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聚成山,結在一起的大雪塊比石頭還重。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莫爾旦絕望地叫道。
又一個人武力鬆掉,張良的壓力再次增加。騰的一下,他的周身不由自主地燃起了黑色武焰,下一刻,黑龍骨甲已經顯化出來。
“啊!”張良吃力地叫出聲來。
“人類,一起來幫忙,難道你們想靠這一個年輕人救下你們所有人麼?”妖靈吼道。
莫爾旦這才一晃腦袋,再次清醒。他快速走到衆人身邊,抽響了他們的嘴巴。啪啪連響後,一個個萬古護衛都驚醒過來。他們這才發現,之所以他們現在還沒死,靠的全是張良。那個剛剛被他們包圍的孩子。
“大家集合所有力量,將雪頂住,壓力足夠的話,這裡會變成一個支撐點的。”莫爾旦突然又明白起來。
他的生活和戰鬥經驗,在這關鍵時刻,成爲了人們救命的稻草。一聽到他發令,全朝堂的人都動了起來。連那個自大狂的景悠然也都加入了搞雪崩隊伍之中。
“加油!再加油啊!”張良咬牙叫着。
此時的張良,已經開動了全力。這時他才認識到,即使身爲戰王,一個人的力量也終究是有限的。他可以在雪崩來臨前準備大殺手,殺出一條血路。也可以用羅塵極速的神技逃出昇天。但他想要靠自己的純力量救下這麼多人,純以蠻力對抗大自然,還是太狂了一些。此刻,他發抖的胳膊就證明着,自然正在給他教訓呢。
“好重。好重啊。”張良低聲嘟囔着。
他突然覺得喘不過氣來,那種感覺,讓他有些熟悉。痛苦中,帶着一種思念,說不出的特殊情感,讓他憂傷起來。
“憋不住了吧?”
悅耳的仙音在他面前響起,聽起來離他不足一步。張良猛地一擡頭,他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面前不再是被他的武力阻擋的雪牆,而是一片溫暖的泉水。水中,白衣飄舞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恨雪。
恨雪笑着,伸手在他的鼻子上颳了一下。隨後又將臉湊近道:“就知道你沒用,這點兒時間就憋不住了。你這樣,什麼時候才能還我圖來?什麼時候才能與我成親哪?”
“雪……兒。”張良艱難地呼喚道。
“呆子,憋不住就放棄啊,別再逞強了。我可是妖啊,人與妖,是不能在一起的,這是天意,天意啊。”恨雪說着,已經淚流滿面。
“不!雪兒,我們一定要在一起。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如天要降我,我便逆了這蒼天!”張良怒吼道。
嗡!他的眼中金焰狂噴,剎那間,他全身的武力都破體而出,黑龍甲退去,張良癱坐於地。但他的面前,卻多出了一條百里巨龍,龍開結界,一聲龍吟,面前的雪已經化開,再融,變得比冰還硬。再化再融合,眨眼間,人人的周邊已經多了一道半圓形成冰牆,這冰牆有如擎天之幕,將重如泰山的雪全都擋在了外面。
腳下的晃動越來越小,不久之後,一場巨大的雪崩,結束了。
“得,得救了!”莫爾旦一屁股坐倒,嘆息着。
人們並沒有歡呼,一個個只嚥着口水,餘驚未去。只有那隻長毛雪妖,一步步走到了張良身邊,向他行了個禮。
“人類,你表現出的力量,
讓我佩服。如果不是你,我們都將被冰雪之力所吞噬。”妖靈道。
張良疲憊地擡起雙眼,自從成爲戰王以來。他還沒體會到過這種累法,連龍馭烈日都供給不上的消耗,剛剛的一擊,足可以說是拼上了性命。
“應該感謝的,是你。做爲妖魔,你來救人類,這不是太傻了麼?”張良小聲道。
“傻?哈哈,看來外面的世界裡,人們還是被矇在鼓裡。妖魔,並不像你們聽說的那樣。我知道你不信,但是……”妖靈笑道。
張良卻立即打斷道:“不,我信。”
妖靈一愣,嘴邊的長毛向上擡起了一些,它笑了。
“人類,你們聽好了。剛剛告誡你們,你們不聽。現在這位了不起的年輕人救了你們,你們就要珍惜生命。最近幾天,是很危險的。守着這冰雪世界的大妖王,就要分影出現了。所以,你們不想死,就別動。在這裡躲過這幾天。”妖靈警告道。
有了天幕,人們已經不再害怕。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他們卻將目光都投向了這妖靈。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是人類的至理名言。聽着它的話,大家都是將信將疑。
“聽它的吧。”張良扶着冰牆起身,虛弱道。
“聽妖魔的?”景悠然卻一亮兵器,喝問道。
鏘鏘!一把把雪亮的兵器出現,在場的大高手們又一臉兇相。妖靈雖強,但在這麼多同級高手的面前,它也只有死路一條。它緊張地四腳着地,向後退去。直退到了冰牆邊。張良邁步,伸臂,擋在了它的面前。
“住手!”莫爾旦威嚴發話。
“莫老。”護衛們問道。
“這位戰王救了我們的命,以我們的能耐,還怕一個妖靈不成?給戰王面子。”莫爾旦道。
“可是……”景悠然要反對。
“沒有可是,太子殿下,如果剛剛你不得罪這位戰王,我們也不會有這種危險。”莫爾旦訓道。
雖然口稱太子,但在關鍵時刻,他卻是太子的長輩。景悠然也不得不紅着臉,收兵器退到了冰幕的另一角。
三天過去了,巨大的冰幕中,人們靜坐調息着。但這裡的空氣還是變得越來越渾濁。景悠然煩燥不安的來回走動着,時不時擦去頭上的汗,看看張良再看看妖靈。
突然,他拔劍大喊:“這是個陰謀,它想拖死我們。它見我們人多,打不過,就想到了這招。哈哈,還好小王我及時發現了,大家上,殺了它!”
“不可妄動!”妖靈睜眼道。
“我偏要動呢?”景悠然道。
張良深吸了一口氣,睜眼,擡頭,逐道:“那本王就殺了你。”
“你!你威脅我?爲了一個妖魔威脅我?大家看到了吧?他是跟妖魔一夥兒的。我們現在只有拼了。他這麼年輕,前不久又動了元氣,現在不殺他,我們就死定了。”景悠然道。
長毛,血眼,畢竟他們面對的是妖魔。再加上對太子的服從,有些人開始動容了。張良也一招手,將克之刃化了出來。天界神兵的光輝,立即讓人們不寒而慄。
“不!不能動手。你是戰王,如果你一動手,必將驚醒妖王。到時,就算是你,也難逃一死。”妖靈道。
張良壓着怒意,握着刀全身直抖。
“看到了沒有?它怕了!它知道打不過我們的,大家上!”景悠然揮着一把長刀叫道。
呼啦,一羣人站了起來。莫爾旦立即喝止,但他畢竟不是太子,也控制不了人們的恐懼。在空氣就要被用光的情況下,再沒有人聽他的。
無數把尖刀指向妖靈,人們就要展開一場血戰。張良突然覺得身邊冷風一吹,嚇了他一跳,妖靈也行動了。如果在他的面前,人類與妖魔戰鬥起來。應該幫誰呢?這些人是可恨,但眼看同類被殺,卻不動手?張良猶豫了。
噗!數道血光閃過,妖靈痛苦地哼了一聲。
“這!”景悠然迷茫發問。
不是他們的攻擊,而是妖靈自己衝上前去,主動投入了劍林之中。劍透過了它的身體,血水混着劍尖向下滴落。它的毛髮被染成了紅的,不是恐怖的紅色,而是溫暖的紅色。它緩緩回過頭去,看向了張良。
“如果我的死,能換來暫時的安寧,值得。求你,在聽到那三聲長嘯之前,不要動手。”妖靈道。
張良靜靜地站着,一動不動,也沒有怒吼,也沒有顫抖,他只是輕輕點頭,答應了它。
“妖靈死了,我們可以開始挖通道了。小心點兒挖,以防它說的是真的。”景悠然歡喜道。
張良仍然未動,他這才放下心來。一羣人提防着張良,拿着武器,小心地向水平方向挖起了通道。這裡的空氣已經堅持不了一天了。他們必須出去。而這時,張良則走了過去,接過了妖靈的屍體,回到一角,坐了下來。
“放心,我會等到那一刻的。”張良閉上眼,在心中說着。
巨大的冰鏡門前,饕餮已經滿身是傷,奄奄一息。支天命手持三色月鑰,也深鎖着眉頭。
“師父,我,盡力了。”饕餮說罷,苦笑一下暈了過去。
趙信和米蘭都是一臉的不甘心。
“難道只有他,才能破命麼?”支天命也低吟了一聲。
隨即,他回身擡頭,對一個十米高的雪坡道:“你還不出來麼?”
趙、米二人回身觀望,卻不見一人。兩次呼吸過後,雪坡上才突然顯出了一個透明如水的身子,漸漸化成冰雕一般。伴着輕冷的笑聲,她現身了,黑髮,全身雪白,美得讓人窒息。正是張良苦苦尋找着的,恨雪。
“你們這些白癡,你們剛剛的大動靜,已經把它弄醒了。現在還不跑,就來不及了。”恨雪道。
支天命點頭道:“你說得對。我們要逃了。不過,你卻不能走。”
“哈哈,本姑娘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如果不是爲了躲一個人,你以爲這冰川留得住我麼?”恨雪笑道。
“你躲的那個人,正在百里外的雪山下。如果你走了,妖王之影會怎麼做?”支天命道。
“什麼?不可能!”恨雪瞪大美目,驚呼。
“他是爲了找你,纔來這裡的。你覺得他爲了你,有什麼做不出來麼?”支天命道。
“混蛋!”恨雪氣得一跺腳,雪花飛濺。
支天命哈哈笑道:“信不信由你,接下來,你就要成爲我開啓這異世之門的鑰匙。你必須面見它,必須與它一戰。這樣,才能救下你的愛人。不過,我也告訴你,將來,你救了他,他還會來救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