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 捅了大簍子
不知什麼時候，武叔的慘叫聲也小了下來，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呻吟。
筋斷骨折的確劇痛，但還不至於讓他完全無法感受周圍的動靜。他也看到了那臺機關傀儡，也感受到了那種強大的威懾力！
媽的，混帳，狗屁玩意兒！
他一邊呻吟，一邊用無比怨毒的目光看着阿貴和小羅！
這兩個混帳，竟然不搞清楚對方的底細，就隨隨便便地把人帶過來，讓他收拾？
媽的，這擺明了是來坑老子的吧！
阿貴和小羅心裡也泛出了強烈的苦澀之意——撞正鐵板了……但是我怎麼知道，這麼年輕的小子，會這麼厲害啊……
想起了中途退出的進叔，他們覺得，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這老小子發現不對，馬上就溜了！剛纔他們還笑話他膽小呢，這會兒可後悔莫及了！
幾個人心裡才生出了一絲悔意，門口突然傳來一聲驚“咦”：“這個年輕人看着好眼熟啊。老馮，你瞅瞅？”
說話的不是聯盟的人，而是來聯盟辦手續的兩個外地商人。
叫老馮的那個細細瞅了一下，琢磨道：“的確挺眼熟的，好像最近在見過。”
“嘿，什麼最近，就昨天！你忘記了？醉夢樓門口？”
“對對對，還是你記得清楚！就是昨天在醉夢樓門口見到的！”
昨天醉夢樓門口的事不少人看見了，這個世界的消息傳播得不算迅速。就算是金檀城，知道的人也不算太多。馬上就有人在旁邊悄悄問：“醉夢樓門口什麼事？”
這兩人昨天正好從醉夢樓門口經過，還停下來看了一陣，對常鳴的印象頗爲深刻。這時稍微一認，就認了出來。
聽見有人說，兩人繪聲繪色地把昨天的情況說了一遍，大家紛紛大驚，看常鳴的目光又與剛纔不同。
“跟林六少一車？攜手下來？”
“顧親王親自迎接？”
“金老闆的後臺？”
不管哪個方面，都說明了常鳴的身份地位——絕對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常鳴徑自不理，他還在翻那本書。翻到天翼管理的那一頁。果然看見了關於無證駕駛天翼的懲罰措施。
他嘿嘿笑了兩聲，爽快地說：“行，既然真有條例，那我就按這個條例辦了！”
他隨手摸出了一個錢袋。“嘖”了一聲。喃喃道：“沒什麼零錢啊……”
旁邊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一百金幣。這不是整錢嗎？”
常鳴扒拉一陣，扔了個錢袋到桌上：“這是一百金幣，就是無證駕駛天翼的罰金。我認了，就放這裡了。不過什麼拒捕什麼的……”他瞥了阿貴一眼，阿貴嚇得連連擺手：“我這是自己撞的，自己撞的！”
常鳴失笑：“別亂說了，撞能撞成這樣嗎？是我打的沒錯！”
阿貴緊跟着又說：“那是您正當防衛，對對對，正當防衛！”
常鳴點頭說：“本來就是！”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武叔，對方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下，常鳴說：“這人是你們自己人打的，跟我可沒關係。不過，你是這兒的負責人？收了罰款得開張單寫個收條給我吧？”
武叔滿頭都是疼出來的冷汗，他骨頭斷了幾根，這是貨真價實的。但在常鳴的目光下，他不得不忍疼說：“這錢……你拿回去吧……”
常鳴皺眉：“有條例就守條例，即使條例不規範，在修改之前，它也是生效的。我的確無證駕駛，我認罰！罰金在這裡，快開收條！”
小羅好歹還有點眼色，他連忙上前說：“好好好，武叔身體不適，我來開收條！”
說着，他麻利地找出紙筆，端端正正地寫了一條收條，拿給常鳴看。
常鳴也不接，就着他的手看了一眼：“無章無印無簽名的，這算什麼？”
小羅連忙說：“對對，是我的錯！”他連忙跑到武叔身邊，半蹲下去，“武叔，您給籤個名吧！”
武叔瞥了常鳴一眼。常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這溫和的目光硬是讓他打了個冷戰。武叔強忍着疼痛，勉強提起筆，在收條後面歪歪扭扭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讓他又冒出了一頭冷汗。
常鳴還是不接：“印章呢？”
武叔顫抖着聲音說：“在，在右邊的，右邊第一個抽屜裡！”
常鳴當然不可能自己動手，小羅跑前跑後，又把章給蓋上了。
常鳴看了一眼收條，微微一笑，果然把它好生摺疊起來，收進了口袋。
幾個人看着他的動作表情，冷汗留得更急了。他們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但現在，他們就好像肉在砧板上，除了聽常鳴的話做事，什麼多餘的舉動也不敢有！
常鳴轉過頭，看了他們一眼：“今天的事，就到此爲止。下次的事，我們下次再說！”
下，下次？！
幾個人的冷汗留得更急，小羅踏出一步，急忙道：“常，常大人！”
常鳴壓根兒就不理他，他收起收條，無視屋內的一片狼藉，轉身揚長而去！
門口擠着的人羣立刻給他讓開了一條路，常鳴對着他們笑了笑，他們也連忙回以討好的一笑。
常鳴剛剛離開，一個人帶着風衝到門口，喝道：“擠在這裡幹什麼，快滾開！”
有幾個人認出這人，一起招呼道：“甘主席！”
這人後面還跟着一人，那人小心翼翼地從他身後往裡看，小聲說：“主席，就是這裡……”
甘主席排開人羣，大步流星地走進去。怒喝道：“人呢？！”
小羅膽戰心驚地問道：“誰……誰？”
甘主席：“剛纔被你們帶回來的那個人！”
小羅擡起手，小心指了指他身後：“他已經走了。”
甘主席一愣：“走了？”他環視四周，“他打完你們就走了？”
他的目光從武叔身上掠過，又看了看倒塌的資料架和書架，以及坐在地上呻吟的兩個護衛，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喜色。
什麼？甘主席這是在高興？
小羅和阿貴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武叔也彷彿忘記了疼痛一樣，不可思議地望着主席。
甘主席輕輕一拍手掌：“太好了，他打完你們，就走了！”
小羅說：“不。不完全是……”
甘主席喜色一斂。目光凜然掃過來：“怎麼不是？”
小羅說：“武叔是護衛打傷的，他還留下了這個……”
他小心翼翼地把錢袋捧上去，把事情的全部經過跟甘主席講了一遍。
甘主席越聽臉色越是難看：“什麼？！！他留下錢袋你們就收了？還給他打了收條？！”
他抓起小羅手中的錢袋，劈頭蓋臉砸在小羅臉上。錢袋裡裝着一百枚金幣。本來就硬。他完全沒有留力。錢袋砸中小羅的面部，他鼻子一酸，嘴脣一疼。鼻血立刻混着牙血一起留了下來。
小羅的眼淚也混在一起往下淌，他委屈地說：“不是我讓他留的啊……”
甘主席根本就不理他的話：“你們還給他打了個收條？”
小羅捂着鼻子嘴巴，悶聲悶聲，阿貴連忙接道：“是，小羅給打的，武叔簽了名，還蓋了章！”
這事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說得很快，還把小羅給供出去了。小羅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往旁邊走了一步，跟他拉開了距離。
甘主席“啪”的一聲隨手甩了他一個耳光：“你還敢在這裡說話？我聽阿進說，就是你得罪了他，要把他帶過來的？你的眼珠子長着幹什麼用的？不會看人的話，不如把它挖出來！”
他焦灼地四下走動：“混帳，我還以爲你們得罪了他，他就在這裡出完氣就要走了。沒想到還認了罰，留了罰款，你們還給打了收條！混帳，混帳，這下可麻煩大了！”
他一跺腳，指了指阿貴等三個人：“來人，把這三個人給我關起來，聽候發落！”
立刻有幾個人上前來，把這三個人按倒在地。接到武叔的時候，正好壓在他骨折的地方，他又驚天動地地慘叫了起來。
甘主席怒聲道：“給我閉嘴！你們可給我捅了天大的漏子了！”
他向下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撿了那個錢袋，像是捧着一個燙手的山芋一樣，捧着它往外走了。
進叔回頭瞥了三人一眼，露出一抹慶幸。
還好他覺得不對，跟阿貴和小羅分手之後，回來就找到主席，把事情告訴給了他。主席一聽到他對那年輕人的形容，臉色就變了，連忙帶着他趕了過來。
他們還是晚了一步……不過，這事跟他可沒什麼關係了，他不僅無過，而且有功！
還好還好！
武叔等三個人現在人人身上帶傷，阿貴連續捱了三個耳光，比豬頭更加豬頭。他們被人拖了出去，路過的時候，其他人都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尤其是那些外地商人，他們聚成一堆，小聲說：“這下金檀商業聯盟可要倒黴了！”
“哈哈，果然捅了大簍子了……”
“怎麼就捅了大簍子了？商業聯盟是地頭蛇，在金檀城勢力這麼強，那年輕人不過是一個人而已……就算是高級機關師也沒辦法跟聯盟這種組織作對吧？更別提他這麼年輕，未必真是高級機關師呢……”
“你小子還是太年輕，看不清局勢啊！那個年輕人跟斬天城關係這麼不一般，看上去斬天城還有求於他。斬天城是什麼地方，是城主的頭頭！商業聯盟再怎麼得意，也要倚仗着城主府的官方身份。只要斬天城下定決心收拾商業聯盟，就沒有什麼收拾不了的！”
“活該！這種喝商家血的組織，早該被收拾了！”(……)