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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韋振業繼續說道:“聽聞怪劍顏赤揚是難得的劍道奇才,年紀輕輕就領悟了劍意,無論什麼劍法到他手上都一些就會,無論什麼劍法遇到他,都只有等着被拆解的命運,傳說中,他是一個含劍而生的奇才啊。”

柳恆博苦笑一聲,道:“沒錯,顏赤揚確實是奇才,聽聞他已經快突破凝神期了。”

“真的?”韋振業道,“不會吧,他才二十三。”

要知道落霞宗的瞎子上官亭雖然已經突破了凝神期,但他已經二十八了,突破也理所當然;可顏赤揚才二十三,上官亭在他這個年紀時,最多隻有化元后期的實力,距離突破還很遠很遠。

柳恆博又嘆息了一聲,說道:“是啊,他才二十三,就已經快突破凝神期了,還是一名領悟了劍意的劍客,說句實在話,就連老夫也對其羨慕不已。”

韋振業皺了皺眉,說道:“此事可確定?”

“當然確定,”柳恆博道:“我前些日子在邊陲小鎮上親眼見到了他,確實距離凝神期只差半步,可能一個機遇幾會突破。”

韋振業苦笑道:“看來我們城主隊是沒有任何希望了。”

一旁的韋紅瓊見父親漲別人志氣,面自己威風,忍不住說道:“爹爹怎麼這麼說,女兒未必就會輸給什麼顏赤揚。”

韋振業苦笑道:“紅兒,你是不知那顏赤揚的厲害,他——”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響起了一陣駝鈴,衆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孤零零的騎士騎着高大的駱駝而來。

待人再近了些,衆人才看清他的相貌:二十歲上下,劍眉星目,嘴角盪漾着邪異的微笑,着一聲黑衣,就像黑暗中穿梭的王子,夜空裡舞動的精靈。

他一路匆匆而來,根本沒有減速的意思。

許墨與聶青青對視一眼,具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憂慮。

燕青飛眉頭微蹙,說道:“長老,待我去攔住他。”剛想縱身而上,就覺自己的肩膀被死死抓住,回頭一看,抓住他的正是柳恆博。

“長老,你——”

柳恆博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道:“此人正是顏赤揚。”

就在這時,顏赤揚的聲音飄來:“哈哈哈,難得在沙漠深處見到諸位,真是有幸啊!”

人到近處,顏赤揚猛地一拉駱駝的繮繩,穩穩的停在篝火之前,翻身而下,對着衆人一拱手,笑道:“在下正是給爲談論的顏赤揚,不是什麼奇才,同樣是兩隻手,兩隻腳的普通人。”

丁丁嗤嗤的笑了起來,蹦跳的到來顏赤揚身邊,說道:“你這人有意思,倒和我許師兄有幾分相像。”

丁丁這一番舉動嚇壞的柳青芙,她生怕顏赤揚會對丁丁不利,立刻急道:“丁丁,怪回來!”

丁丁回頭一看,展顏笑道:“柳師姐,不礙的,這人和許師兄好像。”

顏赤揚手託着下巴,疑惑的道:“怎麼?小妹妹,還有人張的和我一樣嗎?”他長得面如冠玉,劍眉星目,一身黑衣凸顯出高貴神秘的氣質,要說有人與他相像,真的很難。

丁丁笑着說道:“我不是說長得像,你雖然長的俊,但比我許兄弟還差了一些,但氣質卻是相像的。”

同位劍客,又同樣領悟力非比尋常,許墨和顏赤揚的氣質自然有幾分相近,別人只聽他怪劍的名號就嚇到三分,又怎會去琢磨氣質這麼回事,只有丁丁少女信心,纔會注意到這些。

顏赤揚不禁對那素未謀面的“許師兄”生出了興趣,說道:“那你許師兄現在何處,叫他出來,我們比比。”

丁丁眉頭緊蹙,說道:“你來晚了,我許師兄被逐出了宗門——”

“丁丁,住口!”

丁丁還想再說下去,卻被柳恆博打斷,只見柳恆博上前一步,笑道:“相逢便是客,顏兄弟不如就過來吧。”

柳恆博雖是青竹宗的長老,但顏赤揚卻是六品宗門赤霞宗的首席核心弟子,論身份比柳恆博只高不低,因此柳恆博叫他一聲顏兄弟,並不爲過。

顏赤揚趕了一天路,也覺勞累,再加上沙漠夜寒,也不打算走了,只是不知道如何開口是好。

驟聽柳恆博要留下他,自然滿口答應。

他走到火堆旁,有意無意的坐到了許墨對面,對着許墨和聶青青微微一笑,便不去看他們,就像和他們毫不認識一樣。

剛一坐下,就聽他問道:“柳長老,剛纔那位小姑娘說的‘許師弟’究竟是誰?”

此問一出,許墨心裡立刻咯噔一聲,暗想:“難道他看破我的身份了?不,絕不可能,我沒有露出過絲毫破綻。”不禁豎起耳朵,靜靜傾聽。

柳恆博苦笑道:“正是小徒許墨,原本是我青竹宗首席核心弟子,可惜誤交匪類,被逐出了宗門。”

誤交匪類?

聶青青狠狠的盯了許墨一眼,許墨則還了她一個無奈的眼神。

就在這時,顏赤揚又問:“匪類?是何匪類。”

柳恆博道:“邪月宗大長老聶妄心的女兒。”

“哦,原來聶長老的女兒,”顏赤揚一聽是邪月宗,便不提匪類而字;邪月宗雖然不是正派宗門,但實力之強,幾近六品宗門,在這個以拳頭大小說話的世界裡,擁有這種實力的宗門,足以被承認。

柳恆博顯然也明白這一點,並沒有再次繼續糾纏,而是說起了起來:“顏兄弟風塵僕僕而來,想必是餓了吧,不如吃掉烤肉喝點酒,暖暖身子。”

顏赤揚笑道:“肉就不要給我了,我那裡還有一隻半途打到的紅嘴鸚哥,給我點酒就好了,這幾天沒酒喝,可苦死我了。”

一個冷的就像是冰的聲音響起:“你要酒,酒管夠。”

說話的既不是青竹宗主事的柳恆博,也不是城主韋振業,更加不是青竹宗的首席核心弟子燕青飛,而是在城主小隊中,很少說話的斬元,這個刀客出人意料的說了一句話。

你很難想象一個幾乎永遠不說話的人說話的,這無異於鐵樹花開,讓人懷疑這一次過後,他是否還能夠說話。

當然,顏赤揚笑了起來,咧開嘴,露出一派潔白的牙齒。

“好,酒拿來!”

他似乎動也沒動酒囊就飛到手中,扔給他酒囊的正是斬元,但斬元卻看也沒看他一眼,只是自顧自的喝着,彷彿手中的酒要比一個赤霞宗的核心弟子更加重要。

柳恆博見狀,開口說道:“對了,顏兄弟,這次爲什麼不和赤霞宗的隊伍一起走。”

顏赤揚笑了笑,回道:“我這人就喜歡獨來獨往,和人一起不習慣。”

丁丁接話道:“許師兄也喜歡獨來獨往。”

柳青芙狠狠的瞪了丁丁一眼,丁丁吐了吐香舌,悄悄對着顏赤揚做個鬼臉。

顏赤揚臉上的笑容擴大了,對丁丁說道:“小姑娘,再和我說說你的那個許師兄。”

丁丁眯起眼,狹小的眼縫裡都是笑容:“你也想聽許師兄的事情?”

“哈哈哈,”顏赤揚笑了起來,“我對一個氣質和我相近的人,十分感興趣。”

許墨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心想:“什麼叫和你相似。”他自顧自的灌了口酒,強迫自己不去看顏赤揚,但依舊悄悄豎起耳朵,那動作惹得聶青青偷偷暗笑。

只聽丁丁說道:“許師兄是個劍道天才。”

顏赤揚眼睛一亮,先是看了許墨一眼,然後視線轉到了丁丁臉上,帶着和煦的笑容說道:“我也是劍道天才。”

丁丁嗤之以鼻,道:“你這個天才肯定沒我許師兄天才,他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劍客。”

顏赤揚不以爲然,心想:“柳恆博的徒弟能有多厲害,我連他師傅也不放在眼裡。”

丁丁像是看出了顏赤揚心中所想,笑着說道:“許師兄的劍法可不是和柳師伯學的,”說話間還看了柳恆博一眼,道:“對不起柳師伯,這可是事實。”

柳恆博苦笑一聲,道:“小徒的劍法確實不是我所傳授,全是他自行領悟而來。”

“自行領悟?”顏赤揚對這個素未謀面的許墨,愈發有興趣了,忍不住對丁丁道:“繼續,再說說他的事情,他的用的什麼劍,使的什麼劍法。”

丁丁撅起嘴,一臉倨傲的說道:“許師兄使一把三百斤重的重劍,所用的劍法也與當世的劍法迥然不同,你說厲害不厲害。”

顏赤揚眼神一凜,暗道:“重劍?重劍應該怎麼用?”他不禁在頭腦中將所學的劍法過濾了一遍,發現無一能適合重劍之法,心中頓時煩惱,說道:“這不可能,怎會有人能使三百斤的重劍。

丁丁冷笑一聲,道:“你不相信?當初許師兄手持重劍,可是能與凝神期的長老打成平手。”

許墨和陸伯寒的第一交手已經成爲青竹宗的傳說,並且有越傳越邪的趨勢。

許墨聽得丁丁的話,忍不住心中苦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當時他不過是擋住了陸伯寒一掌而已,若陸伯寒繼續攻擊,他非敗不可,但在丁丁口中,卻成了平手;不過現在的他,在不動血影分身的基礎上,倒是也能與陸伯寒戰成平手,畢竟有了麒麟臂的加持,長時間使用重劍已經不是什麼問題。

顏赤揚聽得這話,心中頓時一驚,說道:“你說他曾經戰平過青竹宗的長老?”

雖然他自己也能戰勝普通凝神期的高手,但青竹宗的長老又豈是普通的凝神期高手可以比擬的,說是個個身懷絕技也不爲過,就說面前這爲柳恆博,顏赤揚雖不怕他,但真正鬥起來,卻也不知道其對手。

這不是天賦的問題,論天賦顏赤揚遠遠高於柳恆博,而是修煉時間的問題,柳恆博修煉時間長,武魂又不弱,算是凝神期中的高手,所以才能戰勝顏赤揚。

丁丁笑道:“當然,這件事情青竹宗里人盡皆知。”

顏赤揚目光四遊,在青竹宗諸位弟子臉上掃過,所有人都臉色平靜而坦然,他心知此事一定是真的,沒人會在這種事情上撒謊,不禁拿自己與這個許墨相比較,只覺得也要差上半分,目光情不自禁的瞥向易容成李大柱的許墨,心中暗道:“我原以爲自己在劍法上已經東南域無敵了,沒想到不但有一個莫名其妙的李大柱比我厲害,還有一個青竹宗的許墨,真是天下之大,不可小覷。”

他倒沒有將李大柱和許墨往同一個人身上想,一方面許墨用的是重劍,李大柱用的是軟劍,兩者截然不同;另一方面,他覺得李大柱來歷神秘,武技駁雜,但絕沒有青竹宗的痕跡,所以第一時間排除了這個可能。

其實若在場的青竹宗衆人,看到李大柱與他相鬥時的場景,定會認出許墨的身份,畢竟青竹宗所有人都知道,許墨在使重劍之間,使的可是快劍之道。

軟劍雖與快劍不同,但仍然依稀可見快劍的影子,更不用說最後那招太極十八劍式的,與重劍一樣,就是許墨本人的標誌。

顏赤揚不敢再囂張下去,當下訕笑一聲,走到駱駝身邊,從駱駝上取下一隻包袱,打開後,就見包袱裡裹着一隻死去的紅嘴鸚哥。

顏赤揚笑道:“各位務怪,我這人天生就好吃,走到哪裡就吃到哪裡,驟見這好吃的東西,就等不及了。”

柳恆博笑道:“哪裡的話,我也是第一次見紅嘴鸚哥。”

紅嘴鸚哥乃是沙漠裡特有的鳥類,傳言肉質鮮美異常,口感鬆脆,乃是上好的食材。

只是難以這鳥通靈,難以捕殺而已。

顏赤揚不禁笑道:“這鳥也傻,就在我面前出現,我又怎會放過,當下運起身法,追了它十幾裡遠,終於被我追上,一石擊落。”

衆人聽了這話,不禁心下駭然,要知道這紅嘴鸚哥難以捕殺,除了通靈之外,還有一手奇快的速度,普通武者用肉眼都難以捕捉它的影子,更不用說追上他了。這顏赤揚不但能追上它,還能以石子擊殺,實在是不可思議。

說真的,顏赤揚自己也對能用一顆石子就擊落紅嘴鸚哥感到驚訝,在他看來,至少也需要五到六顆石子封鎖空間,最後才能一擊必殺。

見紅嘴鸚哥去了內臟,放在火上烤,不一會兒表皮就呈現是黃燦燦的顏色,脂肪變做了油,向外滲出,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篝火併不算很旺,顏赤揚手握着鐵釺,不停轉動,以便讓每一面都受到炙烤;他的動作極其專業而自然,一面烤一面用個小刷子在紅嘴鸚哥表面塗上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