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衆人一樣,青山軍這幾日也一直綴在決絕嶺大部隊的身後,跟着他們穿行於山巒之間,在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與另一邊的“友軍”遙相呼應,準備隨時出擊。
那天,從凌霄宮的軍營中回來,林笑第一時間就將趙天陽的意思轉達給了方、李二人。哥幾個一合計,尋思着這買賣穩賺不賠,顯然是大有可爲,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目標既然已經明確,林笑等人自是盯緊了決絕嶺的一舉一動,連日來沒有絲毫的放鬆,如同一條隱於暗處的毒蛇,耐心地尋找着一擊致命的機會。
出發後的第三天,大部隊終於來到了雲波光帶的外圍,各方勢力如同水滴入地,滲進蒼莽無邊的叢林,告別了連日來的廝殺,再沒泛起一絲波瀾。
“安靜的湖水底下,是正在醞釀的超級風暴啊!”盯着遠處那片被羣山環繞的發光地帶,林笑如是說道。
那是一個方圓足有數千丈的龐大空間,外圍的霧氣絲毫遮蓋不了從中射出的道道五彩亮光,使得這片谷底即便在晴空白晝下,也顯得分外詭異、醒目。
“風暴總會有刮起來的時候,我只是好奇,爲何天地造化會如此神妙,竟能造就出這等超乎想象的事物來。”方玉竹心思震盪,情不自禁道。
“聽說,這片雲波光帶早在數百年,甚至上千年前便已存在,哪怕是再古老的史書上,都能找到有關於它的故事。”李傲行緩聲道:“而且,這些故事還驚人的相似……”
“哦?怎麼相似了?”知道李傲行這幾天把相關資料好好惡補了一下,林笑連忙問道。
“簡而言之,便只有四個字,只進不出!”李傲行故作深沉道。
“只進不出?那進去的人都去了哪裡?”方玉竹皺眉道。
“誰知道啊,反正就這麼屁大點兒地方,坑了不下數千人了!”李傲行誇張地比劃道。
“嗯,哪怕是扔進去幾千塊石頭,多少也會有些響聲,可這幾千號活生生的高手強人,卻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實在是耐人尋味啊。”林笑摸着下巴道。
“照我看,多半是裡頭藏了什麼厲害的妖獸,進去多少它就吃多少,一點兒都不帶含糊的!”李傲行大膽推測道。
“妖獸?我倒覺得可能是空間裂縫!”方玉竹搖頭道:“你們也知道空間破碎後產生的那種風暴有多強烈了,無論哪個級別的強者,猝不及防下,都要被拉扯進去,不知被送往哪兒去。”
他這話倒的確不假。就像衆人當年在潘神殿中遇險的時候,牆壁上那團漩渦乍一出現,不也讓他們狼狽不堪,差一點兒便飲恨當場嗎?
“空間風暴雖猛,卻不應該是這種調調。”對此,曾有過親身體驗的林笑顯然更有發言權:“總之,我們在外面亂猜是猜不出什麼結果的,說到底,還得進去看看才知道。”
“我同意!”
“我也同意!”
“靠,瞧你們這點兒出息!”眼見方、李二人俱是一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欠扁模樣,林笑不禁莞爾道。
當然,現在還不是出手的時候。無論是決絕嶺,抑或在旁虎視眈眈的凌霄宮、一品堂,乃至其他三教九流,此刻,大家比拼的是耐心,是誰的佈置更穩妥,誰的頭腦更冷靜。
“大家快看,決絕嶺的人開始行動了!”正當所有人都希望決絕嶺能率先給出反應時,他們還真就不負衆望地動了起來。
“剛剛到這兒,便迫不及待地動手,決絕嶺的人難道這麼有信心?”眼見此景,同樣隱藏在暗處的趙天陽不由犯起了嘀咕。毫無疑問,這個時候,與他一般心思的人絕不在少數。
只是,決絕嶺接下來的手段卻教許多人都失望了。衆人發現,他們的行動並非是爲了營救呂欽,而是安營紮寨,開鍋造飯,儼然一副打算長期“定居”的樣子。
“掌門,這多半是雲中劍等人見事情棘手,無可奈何下,只得徐徐圖之。”趙天陽身旁的白眉真人發表自己的意見道。
“哼,現在大家都在等,等着他們救出呂欽,核心碎片現形的一刻,便一齊動手。誰知,他們卻像要故意吊人胃口般,磨磨蹭蹭的不幹正經事,八成是故意這麼做的!”趙天陽的另一邊,開口說話的正是林笑的冤家,黃龍真人。
“黃龍道兄說得不錯,他們既然不肯動,我們乾脆就先行出手,把雲波光帶打穿了再作計較!”天衍真人也半眯着眼睛附和道。
“打穿雲波光帶?您老這話講得倒是輕鬆,如若真有這麼簡單,還會輪到咱們凌霄宮拔那頭籌麼?”反駁他的,自然是脾氣古怪的血霧真人。
“不試試怎麼知道?事在人爲嘛!”不待天衍真人回話,跟他狼狽爲奸的黃龍真人便板着臉道,可謂是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掌門,二位真人既然這麼有信心,你就派他們前去一試吧!”白眉真人雖然不怎麼言語,但一張嘴便有股“蔫壞”的味道。
“唔……的確可以考慮一下。”趙天陽好像一直都在睡覺,此刻纔剛剛睡醒一般,原本無精打采的一張臉瞬間便來了精神。
“算了,掌門,這事兒咱們還是再商量商量較爲妥當。”一瞅苗頭不對,天衍真人連忙擺出“對人對己盡皆負責”的態度,那副故作謹慎的模樣,看得衆人直想發笑。
幸好,很快便有人替他解了圍。一些性子急,怕吃不到肉,喝不到湯的門派,也打着捷足先登的算盤,不顧決絕嶺秋後算賬的威脅,開始對雲波光帶發起了衝擊。
只是,無論他們想出何種攻擊手段,施展出怎樣牛掰的法寶,一入雲波光帶,便如石沉大海,渺無音訊。這下,失了寶貝的人自是心痛難當,而爲此丟了性命的人,就連後悔藥都來不及吃了。
“嘿嘿,只進不出,這果然是雲波光帶最可怕的地方!”站在一處隱蔽的山頭,廖智俯視下方那些愚不可及的蠢人,忍不住冷笑道。
“七師弟,在奇蹟之門這等寶物面前,誰又能真正沉得下心來呢?”此時,廖智身旁的人已經不再是邱凌波,而是變成了一位面若寒霜,氣息冰冷的中年男子。
“二師兄,如果真是像您這樣有機會得窺永生大道的人物,參與其中自屬理所應當之事。但此間的大部分人,根本這輩子都不可能摸到永生的門檻,卻還不自量力地硬擠進來,豈不是自尋死路?”廖智不屑道。
原來,這位冷然凌厲的漢子,就是人稱“火神”的一品堂高手,顏寒!沒想到,與他那誇張火爆的外號相比,本人卻是這麼一副截然不同的模樣。
“哼,世間的這些凡夫俗子要是能想通此節,哪裡還會有那麼多的煩惱?”顏寒冷聲道:“況且,若不是他們在前鋪墊,又怎好顯出我等的非凡之處,真要說起來,我們倒該好好謝謝他們。”
“二師兄宅心仁厚,真是讓小弟汗顏無比啊!”廖智沒話找話,尋隙拍馬道。
“好了,不管這些人如何胡鬧,都不可能打開雲波光帶,我們還是仔細留意決絕嶺的舉動,隨機應變吧。”說完這話,顏寒便帶着廖智轉身離去,絲毫沒發現一直有雙眼睛在旁註視着他們。
“你雖被人稱爲‘火神’,但論起這隱蹤匿跡的功夫,卻遠遠不是我的對手。”潛伏在草叢中的那人暗暗想道,隨後,便也消失在了漸漸昏暗的天色之中……
如此這般,折騰了整整一天的時間,直到夜幕低垂,黑暗籠罩大地的時候,圍攻雲波光帶的衆人方偃旗息鼓,停下了各自手段。
而就在人們積攢力氣,準備明日再戰的時候,決絕嶺這邊的軍營卻正在上演着一出“摸黑作業”的好戲。
“快點兒,這些陣基一定要在天亮之前佈置完畢!”指揮着手下弟子忙碌不停,眼看工程已是漸進尾聲,莫離的心情不由變得愈發緊張起來。
誰也不知道,就在決絕嶺從霸天城出發後的第二天,龍隱堂的苗致遠便找上了侯顯能,雙方在一番密謀之後,很快就達成了合作協議。而這合力破除雲波光帶的行動,只是整個計劃的第一步而已。
“莫老弟,你這邊的工作進行地怎麼樣了?”正當莫離猶自出神之際,不遠處走出一人,正是同爲紫衣令事,且地位尊崇的雲中劍。
“雲長老,請您放心,天亮之前定能完工!”雖然同爲決絕嶺紫衣令事,身上也是揹着長老一職,但在雲中劍的面前,莫離還是非常老實本分的。
“好,這次不僅是苗致遠,連荊戰都一同前來,可見龍隱堂與我們攜手對敵的信心不小,確是教人慶幸的事情。”雲中劍突然有感而發道。
“那可不,現如今,誰還敢跟決絕嶺公開合作?”心中腹誹一句,莫離嘴上卻說道:“此乃龍隱堂的人識時務,明白想要冒頭,這是他們絕不能錯過的大好機會!”
“嗯,你倒是看得通透。”雲中劍點頭道:“只不過,對於龍隱堂的人,我心裡仍是覺得有些不踏實。畢竟,他們本就另有所圖,若是趁着掌門從雲波光帶裡出來的時候,暗中搞些手腳,我們便要吃個大虧了。”
“雲長老放心,你把這個任務交給我吧,我一定會好好盯緊他們的!”從雲中劍的話裡聽出了些許端倪,莫離連忙主動請纓道。
“好,你辦事,我放心!”熱情地拍了拍莫離的肩膀,雲中劍含笑離去,誰也不知道,他的心裡此刻到底在轉些什麼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