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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想起許墨的劍法,依舊讓他驚歎不已。

精巧、細膩、速度極快又不失準確。

“奇怪,沒聽說許家擅長劍法啊?”他心想,接着笑着搖了搖頭,暗道:“或許是墨兒另有奇遇吧。”

只是他無論多看好許墨,也覺得他的路就走到此爲止了,經過淘汰賽洗禮的武者,都是化元初期這個層次的佼佼者,項華和薛穆揚從小就由青竹宗重點培養,連公子、白玉京和赫連墨是世家中的佼佼者,而那兩個最不起眼的小傢伙,一個擁有武魂飲血狂刀,另一個則是武魂契合度九重,如此看來,許墨還真是岌岌可危。

可真是這樣嗎?

許墨笑着領取了自己的號牌,而身邊的赫連墨,則一臉苦澀的看着他。

沒錯!

許墨下一輪的對手,正是這個江南打架王。

“能讓我嗎?”赫連墨可憐兮兮的說道,看那表情幾乎要哭出來了。

許墨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盡全力吧少年,我不用武魂就是了。”

赫連墨眼睛一亮,心中升起了一絲希望。

夜、晴、星稀、無雨

有一女子走在路上,她五官精緻,皮膚細膩,宛如白玉雕成,鳳眸清涼,修長的眉毛探入鬢間,圓潤的紅脣散發着誘人的光澤。

她美則美矣,但骨子裡透出一種清冷與淡漠,便是施施然走在路上,也眼如清水一般。

入眼處是一片靜水湖面,月光灑下,半湖銀光;湖邊立着一男人,丰神俊秀,面冠如玉,體形修長,氣質淡雅,一襲白衣,隨風飄揚,說不出的清雅瀟灑。

這男子正是許墨,而那女子,卻是被他揭開了面紗的蘇婉雲。

蘇婉雲走了過來,紫電一般的目光,在許墨的背影上一掃,開口說道:“我來了。”

這話說的清清冷冷,倒與孤寂的月色兩相適宜。

許墨轉過身,明媚的眼睛微微一斂,笑道:“沒想到你會來,來的這麼早,我以爲你不會來的。”

蘇婉雲暗恨許墨揭開了她的面紗,本不欲來,卻不知怎得,隨着月光就走來了;此刻見的許墨,那恨恨的心兒又飄蕩起來,口中不屑的道:“你讓青芙師姐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許墨瞧着身前的女子,只見她換上了一件黑色羅裙,身姿剛健婀娜,沒有了黑紗遮面,秀美容顏更有種驚心動魄的美,眉宇之間,帶着一種淡淡的糾結,叫人看了有些心疼。

“我找你來,自然是有原因的。”許墨走過來,微閉着眼睛,輕輕一嗅,幽香撲鼻,沁人心脾,整個人,彷彿都舒爽了不少。

蘇婉雲眉頭一皺,下意識後退一步,語帶戒備的道:“有什麼事快說,我沒時間在這裡陪你打啞謎。”

許墨微微一笑,道:“此事說來簡單,只需要你動動口就可以了,容易的很。”

蘇婉雲杏目一豎,道:“什麼事,說來聽聽,我再考慮答不答應。”生怕許墨會對她不軌,悄悄扣了幾枚金花在指尖,雖然傷不了他,卻能阻他一阻。

許墨這邊自不知道蘇婉雲所想,他只是想要幾枚金花暗器而已,之間在廣場裡,腦袋一熱,答應赫連墨不動武魂,回來一想,卻是大大不妙。

若是對付之前赫連墨,武魂不動也就不動了;可今時不同往日,赫連墨的戰獸武魂達到了九重契合度,實力較之之前,有着翻天覆地的差別。

許墨想要不動武魂勝他,頗爲不易;思來想去,也只有用今日見蘇婉雲施展的暗器手法,配合上一手劍法,才能戰而勝之。

他有入微能力,任何武技,只需看上一眼,便能明白,特別是此種無屬性要求,但技巧性極強的武技,別人看來神乎其技,在他眼中,卻並沒什麼秘密,所缺的,只是暗器本身而已。

一念及此,許墨臉上帶着微笑,說道:“說來簡單,我想要你幾枚金花。”

蘇婉雲長吁一口氣,“只要不是意圖不軌就好。”不知怎的,心中竟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該死的!蘇婉雲你怎麼了,這人可是你的生死大敵,你不能去想他,絕不能。”想到這裡,卻是杏臉飛霞,美豔的不可方物。

女子,特別是冷豔的女子,一旦冰雪融化,便會令人覺得美豔的不可方物;此刻的蘇婉雲就是這樣一個美豔的女人,雪骨冰肌,面頰上浮現着兩朵醉人的酡紅,看的許墨愣了一愣,不禁在腦海裡與其他遇到的一些絕色女子比較。

林絳雪雖同樣很冷,但少了一份單純,多了一份聰慧;柳青芙則是另一面,活潑躍動之美,叫人看了心也會隨着她一起而動;白玉鳳則更加貼近現代的女孩,有些任性,但骨子裡卻十分脆弱,若非如此,也不會因一句道歉的話,而痛哭。

蘇婉雲的美則是最特別的一種,美的冷豔,美的純淨,就像一朵靜靜開放在蓮塘的水蓮,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兩道冷光從面頰掠過,令許墨清醒過來,他咳嗽了兩聲,尷尬的道:“我只要你幾枚金花,每天擂臺上用。”面色窘迫,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絲毫沒有開始時的瀟灑,倒想是個做壞事被抓到的大男孩。

不知怎的,蘇婉雲覺得這纔是許墨真正的性格,她喜歡看他這樣。

“我便是給你也沒用,你不動漫天花雨的手法,控制不了這種暗器,如果你實在要用暗器,不如選擇梅花針,不需什麼特別的手法,只要真元強勁就可以了。”蘇婉雲一擺手,玉手指尖出現了兩枚綻着寒光的梅花針。

梅花針是最普通的暗器,就像蘇婉雲所說的一樣,不需要大多技巧,只要真元強勁,勁力足夠就可以;而且梅花針不會被掌風擊落,出針無聲,是最好的偷襲暗器之一。

故蘇婉雲雖說的清冷,實則處處在爲許墨着想。

許墨也明白這一點,展顏而笑道:“梅花針可奈何不了赫連墨,只有你的金花才能給他造成麻煩。”

蘇婉雲撫爾一笑,道:“那也要看誰用,我用自然能傷你,你——”冷哼一聲,語氣頗爲不屑。

許墨不以爲意的一笑,道:“你只管給我就是了,會不會用是我的事情。”

不知怎的,此刻再見許墨這溫和的笑容,蘇婉雲感覺渾身不舒服,恨不得直接兩枚梅花針甩過去,讓他瞧瞧這普通暗器的厲害。

思緒再三,終是忍住了這個念頭,手腕一抖,掏出幾枚金花,遞給許墨道:“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給你就給你了,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這暗器可比梅花針難用多了。”

暗器金花,形如七瓣花朵,邊緣薄而鋒利,能借風滑翔,直弧不定,讓人防不勝防;也正是因爲這一特性,須要有高明的暗器手法才能催動;東南域的暗器手法,以她蘇家的漫天花雨爲首,也只是堪堪能運用得當而已。

若不是有武魂千手觀音,蘇婉雲也不可能將其使的巧奪天工,猶如藝術一般。

許墨接過金花,微微一笑,道:“謝謝你了,明天就等着看赫連墨出醜吧。”有了暗器金花,他自有把握戰勝赫連墨,不過顯然,蘇婉雲不這麼想。

她眉頭一皺,語氣不善的道:“這暗器可不是你想想中的那麼簡單,小心畫虎不成反類犬。”

許墨微微一笑,道:“不勞費心,我用的好。”

蘇婉雲冷笑一聲,心想:“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你不在乎,看來要給你一些教訓才明白厲害。”思緒一到,手上自然一抖,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擲出一枚金花,向着許墨腦袋飛去。

蘇婉雲存心給想給許墨一些教訓,這一鏢使的又快又急,偏偏又在空中飄忽不定,叫讓看不出落點。

許墨眼睛一亮,叫了一聲“好”,順手將手中金花拋手,同樣的動作,同樣的速率,金花同樣在空中飛的又快又疾,卻同樣左右搖擺,飄忽不定。

蘇婉雲一直緊盯着許墨的動作,見他用於自己同樣的手法擲出金花,忍不住驚叫起來:“漫天花雨!”

不錯,許墨用的正是江南蘇家漫天花雨的手法,乃是他今日在擂臺上現學的手法。

只聽“咣噹”一聲,兩朵金花撞在一起,綻開火花一片,同時下墜,又同時盤旋而泣,走同樣的弧線迴旋,又在空中撞了一次,這才落地。

那“咣噹”兩聲聲響,倒是將蘇婉雲從震驚的狀態中拉了出來,她面色凝重,一臉嚴肅的盯着許墨,紫電一般的目光在這張玉石般的面頰上掃了又掃,似要從中看出一些端倪。

“你怎麼會使我蘇家的漫天花雨?”她厲聲問道,幾枚金花扣在指尖,只消許墨一個回答不慎,就準備發起暴風驟雨的攻擊。

漫天花雨是蘇家的不傳之秘,便是入贅蘇家的男人也不可能學會,只有蘇家女子中的佼佼者,才能得以傳授,而且都是口口相傳,沒有秘籍。

其用勁方法更是詭異無雙,一個人要想學會,必須由師傅手把手的教導,許墨能學會這一手,說明他身邊一定有個蘇家的女子,而蘇家女子將漫天花雨傳給外人,只有一個結果——死。

蘇婉雲的眼神,說不出的複雜,這個揭開她面紗的男人,本就應該死,可真到動手時,她又心軟了,那扣在指尖的金花,彷彿變得沉重起來。

“說!你爲什麼會使我蘇家的漫天花雨,告訴我!”

許墨自不可能知道蘇家內部的事情,但見蘇婉雲纖細的手指正微微抖動,便知她此刻心境不寧,於是解釋道:“我可沒偷學你的功夫,我是光明正大的學的。”

如此解釋,更做實了有蘇家女子將漫天花雨教與他的事實。

蘇婉雲微一閉眼,很快睜開,眼眸中原本的不忍化作徹骨冰寒,“我再問你一遍,教你漫天花雨的究竟是誰!”

許墨眉頭一皺,手臂一揮,將寒氣揮去,開口說道:“不就是你嗎?”

“胡說!”蘇婉雲厲聲斥道:“我何時教過你這門手法的!”

許墨“呵呵”一笑,道:“不就是在擂臺上的時候嗎?我看你使過,就學會了。”

蘇婉雲搖搖頭,眼眸依舊冰冷,“不可能,誰能看上一遍就將漫天花雨的手法學會,定是有人教給你,她是誰?”

蘇婉雲咄咄逼人的質問讓許墨感覺極不舒服,可畢竟是自己學了人家的功夫,別人氣憤也是理所當然。

“看來這漫天花雨是蘇家的不傳之秘了。”他心想,苦笑了一聲,解釋道:“蘇姑娘,我並沒騙你,其實我有種能力,任何武技只需看一遍便能明白訣竅。”

“胡說!世界上哪有人有這種能力?”蘇婉雲以爲許墨仍在胡言亂語,手腕一抖,就要射出金花。

許墨見到,忍不住搖搖頭,繼續解釋道:“這一點你可以向赫連和林平求證,他二人都是知情的。”

不知是許墨舉出了證人,還是語氣誠懇打動了蘇婉雲,蘇婉雲眼中的殺氣漸收,雖然金花依舊扣在指尖,但卻能冷靜的道:“你說的是真的?”

許墨長吁一口氣,正色說道:“自然。”

寒氣散盡,周圍的空氣終於有了些溫度,那隻扣着金花的手,終於放下。

“就相信你一次,”蘇婉雲說,說完便轉身離開。

“等等!還有一件事情!”許墨對着那窈窕的背影高喊。

“什麼事?”蘇婉雲並未轉身,只是聲音飄來,孤冷中帶着溫柔,彷彿這寒夜之中,綻的一縷溫度。

許墨面色一紅,支支吾吾的道:“蘇家的規矩——”

話未說完,便被蘇婉雲打斷:“蘇頡從沒有什麼規矩。”

聲音剛至,人影便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蘇家真的沒有規矩嗎?”許墨若有所思。

雲多,一個陰天。

雲多的時候,天未必陰沉,但陰沉時,一定多雲,厚重的雲層遮蔽了陽光,僅在邊緣透出一些淡淡的青光。

青光照在青竹宗廣場門口的兩隻石獅子口中,印出一排森白的牙齒。

此刻已是正午,天色卻如黃昏一般灰暗,主席臺上坐着三人,表情各自不一,柳恆博是擔心,嶽重樓則竊喜,陸伯寒沉靜如水,任誰也看不出他的想法。

三人正襟危坐的注視着前方的擂臺,擂臺上站着兩人,一着月白衫兒,一着玄色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