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龍隱堂參戰的四萬大軍全部到位。戰鬥甫一開始,他們便已在陣後做着各項準備工作,等到衆人注意到這裡的時候,實是陣法佈置妥當,正待發作的一刻。
“轟”地一聲巨響,林笑等人的目光剛剛轉向龍隱堂所在方陣,就見一股氣勢驚人的光柱徑直衝向城頭,嚇得青山軍紛紛四下躲避。
只是,當光柱與城牆接觸的瞬間,預想中的爆炸卻並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乃是一層如霧般的細碎光雨從空中散落,沾染在了每個人的身上。
“哈哈,沒想到龍隱堂的人只會些假把式,這玩意兒看上去氣勢洶洶,實則……”李傲行話才說到一半兒,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原來,那些光雨沾身後雖沒有立即顯出任何傷害,但衆人很快便發現,自己的身上像是被緩緩壓上了一座大山,動作和速率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這麼……厲害?”擡起自己的手臂,略顯費力地握了握拳,方玉竹的臉色也開始變得有些陰沉。
試想,連他這樣的高手都受到了無法忽視的影響,那些普通士卒們豈不更加要縛手縛腳,實力大打折扣了?
“是啊,龍隱堂不愧是西北陣法第一門,只憑這一手段,便足以傲視羣雄咯!”一旁的林笑同樣面色發苦道。
果不其然,衆人的擔憂很快就變成了現實。在身負重壓之下,青山軍將士個個舉步維艱,已經無法對城下的聯軍進行有效壓制。
另一方面,眼見龍隱堂的陣法攻擊奏效,其他人也紛紛施展出自己的獨門手段,或是威力巨大的合力型法寶,或是奇形怪狀,五花八門的攻城器械,有的甚至乾脆祭出小股空軍,渾不畏死地朝着霸天城徑直衝來。
“好!太好了!那苗致遠雖然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但不得不說,這龍隱堂的陣法還是很拿得出手的嘛!”這廂邊,看到戰局似乎向己方有所傾斜,侯顯能不禁面露喜色。
“這便是他們驕橫的本錢了。”侯顯能身旁的婁小樓接口道:“而且,據傳聞,龍隱堂真正的殺手鐗乃是固守本部不出的‘雲圖軍’,自建立之初,歷經大小百餘戰,未嘗敗績!”
“那不是傳聞,是真的。”聽了這話,侯顯能突然一臉苦澀道:“不瞞你說,我們決絕嶺就吃過雲圖軍的虧,還不是一點點……”
“好吧,幸運的是,我們此刻並非敵人。”即便老侯同志這話並沒有說清楚,婁小樓仍是能從中聽出幾分無奈來。
“現在不是,可遲早會有對上的一天。”侯顯能沉聲道:“龍隱堂就像一條‘隱龍’,西北這方地界遲早會壓之不住,讓他們跳出來興風作Lang的。到時候,修盟會怕也再難獨善其身了吧?”
“哼,西北就這麼大的地方,只要你們三巨頭不出事,這條隱龍豈是那麼好翻身的?”婁小樓不以爲然道。
“我們當然不希望這樣的情況發生,但事已至此,你覺得凌霄宮、一品堂和我決絕嶺之間,還有轉圜的餘地嗎?”侯顯能忍不住問道。
“事在人爲,只要萬古朝天宗出面,他們好歹會收斂一些。”婁小樓胸有成竹道:“更何況,與龍隱堂放對,並不符合我們的利益。”
“你口中的這個‘我們’究竟是指修盟會呢,還是萬古朝天宗,抑或……其他?”侯顯能這個問題問得很刁,讓人很不好回答。
“呵呵,侯令事需要操心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何必再計較這些微不足道的細節呢?”婁小樓顧左右而言他道:“眼下,我們還是先想好如何打贏這一戰吧!”
婁小樓的擔憂並非杞人憂天,此刻,決絕嶺一方雖形勢大好,但想短時間內解決戰鬥顯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況且,面對危機,青山城也沒有坐以待斃,而是拿出了積極的應對措施。
“快,從兩邊的側門殺出去,將他們的中軍攪亂!”
“城頭的守軍注意了,先把手底下的活計緩一緩,等兄弟們殺出城門後再一齊動手!”
“所有守城器械,給我瞄準目標,打!”
“……”
隨着這一連串的命令被有條不紊地執行,青山軍就像一部龐大而又精密的儀器,各自分工協作,又各自將行動匯聚成一股強大的合力,瞬間打出。
“小心,他們出來啦!”
“別忙着攻城,先將來犯之敵給吃掉再說!”
“不用管那些小魚小蝦,還是攻取霸天城要緊啊!”
“……”
一時間,霸天城下人仰馬翻,呼喊聲響成一片。有的人力主迎擊城內衝出的彪悍騎兵,有的人則貪圖第一個攻上城牆的鉅額獎賞,不管不顧地只知道向上攀登。最可憐的當屬那些爬到一半兒的倒黴蛋,不上不小,不知該如何是好。
“都是些廢物,竟然被對方一衝就亂了。來人啊,把其他人撤下了,換我們自己人上!”眼見原本順風順水的攻勢成了一團糟,遠處督戰的侯顯能不由恨聲道。
“令事稍安勿躁,此時撤回友軍固然沒錯,然另派決絕嶺本部上前卻稍顯不妥。”不料,婁小樓卻在一旁勸阻道。
“掌旗使何出此言?”侯顯能皺着眉頭問道。
“令事雖爲大局着想,毋庸置疑,可也免不了一些小人心思,認爲您這是搶了衆人的功勞啊!”婁小樓仔細解釋道。
“我……”侯顯能剛想說自己已經顧不了這麼多,卻又覺得魯莽行事終非最佳選擇,只得心有不甘道:“罷了,就先讓他們喘上一口氣,一個時辰後再攻!”
“呼……總算是撐過去了。”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聯軍,隊形保持地還算緊湊,李傲行便知距離下一波進攻應該不會太久。
“能緊能鬆,節奏把握地恰到好處,對方陣中顯然藏有高人啊!”方玉竹感慨一句,突然又意外道:“你們感覺到沒有?籠罩在我們上方的那股怪力似乎不見了!”
“嗯,大軍一撤,龍隱堂便也跟着暫停施法,這對我們來說可是一個好消息。”林笑點了點頭,顯出一副若有所悟的表情。
“好消息?你指的是……?”李傲行不解道。
“這說明龍隱堂的陣法,需要消耗數量龐大的念力。”林笑闡明原因道:“而且,他們施法之際,四萬人的軍陣無法自如移動,這就是他們最大的弱點!”
“其實,也談不上是什麼真正弱點,如果我們無法把握的話,就成了只存在於理論當中的缺陷,不足以致命。”方玉竹搖頭道。
“哈哈,沒有機會,我們便創造機會,只要除掉龍隱堂的威脅,決絕嶺就只能望城興嘆啦!”林笑摸了摸下巴,心中似是已有定計……
“侯令事,有道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你爲何鳴金收兵,眼看着大好的機會白白錯過?”與此同時,決絕嶺的中軍大帳內,憋了一肚子氣的苗致遠正在興師問罪。
“苗長老,方纔你不在前線,戰局看得自然不如我等清楚。大家的陣腳已被青山軍衝亂,若強行進攻,只會死傷慘重啊!”侯顯能連忙解釋道。
“哼,戰爭總是會有犧牲的,些許付出,難道還值不回一座霸天城嗎?”苗致遠冷笑道。坦白講,他倒不是真有多在意戰鬥的勝負,城池的得失,而是不願自己空耗了大把精力,卻全做了無用功。
要知道,方纔他們施展出的“混元萬鈞陣”,可是一門極爲耗費念力的陣法。整個大陣準備妥當需半個時辰之久,所有陣基全是用各類天材地寶佈置而成,一旦運轉起來,每一刻消耗的念力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正因如此,苗致遠本打算畢其功於一役,漂亮地幹完這場後便打道回府,享受接下來揚名宇內,四海皆知的虛榮。誰知,這好好的一副算盤,剛打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焉能不讓他暴跳如雷?
“苗長老,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貴派的弟子個個精貴無比,其他門派的兒郎便是麩皮草芥,不值一錢嗎?”正當侯顯能略顯爲難,不知該如何作答時,一旁的婁小樓又適時幫腔道。
“咳,看來掌旗使是有些誤會了,我可沒有這樣的意思。”對於這等觸犯衆怒的罪名,苗致遠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往自己身上背啊!
“那就是苗長老嫌自己一直躲在衆人身後,無處使力,這才心生怨懟了吧?”婁小樓繼續編排道:“既然如此,下次進攻的時候,龍隱堂不妨衝在前面,也好讓我等開開眼界,見識一番苗長老的手段。”
“掌旗使言重了,此番,正需要大家團結一心,不分彼此,我又怎會行這魯莽之事呢?”苗致遠不想再越描越黑,只得舉旗投降道:“方纔言語莽撞,還請諸位不要見怪,待會兒再行攻城,我龍隱堂定會竭盡全力,讓青山軍的兔崽子們好好嚐嚐我們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