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快馬疾馳,馬上四十人不斷催促着。打頭的兩人正是張良和商湯。
張良甚至沒有回家再看一眼,只跟關家人交代了一下,就匆匆離開了。他已經下定決心,與第八兵團一起,前往黑仙堡,正式加入到對抗妖魔的大軍之中。快馬狂奔數日,他們找到了可用的太玄陣。現如今,再沒有勢力收取費用,只要能量夠,誰都可以使用這傳送陣了。
黑仙堡,一座座塔樓林林的巨大戰爭都市,正宗就有一個巨大的傳送陣。妖魔時代之前張良也沒聽說過這個勢力,但現在,這裡就像當世唯一的朝堂一樣,名聲顯赫。
剛一出陣,就有人迎接了他們。在商湯的帶領下他們很快回到了第八兵團的駐地。一個住宅,武器庫,都圍着訓練場的純武者之家。
“爹!您回來了!”一個小孩迎出門來。
看到這孩子,張良的表情就是一變。商湯也尷尬地向他一笑。隨即,他跑過去,一把抱起了坐在輪椅上的兒子。
“爹,快放下我。我已經十四歲了,不能再這樣了,會讓人笑話的。”男孩笑道。
是的,一代戰王,堂堂第八兵團團長商湯的兒子,是一個坐着輪椅的瘦弱男孩兒。臉上的氣色表情了他的身體狀態並不好。他不是強大的高手,甚至,不是一個武者。但這並沒影響他爹對他的愛。
“怕什麼?你就是四十歲,也還是爹的好兒子。來讓爹親一個。”商湯溺愛地說道。
張良看着這一幕,心裡一陣發熱。他突然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也是被父親這樣的寵着。雖然他不是坐在輪椅上,但也跟殘疾人差不多了。他很快就在這小男孩的臉上找到了那份應有的憂鬱。不管什麼時代,沒有武力的人,肯定有着別人不知道的傷感。
“團長。貴公子的腿有傷?”張良看着那兩條隨風晃動的褲管問道。
“嗯。有傷。不過他可是個堅強的小夥子。”商湯強調道。
張良一笑,逐道:“我的醫術還可以,比大多數醫者都強。不如……”
“誰用你管?”不想商湯之子卻突然發飆地叫道。
商湯立即喝道:“住口!這是爹的救命恩人。他並不知情!”
男孩這才低下頭,立即不情願地說道:“對不起。我是個自卑的廢人。有些事,是沒法改變的。”
說着,他掙扎着要回到輪椅上。商湯也只能放回了他。男孩推着輪椅離開了。張良尷尬地立在那,臉紅了一片。
“商團長,我的醫術確實還可以。”張良道。
商湯搖了搖頭道:“不,無關醫術。他的腿,已經沒了。”
張良這才全身一顫,心道:“我又說錯話了。身爲戰王,他認識的醫者會不出名麼?原來他已經沒有了腿,那就是再厲害的醫者,也沒有辦法了吧。”
“對不起。”張良道。
“沒什麼。我兒叫商信,是個不錯的孩子。只因爲小時候一場意外,變成了這樣。其實,他很善良的。你之後就知道了。對了。我這就去爲你請功,你在這裡等我吧。議會的老傢伙們可不好說話,報戰況,請功,都要很長時間。晚上回來,我再好好款待你。”商湯道。
張良一行禮,讓過了路。商湯走了,有人帶着張良在這裡參觀了一圈兒。張良看着這裡
的佈置,心卻已經飛了。他現在更關心的,則是商信。那個跟他有着相同童年待遇的少年。相比之下,張良覺得自己幸福多了。至少他還有腿。
入夜,有人請張良到大廳裡,吃了一頓飯。商湯還是沒有回來。蟾王當空,張良才走出了房間,深吸了一口冷氣,品味着這裡的溫度與家中有什麼不同。
正這時,角落裡發出一陣小孩子的笑聲。張良好奇地走了過去。
“就憑你!還吹什麼大牛?如果你爹不是團長,你早就被處死了。廢物!”一個大男孩叫道。
“我不是廢物!我不是!”另一個吼着。
張良轉彎到了他們身邊,那個大男孩立即低頭跑掉了。留下了滿面淚痕的商信。是的,商信的際遇又與張良有相同之處了。他也被人們嘲笑着。就像當年的張良一樣。他也活在他爹的籠罩之下。
“商信。”張良輕喚道。
“別管我!笑吧!我就是廢物,我就是倒黴鬼。我害死了母親,害死了大家!有我在,就沒有人能幸福。我,這輩子也沒法修武!”商信氣叫道。
他就是個孩子,一個像當年的張良一樣的孩子,不懂事,自責,將所有一切都歸到了惡運之上。面對他不講理的吼叫,張良的心卻更加悲涼。
“商信,聽我說,沒有人是廢物。即使沒有腿,你也一樣能武修。”張良道。
“哈哈,你拿我當傻子耍麼?你以爲我沒試過麼?我早試過了所有的方法,體修我不行,氣修我也不行!沒有腿,我根本沒有辦法完成任何一種修練!”商信叫着。
張良的心一顫,這纔想起來,體修都要用導引圖,姿勢哪個不用腿配合?氣修都要養氣循環。少了腿上的經絡,他怎麼能練得了?真爲難了這孩子。
“你還可以神修。”張良突然間就不服氣地冒出了一句。
商信一愣,低頭苦笑了一下。他的怒氣已經平了不少,他也看出了張良是要幫他。
“張大哥,你別廢心了。神修者的體質,並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如果可能,我早已經開始練了。我的資質很一般,沒辦法的。就讓我消失吧。讓我遠離你們,我是個倒黴鬼。”商信說着,轉身離去。
張良則跟在他身後,一直走到了他的房間。
“商信,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張良道。
正要開門的商信手一抖,笑道:“大哥,你不必多說了。我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人,不是爲了攀附我爹。所以……”
“你不小了,是時候懂得一些事了。所以,我必須要給你講個故事。”張良笑道。
商信猶豫着,張良已經走過來開了門,自己先進了屋。商信一嘆氣,也跟了進去。關上了門。
“首先,大哥,你聽我講一個故事。一個孩子,四歲的時候不聽話,執意要去荒野打獵。結果他們遇上了強大的妖魔。他死了母親,死了叔叔,沒了雙腿。從那以後噩運不斷。只要跟他在一起的人,會一直倒黴。而那個孩子,就是我。我爹是這黑仙堡裡第一高手,他被派的全是無法完成的任務。但到現在,他的戰功還只是平平,遠沒有別人位高權重。這也是我害的。”商信道。
張良走過去,手輕輕按在了他的頭上。
“沒有不可能的事。想來你打聽我時,已經聽說了我斬
殺惡靈騎士的故事吧?它說的一句話很對,論修爲,沒有人類能殺得了它。但我還是在最後超越了人類極限,斬了它。這個故事也許對你來說很遙遠,那麼,你聽聽下面的。”張良道。
接着,張良蹲在了他面前,給他講起了自己小時候的事。一直講到十六歲那一年,發生的突然轉變。張良何嘗不想自殺?他也多少次以爲自己的無能讓家道中落,他爹的殘廢,讓整個張家陷入了危機,相比之下,商信的條件好了不知道多少。
講到最後,張良站了起來,一伸手,取出一顆小草。
“這是改善體質的安草。吃了它,然後,我要教你一套神修法決。它的名字是,九幽醒神咒!”張良道。
商信全身發熱,衝動着幾乎要站起來。可他那膝蓋往下的假腿,卻沒有給他迴應。
“嗯!”商信只能重重的回了一聲。
一夜過去了,聰明的商信很快學會了世上第一神修法決。張良也很是滿意。天光放亮,張良纔出了門。才一出門,就聽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商湯回來了,獨坐在會議大廳裡,喝着悶酒。張良走進去,坐在了他的對面。商湯苦笑着拍了拍桌子。
“來吧,兄弟,我們一起喝一杯。”商湯道。
“我聽說議會沒合理對待?”張良道。
商湯道:“是啊。議會的老傢伙要的只是結果。第七兵團死傷慘重,新來的兵源都給他們補充了。而他們堅信,只有誓死戰鬥的第七兵團纔是英雄。我們只是幸運的活了下來。功勞,全歸他們了。”
“哈哈,又是功勞。團長,如果在意這個,你還會留到今天麼?”張良笑道。
商湯一愣,旋即釋然不少道:“說得對啊。好兄弟,你提醒了我。什麼功不功的,來,我們喝酒。”
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軟金屬的臂套,扔給了張良。
“這是什麼?”張良接過臂套問道
“這是我們第八兵團的臂章,這金色,是你的,副團長。如果你願意跟議會的老東西打交道,我願意立即讓出正團之位。”商湯真誠道。
張良搖了搖頭道:“我只求一戰,不當團長。”
“說得好。來,我們喝!”商湯舉杯笑道。
不多時,商湯就醉了。一個戰王能喝醉,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趴在桌子上,拍桌子抱怨着:“完了。我們第八兵團完了。現在算上你,一共只有四十人,怎麼對付大量的妖魔。這些老混蛋,一派任務肯定是最難的。下一次,我們就將死在戰場上。我們,完了。”
張良起身,輕聲道:“放心吧團長,我曾經多次面臨絕望。但事實教會我一件事。這個世上,沒有戰勝不了的困難。”
說罷,他將商湯放躺在了牀上,獨自離開。剛出門,就又見到了商信,他仍然一臉失望。
“大哥,我……,我不行。”商信也失落道。
顯然他改善了體質,仍然沒法順利神修。張良的眉頭皺了起來,心道:“不!沒有人是不行的。這個世界上沒有戰勝不了的困難,我必須做點兒什麼,讓大家醒一醒了。”
黑仙堡議會廳內,一個身披大連帽鬥蓬的男子拄着下巴,懶懶地說道:“那人真的叫張良?那好,前線吃緊,是時候派一些強者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