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爺”
“長坤”
慕容阿和他身後的一干沈府隨從親眼目睹沈長坤死亡慘狀,同時驚呼一聲,臉上神色既驚又怒,卻唯獨沒有悲傷。
按照沈長坤生平所爲,哪怕千刀萬剮都不爲過,但他畢竟是沈府唯一的繼承人,是慕容阿和那一干隨從的小主人,他的生死關係着這些人的將來。
張華明可以無視沈府和西壠帝國,但慕容阿和這些隨從無法做到,因此他們都把充滿恨意的憤怒目光死死盯着雲淡風輕的張華明,看他們那模樣,簡直恨不得把張華明生吞活剝。
沈長坤一死,就意味着他們這些人都將無法回西壠帝國覆命,沒有人敢回去,因爲他們知道,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包括慕容阿在內,沒有誰能承受沈府將爆發的瘋狂報復。
“你殺了他”慕容阿目光狠厲的盯着張華明,佈滿皺紋的老臉不斷抽搐,咬着牙,一字一字說道。
他已經跟這個人提醒過很多次很多次了,沈長坤不能死,絕對不能死,後則後果必將不堪設想。爲了保證沈長坤的性命,自己甚至不惜生平第一次委身相求,好言相商,就差沒有跪地磕頭。但是,這個囂張狂妄的年輕人,卻渾然未將自己的提醒放在心上,依然故我的捏爆了沈長坤的腦袋。
這是赤露o裸的無視,是堂而皇之的挑釁,是目中無人的囂張狂妄。
慕容阿心中在憤怒,熊熊怒火劇烈燃燒,滔天的恨意讓他幾乎失去理智。
沈長坤已經死了,也就意味着他將再也無法回到西壠帝國,無法再看到自己膝下的子孫後輩,無法再享受兒孫滿堂的天倫之輪。
他恨,恨這個年輕人爲何要對沈長坤和自己等人趕盡殺絕,連一條活路都不給。哪怕是把沈長坤打殘了也好啊,只要他還活着,他們就可以安然回到西壠帝國。但如今,沈長坤已然變成了一句冰冷的屍體,他們,已經無路可退。
“是。”張華明很坦然的承認,看着不斷苦苦壓抑心中憤怒的慕容阿,忽然輕輕笑了笑,反問道,“怎麼,難道你想爲他報仇嗎?沒關係,只要你認爲自己能夠打得過我,儘管放馬過來,我全部接着。”
可惡,可恥,可恨
這便是慕容阿此時此刻所有心情的最佳寫照。
他慕容阿闖蕩江湖一生,什麼大場面沒見過,什麼三教九流沒遇過,但今日卻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見到讓他感到如此憋屈窩火,敢怒敢言,卻愣是不敢動手的人。
他知道,人家有這個囂張狂妄的資本,連偌大的西壠帝國和沈家都能不放在眼裡的人,豈是他這個曾屈服在沈家威逼利誘之下的人能對抗的了的?兩者幾乎不在同一個平面上。
這個年輕人究竟是什麼身份來歷,以致於膽大包天到敢不將西壠帝國和沈家放在眼裡的地步。難道他是某個國家的皇子?還是說他有着讓人可怕的驚天背景?否則年紀輕輕,怎麼能一眼看穿自己的修爲境界?如今的武者大陸,好像沒聽說過有什麼年紀如此年輕卻擁有一身超凡入聖修爲的人。
慕容阿看不透這個人,也猜不到他心中所想,
“你究竟是什麼人?”慕容阿臉色十分難看的沉聲問道。即便帶着沈長坤的屍體離開,他也要知道這個讓自己陷入險境的人究竟是誰。
“我嘛,呵呵,到了明天你自然就會知道。”張華明神情隨意的說道。
“爲何要等到明天?你……你是夏朝帝國逍遙王張華明?”慕容阿正疑惑間,腦海中驀然浮現出一個熟悉又讓人震驚的名字,臉色一變,失聲驚呼道。
張華明,這個早已響徹武者大陸每一個角落的名字,在西壠帝國同樣擁有着不俗的知名度,尤其在一干軍中將領心裡,更有着不可估量的影響力,幾乎每個人提到這個名字時,心中都沉甸甸的彷彿壓着千斤巨石一般。
這個名字,以及擁有這個名字的人,儼然已被西壠帝國的統治階級列爲西壠帝國的最危險人物。
好在自從三年前張華明率領猛虎軍團顛覆北語帝國之後,並沒有再將鐵蹄踏入西壠帝國,給了西壠帝國一個喘息的機會。這些年來,西壠帝國一直把軍事發展列爲國家首要大事,國家財政也向軍費方面大力傾斜,就差沒有把整個國庫搬出來,把全國所有的百姓都變成英勇善戰的士兵。
經過三年的苦心經營和大力發展,原本實力就不弱的西壠帝國日漸強盛,對對付夏朝帝國有了一定的信心和把握。
不過即便如此,西壠帝國的將帥們仍然對張華明這個名字深深忌憚着,每當想起曾與他們實力相當的北語帝國被張華明率領的數十萬軍隊在短短數年之內推翻,他們就心有餘悸。沒有幾個人願意和那個戰無不勝威名赫赫的軍中戰神交手。
慕容阿身爲武神之境的高手,對張華明這個名字自然不會陌生。明天就是玄天宗的開山大典,他身後站着的六名士兵赫然是來自夏朝帝國猛虎軍團的軍士。尤其他旁邊站着的那個人,慕容阿感覺十分熟悉,但卻始終想不起來。
將所有事情聯繫在一起,慕容阿赫然推測出了這個讓他大爲震驚的結果。
與此同時,原本頹然的心忽然變得有些雀躍起來,隱隱有些希望自己的這個猜測是事實。只要這個年輕人真的是張華明,他就可以安然無恙的回到西壠帝國向沈家覆命,到時只要把所有罪名往張華明身上一推,自己就可從這件棘手的事情裡脫身。
“看來你老雖老,卻沒有老糊塗。走吧,帶着你的人離開這裡。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張華明收起笑容,面無表情的說道。
“今日之事,恐怕不會就此善了。即便閣下真的是逍遙王張華明,西壠帝國這次也會對夏朝帝國展開瘋狂報復。如今的西壠帝國,早已非是三年前的西壠帝國。”不知道爲何,得知那年輕人的身份真的是張華明後,慕容阿心中忽然升起幾分惜才之心,意味深長的說道。
“不管西壠帝國變成什麼樣,我張華明都不會把它放在眼裡,讓他們儘管放馬過來。”張華明語氣平靜,神情卻十分傲然的說道。
“就此一別,告辭。”慕容阿見自己隱晦的提醒沒有得到張華明的重視,抱拳說了一聲,抄起沈長坤的無頭屍身,便沒有絲毫遲疑的轉身離去。
沈長坤已死,沈府和西壠帝國必然大爲震怒,但他慕容阿卻無需再擔心自己的將來和自己的家人,因爲他已經找到張華明這個能完全扛下他護住不力罪名的人來背黑鍋。既然自己已置身事外,又何必再爲了一個已經和自己沒有任何師徒關係的沈長坤而與張華明拼死相搏。
活的越老,活的越久,就越怕死。這句話放在慕容阿身上相當合適。
“就這麼放他離開?”秦嘯天看着馬不停蹄離去的慕容阿等人,轉頭向張華明問道,按照他的意思,直接把慕容阿這些人也全部幹掉就是,斬草除根,趕盡殺絕,這纔是張華明的行事風格。
“沈長坤之死,他們雖然憤怒,卻沒有絲毫悲傷,顯然說明他們對那沈長坤並無任何好感,甚至心中也存着厭惡,即便是沈長坤的師父,他也同樣沒有爲徒弟的死去而感到悲痛。既然如此,我還何必對他們趕盡殺絕。況且他們既然能夠找到這裡,那就說明沈家的人知道沈長坤會來五指山脈,我對他們趕盡殺絕,沒有任何意義。”張華明笑着說道。
“但他們回去後一定會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你身上。”秦嘯天神色凝重的說道。
“這早已在我的預料之中。”張華明神秘一笑,說道,“玄天宗開山在即,總得弄些事來振振聲勢,揚揚威名,否則別人哪裡會把玄天宗放在心上。”
“可是……你殺了沈家的唯一繼承人,沈家和西壠帝國肯定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秦嘯天的神色愈加凝重,“看來等你玄天宗開山大典完成之後,我也必須回國好好做一番準備了。”
“哈哈,這不正是你求之不得的好事嗎?還故意弄得這麼嚴肅,真是鄙視你。”張華明大笑。
“嘿嘿,話可不能這麼說。雖然我早就想揮軍踏平西壠帝國,但畢竟師出無名,不好下手。現在被你這麼一鬧,嘿嘿,咱這心願總算可以實現了。”秦嘯天厚臉皮的笑着說道,渾然沒有半點爲自己方纔故作正經嚴肅的模樣感到汗顏。
秦嘯天出身軍武,一心立志在軍中大幹一番事業,所希望的無非就是保家衛國,開疆拓土,立下無數赫赫戰功,在史書上記下一筆輝煌,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三年前,北語帝國被張華明給滅了,他已經功成名就。但秦嘯天沒有,所以他早在三年前就把目光盯準了與夏朝帝國交界的西壠帝國。奈何師出無名,籌備尚有不足,才一直這樣拖了下來。
如今張華明這麼一搞,西壠帝國必定會對夏朝帝國展開瘋狂報復,到時自己就可以被迫反擊,揮軍西上,昂然馳騁在西壠帝國那片廣闊的土地上,一展自己的宏圖霸業。
“那老頭說的話有幾分道理,你可千萬別對西壠帝國掉以輕心。”張華明適時提醒道。
“嗯,放心吧。我打戰雖然沒你猛,沒你狠,但對敵人,無論強弱,我都會以百分百的精神警惕對待,絕不給任何敵人反撲的機會。”秦嘯天會意的點點頭道。
“卑職參見逍遙王殿下,參見元帥。”六名士兵疾走幾步,單膝跪在地上,恭聲說道。
“起來吧,都是軍中兄弟,不用管這些沒用的虛禮。”張華明伸手一拂,將六人從地上虛空托起,微笑着說道,“你們幾個剛纔做的不錯,值得獎賞,回去後我讓你們大帥記你們一功。”
“此乃卑職職責所在,不敢領功。”爲首一名士兵連忙推辭道。
“怎麼,是不是我現在沒在軍營裡混了,連我說的話都不頂用了?”張華明臉色猛地一沉,佯作惱怒的說道。
“殿下息怒,卑職不敢。”六名士兵哪知道張華明是真怒還是假怒,見他臉色一沉,都不禁嚇了一跳,好像自己的心臟就快要從胸口蹦出來,忙不迭連連告罪。
“和你們開個玩笑都這麼認真,罷了罷了。”張華明有些無奈的擺擺手,“你們繼續留在這裡吧,我和你們元帥再四處逛逛。”
“卑職遵命。”六名士兵身子一正,中氣十足的應聲道。
“走。”張華明欣慰的微微頷首,朝秦嘯天招呼了一聲,二人繼續四處遊蕩。
五指山脈十里之外的官道上,一行上百個人影正
“供奉大人,我們就這樣回去了?”緊跟在慕容阿身後的一名中年男子神色猶豫的問道。
“要不然你想躺着回去?”慕容阿轉頭瞥了他一眼,目光平靜的問道。
“他們就八個人而已,難道我們一百多人還解決不了他們八個?”中年男子不解的說道。
“就算你去了十萬人,對上那個人,也只會全軍覆沒,想死的話,你不妨去試試。”慕容阿嘴角微微扯了扯,帶着一絲冷笑。
“供奉大人,您不會是在危言聳聽吧,那幾人真有那麼厲害?”身後衆人聞言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不敢置信的問道。
“危言聳聽?如果你們知道那個人是誰,恐怕就不會這麼認爲。”慕容阿心裡暗自冷笑,心想這次回到西壠帝國,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從沈府脫身離開,否則一旦被牽扯到沈府和張華明的恩恩怨怨裡,自己可就萬劫不復了。
以前只聽說張華明的威名,知道他很厲害,但具體有多厲害他並不知道。今日之後,他才明白什麼叫做聞名不如見面。面對他,自己這個武神境界的高手根本不敢心生對戰之心。
未戰先怯,此乃兵家大忌。
“供奉大人,那,那人是誰呀?”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問道。
“三年前滅掉北語帝國的無敵戰神,現在夏朝帝國的逍遙王張華明。”慕容阿淡淡說道。
“張……張華明”衆人不禁神情一怔,不敢置信的看着慕容阿,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似是沒想到自己方纔所見到的那個人竟是夏朝帝國最厲害的大人物,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今天這事你們全部當沒見過,家主要是問起來的話,你們就說我們趕到五指山脈的時候,少主已經被那張華明殺了。明白嗎?”慕容阿對衆人目瞪口呆的模樣熟視無睹,兀自囑咐道。
“明白,明白。”衆人回過神,忙不迭心有餘悸的點頭答應道。他們都不是智商低下的人,哪會不知道慕容阿是在爲在場的所有人開脫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