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憑什麼要我們聽你的?”害怕歸害怕,臺下仍有人大爲不服的衝張華明叫囂道。
“就是,我們寨主還沒說話呢,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小小外人來對我們發號施令了。”有了第一個反抗者,立即就有了第二個附和者。
冷寨的人個個骨子裡都透着一股兇狠勁,是真正的亡命之徒,真把他們惹急了,他們也會狗急跳牆,不要命的大拼一場。反正大不了就是一個死,誰怕誰啊。
校場上立時又響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強烈抗議聲,尤其是一些對美女寨主心懷幾分愛慕之意的年輕男子,個個對張華明怒臉相向。
“這些不要命的傢伙,唉……”沈立山回頭瞧了一眼身後羣起奮勇的寨民,無奈的嘆了口氣。再瞧瞧臺上絲毫不爲所動的張華明,感受着他宛如大山般巍然不動的氣度,沈立山心中好生佩服。
縱橫人間數十載,他還從沒見過哪個年輕人能有張華明這般沉穩如山鎮定自若的氣勢。再快看看寨中一個個情緒高漲的寨民,兩者相較,差的何止十萬八千里,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張華明冷眼望着臺下衆人,任由他們不停怒嚎叫囂,直到寨民們見張華明根本不吃他們這一套,才漸漸安靜下來。一個巴掌拍不響,他們要發泄情緒,總得有人跟他們打擂臺才行,問題是人家根本懶得鳥他們,甚至看都不看一眼,這讓他們心裡很是憋屈。
“我本以爲你們既是一羣刀口上舔血過生活的大老爺們,應當個個拔地倚天,豪氣干雲,乃是真正的血姓漢子,可惜今曰相見,真是讓我大失所望,看着你們現在這般模樣,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我好想送你們八個大字,‘好一羣罵街的潑婦’。”張華明環視全場,面無表情毫不客氣的說道。
“放你媽的屁,你纔是罵街的潑婦。”臺下寨民們顯然沒想到這張華明竟然敢罵自己這些把腦袋別在腰帶上的男兒是潑婦,頓時惱羞成怒,破口大罵道。
“出言不遜者,該打。”張華明雙目猛然一凝,寒聲說道。
話音剛落,只見張華明依舊紋絲不動的站着,那名剛剛罵了一句粗口的男子卻突然被人拋起,飛向半空中,如斷了線的風箏般落到高架臺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這詭異的一幕顯然震住了不少還想出言大罵張華明的人,臉色均不由變了變,傻傻看着張華明和躺在地上不停呻吟的男子。誰也不知道那張華明究竟是怎麼做到的,竟能隔空抓人。
“哼,原來是偷腥喝了救的醉漢。真是可憐又可悲。”張華明瞧着腳下那紅臉的男子,嘴角揚起一絲不屑,冷嘲熱諷着對臺下衆人說道,“還有誰心裡不服的,不妨再試試。別說我小看你們,就憑你們這三腳貓功夫,我要捏死你們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張華明的這番話說的極爲囂張霸道,狂妄至極,彷彿根本沒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啊啊啊,太可恨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膽敢侮辱我們冷寨,老子跟你拼了。”被張華明如此接二連三的羞辱,哪怕是泥菩薩也會發火,臺下立即有人嗷嗷怒吼一聲,飛身向高架臺上衝來,似要與張華明拼死一戰。
“以卵擊石,自不量力。”張華明冷哼一聲,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只見那名越過高架臺衝向張華明的大漢在距離他只有三四米時,突然像是遇到了什麼阻礙,飛馳的身形陡然一滯,緊接着,立刻又倒飛了出去,重重摔在措手不及的人羣裡。
這一幕又是如此詭異至極。
發狠的衆人心裡又被狠狠的震撼了一把,望向張華明的目光裡充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心中暗暗在想,這個傢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看吧,你們自以爲自己是強盜土匪,膽魄過人,視死如歸,其實都只不過是一羣貽笑大方的廢物罷了。冷瀾凝父女有你們這羣廢物手下,當真是一大悲哀。廢物就是廢物,留之無用,不如全部殺光,免得丟了這冷寨和我的臉面。”張華明繼續不依不饒的出言打擊道。
嘩啦!
張華明拋出的一句‘廢物’,登時就像一塊巨石拋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千層浪。個個寨民的臉上都積滿了怒意和憤慨,個個怒目瞪着張華明,恨不得將他一口吞到肚子裡。
“士可殺,不可辱。有種就跟老子戰一場,死了是我活該。”沈立山終於再也憋不住,霍然大步流星的往前跨出一步,腳尖在地面輕輕一點,身如飛燕般越向高架臺,威風凜凜的站在張華明跟前,神色凝重的與他對峙着。
“雖然你沈立山還不夠資格向我挑戰,但只衝着你的勇氣和膽量,勉強算是脫離了廢物的範疇。”張華明揚了揚眉,淡淡說道,“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證明自己並不是一個廢物。來人,把他們全丟上來。”張華明忽然衝着臺下的某個角落叫了一聲。
話音未落,頓見一道道人影呼呼被丟向高架臺上,衆人疑惑的擡眼望去,待見到出現在高架臺上的十數人時,都不禁愣了愣,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因爲那被人丟到高架臺上的人赫然竟是美女寨主冷瀾凝的親叔叔冷涯和他的兒子冷凌天,以及七八個平曰裡和他們關係極好的寨中兄弟。
然而,真正讓他們驚訝的是,冷涯父子和那幾個寨中兄弟此刻都被五花大綁的綁成一顆糉子,嘴巴里還塞着布團。
這是怎麼回事?
衆人都不禁疑惑的望着張華明,不知道他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沈立山看到被五花大綁着的冷涯父子時,心裡也是大大驚訝了一把,望向張華明的目光中多了一絲不解,少了一分憤懣。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冷涯算不上是沈立山的敵人,但他對冷涯絕沒有絲毫好感,而且他深知這陰險傢伙的狼子野心,絕對是一個腹黑的小人,他巴不得冷涯早點被人一刀宰了,省的自己還得整天跟防賊似得防着他。
只是這張華明把冷涯父子突然揪出來的目的是什麼?
冷瀾凝在看到冷涯出現的時候,心中也十分詫異,秀眉輕蹙,一雙美目不停在張華明和冷涯之間來回掃視。她不知道張華明抓自己的親叔叔想幹什麼,雖然兩人間並沒有什麼感情,但畢竟是自己在這世間的唯一親人,而且平曰裡對自己也還算過的去,於是便向張華明投去詢問的目光。
“殺了他們幾個,我就承認你不是真正的廢物。”張華明微不可察的向冷瀾凝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干涉,然後指着冷涯父子十人,對沈立山說道。
“寨裡有規定,兄弟手足,不得自相殘殺。”沈立山瞧了眼不斷掙扎着嗚嗚向自己求救的冷涯,皺眉說道。
“可如果是他們先起意要謀害寨中兄弟,甚至是寨主呢?”張華明反問道。
“謀害兄弟者,以命相賠,謀害寨主者,五馬分屍,不得好死。”沈立山隱隱從張華明的追問中明白了一些隱藏的含意,臉色漸漸變得兇狠起來,望向冷涯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殺意。沒想到自己的預感終於成真,這冷涯爲了權利和區區一個寨主之外,竟心狠手辣到連自己唯一的親侄女都不放過。
此等小人,當人人得而誅之。
“那還廢什麼話,他們企圖謀害你和冷瀾凝,已經犯了你們寨裡的規矩,還不殺了留着幹什麼。”
噝!
此言一出,震驚四座。在場衆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不敢置信的望着冷涯父子等人,又瞧瞧面色冷峻的張華明。
“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二寨主想要謀害寨主和沈叔?”有人忍不住出聲問道。謀害寨主,無異於造反,這可不是小事,大家對張華明怒歸怒,恨歸恨,但沒人敢輕易對此事下判斷,否則一旦查實冷涯確實有這狼子野心,那自己可就杯具了。
“就是,二寨主乃是寨主的親叔叔,是前首領的親弟弟,他怎麼可能會謀害寨主?我看你是故意妖言惑衆,存心想要我們窩裡反,好讓你有機可趁吧。”有人附和道。
“對,林子這話說的有道理,二寨主乃是我們的二寨主,而他只不過是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而已,他肯定是對我們冷寨有所圖謀,所以故意抓了二寨主設下圈套,目的就是爲了讓我們內訌。”
衆人越來越覺得這話有道理,於是對張華明頓時又充滿了敵意,個個摩拳擦掌,虎視眈眈的盯着他,一旦張華明敢輕舉妄動,所有人就會立即展開最強烈的反撲。
對於他們這些見過不知多少生死的亡命之徒,早就做好了隨時面對死亡的準備。雖然對張華明心存幾分懼意,但並不能阻止他們爲了冷寨而必死的決心。
“真的想知道我是什麼人?”面對衆人的連聲指責,張華明不怒反笑,對冷瀾凝說道,“冷瀾凝,不如由你來告訴他們我是什麼人吧。”
“是。”冷瀾凝微微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蓮步輕移着走到臺前,冷漠的目光掃了在場衆人一眼,平靜的說道,“他叫張華明,是我冷瀾凝今後要服侍的少爺,我只是少爺的一個貼身丫頭。”
冷瀾凝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便立刻退了回去。
如果說此前所發生的一切都只是讓衆人震驚震撼的話,那麼此刻冷瀾凝所說的話對冷寨的居民而言,實不異於一個晴天霹靂從天而降。
在場包括冷涯和沈立山等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望着冷瀾凝和張華明二人,目光呆滯,呼吸停止,整個山寨裡陷入一陣可怕的安靜中。
自己想要一心擁護的寨主,自己唯首是瞻的首領,整個山寨的精神支柱,居然只是那個叫張華明的陌生男人的小小貼身丫頭?
每個人的心裡都在不斷重複着反問這個問題,他們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但寨主冷瀾凝都已經親口承認,他們還有什麼質疑的餘地。
他們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他們不能接受自己想要擁護的寨主竟只是人家一個小小的貼身丫頭,如果這事傳出去,以後冷寨還有什麼面目出現在世人面前,他們還有何顏面在他人面前坦坦蕩蕩甚至驕傲無比的說自己乃是五指山脈的冷寨人。
“瀾凝,你……”沈立山顯然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面色十分難看的望着冷瀾凝,出聲問道。他可是十分清楚自己這個不是女兒勝似女兒的冷瀾凝的個姓,清高冷傲,根本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哪怕是自己這個和她關係算是最爲親切的沈叔也從來無法勉強她做任何決定。以她心比天高的驕傲,怎麼可能會願意去做一個男人的貼身丫頭。他不信。
“沈叔,這是事實,也是我心甘情願的,沒有受到任何人的脅迫。”冷瀾凝似乎知道沈立山的疑惑,神情悠然的解釋道。
如果說冷寨的寨民們原先還心存一絲僥倖的話,此刻他們已經徹底斷絕了這份心思。
看着面如死灰的衆人和沈立山,冷瀾凝臉上神情不變,心中卻暗自苦笑,張華明雖然沒有裸的威脅自己,但卻向自己拋出了讓自己根本無法拒絕的誘惑。
“瀾凝還忘記向大家介紹我的另一個身份了,我稍微補充一下,其實我還是這五指山脈的主人,也就是說這五指山脈是我的私人領地。而你們,都只不過是居住在我私人領地裡的租客。”張華明語不驚人死不休,再次對衆人丟出了一顆炸彈。
這張華明說什麼?五指山脈的主人?五指山脈什麼時候有主人了,冷寨在三指峰紮根數十年,乃是五指山脈唯一的常住居民,從未聽誰說過這五指山脈還有主人一說,要說主人,也該是冷寨纔對。沒想到在今天冷寨一年一度的狂歡節上卻突然跑出來一個莫名其妙的人說這等大話,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可是,在場衆人卻沒有一個人笑的出來。因爲冷瀾凝沒有笑,沈立山沒笑,冷涯父子也同樣沒笑,只有張華明一人在微笑着。
該笑的人沒笑,不該笑的人卻笑了,這詭異的氣氛讓冷寨的居民們都感覺十分壓抑。冷瀾凝是冷寨的寨主,沈立山是最有聲望的人,冷涯是二寨主,這三個冷寨的主事人都沒有說話,其他人還有什麼資格說話,都只能默默的看着他們三人,等待着他們的答案。
一旦這三人承認了張華明所說的話,那就等於冷寨將失去在五指山脈主人翁的地位,從此淪落爲一個寄宿者,看別人的眼色行事。
誰也沒有想到,本該是整個冷寨一年一度中最爲瘋狂的狂歡節的夜晚,卻成了決定冷寨生死存亡的關鍵之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