,對更多的貴族來說,尋錢的門路是極爲難尋的,還是傳統的方法來得更快一些,於是,貪污、受賄、加稅等等情況開始蔓延起來。

這使得王國出現了一種詭異的情況,少部分貴族開始聚斂大量財富,並謀求更高的政治地位,以及爲他們的產業尋求制度上的變化,這些貴族被稱爲新貴族,也是改革派的主要力量,他們在客觀上推動了王國的發展。

但更多的貴族卻在通過各種負面手段撬動着王國的根基,同時,這些被稱爲舊貴族的人極爲眼紅新貴族的收入,使得兩派相互間糾纏不清,嚴重影響了王國的轉型變化,與此同時,也大大影響了普通民衆的生活,迅速腐化的貴族嚴重加劇了社會的各種矛盾。

這還不算完,大衛三世雖然生活墮落腐化了,但他依舊明白軍事力量的重要性,所以,軍隊裝備的更新換代一直沒有停,這讓王國的財政頓時雪上加霜,那些連發魔杖、魔導空艦、魔導戰艦、魔導大炮、魔法炮等等等等是那麼便宜的?據都是昂貴的新式裝備好不好?

可大衛三世剛愎自用得很,完全不顧王國財政現狀,堅持推進新軍事變革。

總之一句話,現在的王國雖然看上去很是強大,但剝開光鮮亮麗的外表,裡面包裹的是像一團亂麻一般的雜草,更要命的是,現在這雜草在王國暴政下有點兒過熱,要起火。

偏偏在這個時候,王國想要一場新的戰爭,也就怪不得老宰相要憂慮了。

不過,凡事無絕對。

“或許,這場戰爭是一個契機也說不定。”忽然說出這句話的老宰相,讓幕僚們愕然,而在這個時候,一名侍從帶着一名宮中近臣打扮的人物走進了老宰相的辦公廳。

“宰相大人,國王陛下有請。”

ps:ps:我了個去,第四百六十八章開始章節名出錯,不過內容是銜接着的,不是重寫神馬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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