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測這玩意兒幹嘛?”聽完了水怪大叔的說明,林笑撓了撓頭,自然也想不明白古人的用意。
衆所周知,東極大陸就是一個以念力爲尊的地方,而念力雖然是每個人自出生一刻起便能擁有的先天之物,卻也要通過後天的不斷努力鍛鍊,才能漸漸強大起來。在這個過程中,修煉者們汲取的正是以天地之氣濃縮而成的,蘊藏於念果之內的能量。
所以,歸根結底,只有天地之氣濃郁雄渾的地方,纔會長出果實飽滿的紫煌樹來,才能真正成爲修煉者夢寐以求的“福地”。
只不過,天地之氣的概念對於還未能到達人念之境的修煉者來說,未免過於模糊。因爲,就算是閃族中的獵師,即所謂的借勢高手,與天地之氣的關係,也只是暫時借用而已,更遑論其他低於這個層次的修煉人士了。
好在,無論是林笑還是趙小柔,都已經觸摸到了人念之境的真諦,一隻腳甚至邁過了那道高高的門檻。故而,對於水怪大叔所說的話多少還能理解幾分。
當然,他們二人在這方面也存在着一點兒不同。趙小柔是屬於正統派,一步一個腳印,循序漸進地朝着人念之境穩固邁進。雖然,她在修煉速度和修煉方法上大大地超越了常人,卻仍未脫出正常可理解的範疇。
至於林笑嘛,就有些詭異了。本質上,他應該算是“歪門邪道”,不需像普通人一般,藉助命紋法寶,通過借勢的方法感悟天地之氣,從而獲得突破的契機,而是以一種超乎想象的跳躍式前進,來完成了向人念之境的飛躍。
“既然要監測,肯定就是天地之氣有些紊亂,或是出了什麼問題唄!”趙小柔理所當然地推測道。
“沒錯,的確是出了問題,而且還是很大的問題!”水怪大叔點點頭,接着說道:“自從我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後,便開始一絲不苟地執行起來。或許,是我天生就對天地之氣的變化比較敏感,所以,很早便發現了令人不安的苗頭。”
“到底是什麼情況,讓你在這兒一守就是萬年?”林笑趕忙問道。
“其實我剛纔就已經說了,現在這片大陸的天地之氣如此稀薄,不是沒有原因的。事實上,這一萬多年的時間裡,天地之氣一直在緩慢流失,而且,還有越來越快的趨勢。”水怪大叔鄭重其事道。
“不會吧?我咋一點兒都沒察覺到呢?”趙小柔一臉疑惑道:“況且,天地之氣這種東西本不該是無窮無盡的麼?”
“無窮無盡?你太天真啦,天底下怎麼可能真有取之不完、用之不竭的事物存在?”水怪大叔搖搖頭,繼續分析道:“按照道理來講,天地之氣應該處於一種循環不息的狀態,有進有出,有多也有少,雖允許略有起伏,但差距絕不會太大,只有這樣纔是最完美、最正常的。”
“你說的好玄啊,能解釋地簡單一點兒不?”不僅是趙小柔,連林笑也感覺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簡單來說,就是天地之氣與我們的這個世界應是一個和諧的整體,但現在,這個整體卻在開始變得不和諧,如果再這麼不和諧下去的話,世界便會毫無疑問的崩潰、毀滅,直至化爲虛無。”水怪大叔言簡意賅道:“順便提一句,這個過程會很漫長,也許還要再經過幾萬年甚至幾十萬年,總之,我們是看不到了。”
“我靠,扯了半天,原來盡是些根本不需要我們操心的麻煩。”趙小柔擺擺手,一臉輕鬆地繼續道:“安啦、安啦,說不定以後就恢復正常,重新和諧起來了呢。”
“也有可能變得更糟!”不料,林笑卻一邊搖頭,一邊神情凝重道:“據我所知,這幾百年來,能夠達成天地**圓滿之境的強者是鳳毛麟角,越來越少了,甚至於連晉升至人念之境都成了一件很困難的事情,這絕對與天地之氣的流失脫不了干係。”
“那還用說?簡直是起了決定性的作用纔對!”水怪大叔點頭道:“需知,在我們那個年代,隨便出來一個傢伙,都比你們倆要強得多。”
“長脖兒大爺,您老就不要再打擊我們了,還是趕快想想辦法把我們送出去吧!”趙小柔話鋒一轉,開始向水怪大叔討教起脫困之道來。
“開玩笑,要是能出去的話,我還會一直窩在這裡不肯走嗎?當年,那些人爲了不讓我撂擔子跑路,硬是利用陣法將這裡佈置成一片絕地,除非懂得控制這個大陣的法門,否則,我們就只能繼續生活下去咯。”不料,水怪大叔卻把趙小柔的希望給無情破滅了。
“不要啊!您老人家能一待上萬年,我們可是風華正茂,大好的時光,耗不起呀!”林笑連忙拉住水怪大叔的胳膊叫苦道。
“誒,年輕人要有點兒耐心嘛,你們才進來一年都不到,就已經急着想出去了,以後的日子可怎麼捱啊?”水怪大叔拍了拍林笑的肩膀,一臉同情道。顯然,他根本不看好林笑和趙小柔能逃出生天。
“不對、不對,既然以前的人可以隨時進來看你,那就一定有辦法出入,你剛纔不是說這裡佈置了一個陣法嗎?我打小就博覽羣書,精通各種武學、陣法,還會替人算命呢,讓我來試試吧!”趙小柔靠過來湊熱鬧道。
“我覺得,你還是去替人算命比較靠譜!”林笑和水怪大叔的眼裡都露出懷疑之色,直把趙小柔給氣得青筋暴起,差點兒就大打出手。
“行了,別鬧騰了,我還是帶你們見識一下這陣法的玄妙之處吧,免得你們以爲我是故意把你們困在這兒,要陪我聊天解悶的。”水怪大叔眼見林笑就要慘遭趙小柔的毒手,適時地出手阻止道。
果然,此言一出,兩人便興高采烈地跟着他去研究陣法了,瞧他們一臉自信的表情,顯然,都對自己那兩把刷子很是推崇。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在稍微領略了一番大陣的磅礴氣勢,和大氣非凡的佈局後,林笑和趙小柔就知難而退,立馬怯場鳥……
“出不去就出不去吧,索性再安心待段時間,好讓自己的浮躁心情沉澱一下。”幾天後,林笑和水怪大叔正並肩躺倒在湖邊,看着霧濛濛的天空發呆。
“你能想得開,當然是最好的,我只怕小柔那丫頭會……”水怪大叔欲言又止道。
“不用怕,她那種性格的人,是絕不會出事兒的,頂多就沉默兩天,超過兩天她自己便受不了了。”林笑擺擺手,一副對趙小柔知之甚深的模樣。
“你們不是夫妻嗎?”水怪大叔端詳了一陣,突然噴出這麼一句話來。
“你覺得……我們像夫妻麼?”林笑按捺住自己想笑的衝動,張嘴反問道。
“像!”不料,水怪大叔卻正經百八地回答道:“你知道,我天生就對於和諧的事物比較敏感,所以,當初纔會帶你去偷看她洗澡的。”
“這……我只能說,非常感謝您老的這番苦心,可惜,我大概要有負你的撮合了。”林笑哭笑不得地說道。毫無疑問,娶趙小柔這樣的老婆回家,那簡直是要冒生命危險的啊!
“我覺得你應該再好好考慮一下,畢竟,以人類的角度而言,她還是長得挺漂亮,也挺健壯的。”水怪大叔這意思,當然不是說趙小柔長得胖,而是指她好看又能打,絕對撐得了大場面。
“壯,那是不用說的,漂亮嘛,就要分時候啦!”林笑深以爲然道:“不過話說回來,今天你幹嘛一門心思的要替我們當媒人啊?”
“這裡的生活環境雖然不錯,但時間一長,便會難免孤獨。我在想,如果你們能夠結成夫妻的話,除了不會再寂寞外,還能生許多小孩子出來,那就會更加熱鬧咯!”水怪大叔這跳躍性思維的跨度還真夠大的。
“您還是別費心了吧,我們一定能出去的,相信我!”林笑搖搖頭,突然說出一句自信滿滿的話來,不知是隨口之言呢,還是有感而發?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當林笑和夏宜歌在山谷裡的生活,即將迎來第三百個日出時,我們的林大公子終於決定去做一件干係重大,會影響到自己前途命運的大事。
“什麼?!你打算用狂魔刀和仙絕劍來祭煉黑棘槍?”指了指林笑手中這把毫不起眼的念器,趙小柔不由再次確認道。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一副粗獷男人的打扮,山谷中的悠閒時光,似乎把她那種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少女柔情給重新喚醒,變得愈發有女人味起來。
當然,趙小柔的這種女人味,是極具英氣和爆炸力的,就像鏗鏘玫瑰一般,倔強而張狂,隨時都能用身上的刺去重創輕易觸碰她的對手!
“別這麼大驚小怪的嘛,我這寶貝可不是一般的念器,它裡面還藏着一件不得了的東西呢!”林笑一臉神秘地說道。
“哼,你不是要保密嗎?幹嘛現在又告訴我了呢?”不料,趙小柔卻沒有像林笑預期的那般亟不可待,反倒是露出了一絲警惕之色。
“誒,不要擺出這樣一副表情,拒人於千里之外嘛!我當初不告訴你,是因爲我覺得我們應該很快就能出去了,可是現在,我就算把秘密告訴你了,估計也只能爛在這個山谷裡。所以,已經完全沒有保密的必要啦!”林笑耐心地解釋道。
“是啊,正因如此,對我來說,現在知不知道這個秘密也已經無關緊要了。行了,你自己忙吧,弄好了記得給我看看就成。”趙小柔意興闌珊地擺擺手,竟然真的撇下林笑一人,自個兒找樂子去了。
“我靠,這是什麼世道啊,連個秘密都賣不出去?”林笑看着趙小柔遠去的背影,忍不住嘟囔道。作爲一個正常的女性,如果失去了應有的八卦熱情,實在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言歸正傳,林笑這次之所以打算祭煉黑棘槍,便是因爲他已經在“攫命取紋功”上有所成就,急着想試試這門**是否有如記載那般犀利。另外,這裡的山谷雖小,但各種珍貴的煉器材料卻比比皆是,有些更是公認已經絕種的珍稀之物,配合自己和趙小柔的存貨,確實已足夠他施展。
“攫命取紋功,現在就看你能不能真的把命紋給我弄出來了……”做好各種準備之後,林笑終於拿出了自己拼命搶回來的狂魔刀和仙絕劍,想到因爲這兩件寶貝,自己還落得一個被困死地的淒涼下場,林笑就不由感慨萬千。
如今,他倒不是希望能夠藉由此舉脫困,而是覺得完成這最終一步,也算是給自己做了一個交代,不會再留下遺憾。至於這次祭煉能否成功,成功之後,黑棘槍的威力又會增強多少,其實都不是林笑所真正關心的問題。
“老夥計,希望這次能幫你一舉重生,再也不會被人看低了!”林笑握着手中的黑棘槍喃喃自語道,隨後,便將之狠狠地插在地上,筆直而立。緊接着,林笑又將狂魔刀和仙絕劍分列黑棘槍的左右,用一種聚靈法陣將它們三者圍攏在覈心,完成了施展攫命取紋功前的最後一個步驟。
“嘿!”隨着這一聲低吼,一股肉眼可見的能量波紋從林笑的雙手中陡然射出,準確地灌入了刀劍之中。
“嗡”的一聲,領受了林笑傳遞過來的這一股能量,狂魔刀和仙絕劍開始同時顫抖起來,似乎被林笑此舉引發了強烈的共鳴。
“嗯,有點兒意思!”正當林笑在那兒辛苦用功之際,不遠處的趙小柔卻和水怪大叔躲在樹叢裡津津有味地看着熱鬧。
“長脖兒大爺,你把我拉過來,就是爲了想讓林笑能夠不受打擾的完成祭煉吧?”原來,方纔正是因爲水怪大叔朝趙小柔打了手勢,她纔會毫不猶豫地拋棄了林笑,獨自前來。
“也不完全是,我總覺得他那根黑棘槍有些古怪,所以,才把你叫過來一起安靜地看熱鬧啊。”水怪大叔略顯神秘地說道。
“古怪?哪裡古怪了?”趙小柔好奇地問道。
“這個……似乎能從那上面嗅到一股熟悉的氣味,只不過隔了太久的時間,印象已經很模糊,根本記不清了。”水怪大叔無奈搖頭道。
“好吧,那我們就讓林笑好好地施展一番,看能不能勾起你一些有用的回憶來。”眼見如此,趙小柔也只得攤手道。
“給我出來吧!”恰在此時,林笑的祭煉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從狂魔刀和仙絕劍上同時飄出了四種顏色各異的命紋,分別是增幅攻擊、防禦、速度與包含了一種法寶異能的命紋。接下啦,就要看林笑能否將它們成功地融合進黑棘槍中,使之徹底脫胎換骨了。
事實上,這種匪夷所思,甚至可以用逆天來形容的**,的確是創前人之未能創,想前人之不敢想,也無怪乎當年的潘神能夠憑此叱詫江湖,風光一時。若不是親眼目睹,別說是趙小柔了,就連見多識廣的水怪大叔都不會相信命紋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竟然也能隨意移動。
“厲害啊厲害,林笑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呢?”趙小柔一臉的羨慕、嫉妒、恨,似乎沒想到他竟然會用這種不可思議的方法來祭煉。
“是啊,這小子總能給人帶來驚喜……我說丫頭,你就是因爲這個才喜歡上他的吧?”水怪大叔這上半句還沒怎麼地,可這下半句卻差點兒把趙小柔給嚇尿咯。
“長脖兒大爺,你這是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這種人?”趙小柔面紅耳赤道。
“有什麼不可能的?林笑年輕有爲,長得又是相貌……還過得去,反正我覺得你倆就應該湊一對。”水怪大叔一本正經地說道。
“別逗了,長脖兒大爺,他根本就不是我的菜!”趙小柔信誓旦旦地繼續道:“再說了,我的婚事早已經被我爹給安排妥當,一點兒都不用我費事操心。”
“嘖嘖……包辦婚姻這種事,也只有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纔會幹得出來,要我說,和諧纔是最重要5“哎呀,我的好大爺,您就消停點兒,安心地跟我一起看下去,好不?”趙小柔可受不了水怪大叔的嘮叨了,連忙苦着臉討饒道。只不過,她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就只有她自己一個人才知道了。
“凝!”這時,林笑祭煉黑棘槍的行動也已經進行到了關鍵時刻,額間的汗水匯聚成一條條“小溪”,順着他的臉頰不斷滴落下來,看上去真比拉着九頭牛還累。
到了這種時候,其實連林笑自己也沒想到攫命取紋功會如此難以施展,體內的丹念之力幾乎如大江奔涌,一刻都沒有停歇過,幾乎要將他一次性榨乾。幸好,這十來個月的刻苦鍛鍊並沒有白費,再加上丹念之力本身就非比尋常,這才能讓他一直支持到現在。
當“凝”字出口的瞬間,那八道威力極強的命紋便齊刷刷地朝着中間的黑棘槍衝去,“轟然”一聲巨響之後,就附着在了槍身表面,不斷顫抖着遊走不息。此時,林笑通過丹念之力與之感應,能夠察覺到黑棘槍正在極力降服這八道命紋,好使其完美融合進來。
只不過,這種融合顯然並非想象中的那般容易。八道命紋本就是威力極強之物,再加上黑棘槍本身的材質又並絕品之選,故而,融合的過程顯得非常晦澀、不協調。
到底林笑能否成功呢?此刻,一旁觀看的趙小柔和水怪大叔,也在心中同時涌上了這樣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